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無敵 一百七十七、蘇軍南下
庫頁島(日文稱樺太島,俄語稱薩哈林島)中部,北緯五十度國界線
莽莽蒼蒼的參天古樹之間,一座繪製着太陽旗和菊花國徽的混凝土界碑,在荒蕪的山林間巍然屹立。
在它的南面,是日本帝國的樺太廳,在它的北面,則是蘇維埃聯盟的薩哈林州。
——庫頁島,這座僻處於東北亞冰天雪地之中的荒涼海島,曾經在理論上一度被劃歸中華名下。但事實上,從十七世紀到二十世紀,反覆廝殺爭奪着這座島嶼的,一直是日本浪人和俄國冒險者。江戶時代的幕府武士和俄國沙皇的哥薩克自由民,在這片遠離各自故土的島嶼上,不知爆發了多少次戰鬥。
經過幾個世紀的反覆較量,在日俄戰爭結束之後,根據《朴茨茅斯和約》,沙俄割讓庫頁島北緯五十度以南的地區給日本,日本在割讓地設立樺太廳,下屬17郡4町58村,總人口達到了三十萬以上。
到了1935年的時候,這片被冰海和雪原包圍的荒涼土地,已有三十年未聞戰火。從1913年?(大正2年)以來,和平時代的日本帝國爲了節約開支,甚至取消了樺太島的駐軍,只安排了少量攜帶輕型武器的樺太廳警察部國境警察部隊,負責北緯五十度的邊境警衛、稽查走私等等。
然而,從今年的初夏開始,手持三八式步槍在北緯五十度線界碑旁邊站崗的樺太廳警察部日本國境警察隊員,卻日益驚恐地發現。平靜了三十年的國境線對面,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動向——莽莽叢林被砍倒,泥潭和草甸被填平。亙古無人的荒野上出現了成排的營房,飄揚着鮮豔的紅旗……蘇聯紅軍幾乎是不加掩飾地開始在庫頁島增加兵力,從7月開始多次派遣小股偵察兵入侵島嶼南部,甚至血洗日本邊防站,火燒日本礦山和墾荒地,讓日本帝國樺太廳頓時不由得驚恐萬狀,預感到紅色的鐵流即將降臨。
爲此。樺太廳從7月開始多次發出警報,向帝國政府要求增援兵力,並且準備疏散一部分居民。
然而。此時連首都東京也已經淪爲核爆廢土的日本帝國,早已根本無暇理會這樣的“小事”——樺太廳的緊急報告在發上去之後,登時如同石沉大海,整整兩個月都沒有收到內閣的任何相關回復。倒是宮內省發來了一紙通告。說是爲了慶祝新皇登基。要求樺太島進貢若干土產和熊皮……
接下來,就在樺太島上數十萬日本移民的一片惶恐之中,來自鄂霍茨克海的寒流終於席捲而至!
——8月19日,三個師的蘇軍南下突破國境線,開始進攻日本樺太殖民地。而此時的日本帝國大本營,在整個樺太殖民地根本沒有部署一兵一卒的正規軍,僅有不足五百名配備輕武器的邊防警察……
很顯然,“三八大蓋”對付不了蘇聯坦克。警察的木棒更對付不了紅軍的刺刀。因此,庫頁島戰場的蘇聯紅軍幾乎沒有遭到任何有力抵抗。就輕而易舉地跨越了邊境地帶,大踏步地向着南方挺進。
與日本人微不足道的抵抗相比,真正阻礙了蘇軍推進速度的,其實是嚴酷的自然環境——整個庫頁島都屬於寒帶凍土針葉林的範疇,山嶺間長滿蒼松白樺,平地上則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湖泊、水泡子,千瘡百孔,彷彿篩子一般。大的一兩平方公里,小的只有幾百平方米。在池塘和湖泊旁邊,遍佈着成片的沼澤地,覆蓋在青草之下,乍一眼根本看不出來……笨重的蘇聯坦克沒走出多少公里,就相繼陷進了泥潭裡。
總之,在突破邊境之後沒走多久,蘇聯的機械化部隊就退化成了步兵師和騎兵旅……但是,面對區區幾百名拿着“三八大蓋”和木頭警棍的日本警察,還有白樺木釘成的哨卡,蘇聯方面有步兵就已經足夠了。
與此同時,蘇聯太平洋艦隊也從蘇維埃港和符拉迪沃斯託克出發,從海路襲擊樺太殖民地的南部沿海地區——曾經被日本帝國聯合艦隊嘲笑和鄙夷,僅有兩艘巡洋艦和若干艘驅逐艦的蘇聯太平洋艦隊,此時卻儼然成了日本海的霸主!其中三艘蘇聯驅逐艦,甚至沿着日本海東岸進一步南下,炮擊了北海道的稚內和本州島的秋田港。不僅截斷了日軍增援樺太殖民地的通道,也給日本民間造成了更大的恐慌。