墓裡依舊是昏暗的, 火符散發着微弱的光芒,在這火光之下,沈晟的臉蛋甚是慘白。
謝璟知道自己多問了, 可是不問他心裡不舒服, 現在問了心裡談不上好。
“九叔……先回去看看傅勒吧。”
沈晟回過神, 點下頭, 便走了回去, 當回到原來的地方時,地上本來躺着的人,此時已經消散無影。
謝璟一驚:“這是怎麼回事兒?”
一縷香氣從空中散開, 沈晟聞此皺起了眉頭:“是檀香,傅勒趁我們不注意時, 就提前揀了點檀香放在了衣袋中。”
謝璟道:“他這是去找楊將軍了?”
沈晟點頭。
兩人沉默了片刻, 響指聲又響了起來, 每次這聲音一出,謝璟都忍不住後頸冒汗, 總感覺有什麼事發生。
沈晟出聲道:“先出去吧,楊將軍能不能出來,就看傅勒的了。”
謝璟也知沈晟說得沒錯,爲了以防萬一兩人開始動身往外走,出了岩層, 沈晟便收起了火符, 因爲已經不需要了。
眼前的場景讓謝璟瞠目結舌:“這就是墓主的墓室了吧。”
殿內的四周以及上方都鑲嵌着玉石, 散發着白光, 數量很多, 這些微弱的光匯聚在一起像是白熾燈的光纖一樣,雖然眼前之地不及先前的大殿金碧輝煌, 但也是明堂的。
殿內中央擺放着一口用鎏金勾勒的烏黑色的棺材,而棺材周圍的柱子以及牆壁上都掛着白色與紅色相纏的布幔,前面擺着一張紅木靈桌,上面放着香爐還有些水果,這佈置明明看起來就是靈堂的佈置,可是這紅幔的出現卻是頗爲匪夷所思。
謝璟伸手拽了拽那布幔,眼神觸碰到紅色布幔與白色布幔交結在一起的地方時,突然一怔,直接將其拽了下來。
“這好像是同心結……”
沈晟聽此湊了過來,緊皺的眉頭驀然一鬆,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可是神色卻又沉了下去。
謝璟道:“擺個同心結在靈堂內,難不成這棺材裡葬得是兩個人?可我並沒有聽楊將軍講過此人生前有愛過一個人。”
謝璟看向了沈晟,想要他幫忙着解解惑。
沈晟將手中的布幔放下,目光鎖定在了那口棺材上:“我一路上也疑惑着,按常理這墓室的機關皆由墓主的生平經歷所幻化,可據我所知易將軍是易侯爺的兒子,從小就享富貴榮華,冠禮之後更是封侯拜將,此殊榮乃常人不可得,怎會遭遇這種事兒。”
謝璟聽此有些迷糊了:“你是說這不是墓主搞得鬼?而是另一隻鬼?”
沈晟點頭。
謝璟只感覺腦袋大:“這魔羅不會真是和他愛人一起葬的吧?那他這愛人生前得有多慘,纔會製造出那些機關。”
沈晟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此事怕是不太簡單。”
謝璟話音一頓:“九叔,你可別嚇我?”
沈晟繼續道:“即便是合葬也有主次之分,這是將軍墓,按道理除了墓主,其它的鬼都操縱不了這座墓,要麼就是這鬼喧賓奪主,要麼這根本不是將軍墓。”
謝璟被沈晟極爲認真的眼神給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喧賓奪主,那就說明這鬼竟然比生爲魔羅的墓主還要強大;可若這不是將軍墓,那這墓竟然能以假亂真,戲弄那些來盜墓者,怕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東西。
謝璟想來想去,最後總結了一句話,那就是橫豎都不得好死。
“如果我說你想得都對,你信嗎人類?”
突然耳邊蹦出的聲音讓謝璟一愣:“誰,誰在說話?”
謝璟將視線落在了正研究着靈堂布置的沈晟身上:“九叔剛纔是你在說話嗎?”
沈晟擡眼看向了謝璟:“我剛纔什麼話也沒說,怎麼了嗎?”
“沒說嗎?可能是我聽錯了。”謝璟笑了笑,隨即晃了晃頭。
沒過一會兒,那抹聲音又來了:“人類,你是通靈體,只有你能聽得見。”
謝璟心下一慌,差點沒嚇得坐在地上。
謝璟啊謝璟,你可得穩住,現在楊將軍與傅勒生死不明,你可不能再讓九叔擔心了。
謝璟穩了穩在心內問道:“你是誰?”
果真這鬼能聽得見,它回道:“你口中的野鬼,想知道你們所謂的魔羅嗎?”
謝璟警惕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鬼沉默了一下,聲音驟然陰森道:“與我共靈。”
這一次那鬼不再給謝璟任何作答的機會,謝璟只感覺渾身一疼,只來得及說了一聲草泥馬便倒在了地上。
“謝璟——”
沈晟喊完,謝璟已經站在了一座宅院裡。
“我現在又他媽的在哪兒呢?!”謝璟抓着頭髮,很是煩躁的跺着腳。
第一次被沈晟強行逼着通靈就算了,第二次也是,現在又被這隻野鬼逼着通靈,他就一個混飯吃的窮小子,有必要摻和這些鬼事兒?而且他真的對他們的恩恩怨怨不感興趣啊,真的不感興趣。
謝璟正一手按着胸甩腦殼,突然一個小孩兒拿着一柄劍直接從他的身子裡穿了過去,謝璟渾身一囉嗦,拔腿找了個極佳的位置站定。
一中年男子帶着一名小男孩走進了院內,那名拿着劍的少年站定在兩人的身前。
中年男子將旁邊的小男孩牽到了身前:“軒兒,以後他就是你的玩伴了。”
易軒睜着大眼,看着前面滿臉是灰的小男孩,直接上前用衣服給他擦了擦:“我叫易軒,你叫什麼?”
“南之,燕南之。”小男孩低聲道。
明明隔得很遠,謝璟像是開了外掛一樣,聽得那是一清二楚,他摸了摸下巴,這纔想起那個叫易軒的小孩好像就是這個墓的墓主。
難不成那個滿臉髒兮兮的小男孩就是把他弄進來的野鬼?!
“你是燕南之?”謝璟問道,可是野鬼並沒有作答。
謝璟努努嘴,不回答算了,我自己看。
只見易軒一禮又提着劍出了院子,中年男子則蹲下身子,對着燕南之道:“孩子,你也知道你父親的遭遇,還有你現在的狀況,我讓你以玩伴的身份待在軒兒的旁邊着實是委屈了你,但是好歹能保你一命。”
燕南之懂事道:“易叔叔,我知道。”
男子欣慰的點頭,又多提醒了一句:“外人在的話,還是喚我侯爺比較好。”
在幻境裡待了多久,謝璟也沒了概念,不過這幻境與之前的不一樣,之前的場景轉換很快,而且時間相差也很大,一個場景轉換之後至少都是幾年後的場景,而這幻境,最多間隔一天,場景轉換也慢,簡直就是在觀看燕南之與易軒的日常生活小插曲。
不過這易軒看起來倒是挺和善謙遜的,算得上是個個翩翩公子哥,想到這小孩兒長大後會成爲魔羅,謝璟就覺得不可思議。
“南之,今日你就要練武了,我聽那些人說,當暗衛可比正規的練武更辛苦,你可好好照顧自己。”
易軒說着將一個白色瓷瓶塞進了燕南之的口袋中:“這你拿着,受傷了就用。”
燕南之見他這婆婆媽媽的樣子,忍不住就跟他開起玩笑來:“易軒,你這樣很適合做個賢妻良母,我總感覺跟你不像兄弟。”
“那像什麼?”
“像……”燕南之揚起臉想了想:“挺像母子的。”
易軒擡手就在燕南之胸膛上打了一掌,燕南之差點被震出門外:“說好的,我沒練武功前,你不能用內力欺負我。”
易軒挑起了一邊眉道:“不給你點顏色看,你說話沒個收斂。”
謝璟坐在樹底下撐着下巴看着燕南之離開院子去暗閣學習,然後帶着傷回來,要不是前幾日易軒被襲擊受傷,燕南之那傢伙也不會想着去當什麼暗衛,真是兄弟情深。
就這樣又過了幾個日夜,謝璟感覺再不動動,就要發黴了,剛準備起來走幾步,場景便突然轉換,謝璟見到眼前的兩人,好奇的睜大了雙眼。
喲嚯,這下得是男女情深了。
“雪依,你天天都給我這個,你不用嗎?”燕南之手捧着一個小瓷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前面的女孩。
雪依一笑:“我可是暗閣裡學毒的,哪裡還缺藥啊。”
燕南之撓了撓後頸,臉紅了一大半。
站在不遠處的人,將他害羞的樣子全部納入了眼底。
“公子,您不上去嗎?”一旁的小廝站在男孩後面低聲道。
易軒拇指反覆的摩擦着手裡的小瓷瓶,發出一絲細響。
“悅奴,去跟暗衛總領說說,得換個法子訓練了。”
悅奴斜眼看了下前面相談甚歡的兩人,立即會意:“奴才這就去辦。”
謝璟正吃着燕南之的甜瓜,餘光突然注意到了轉身回去的易軒,心下不禁一咯噔。
是他看錯了嗎?易軒的眼神好像不是很友善……
一日後
“看見前面的洞子了嗎?爬進去。”
燕南之被狠狠的按在地上,而他前面只有一個不到一米高的洞穴。
“統領,裡面……”
“沒什麼東西,爬不出來就在裡面等死吧。”
洞穴裡面一片漆黑,燕南之盯着洞穴良久,終是咬着牙,猛得衝了進去。
“上柵子。”男子手一揮,旁邊的人立即將門扎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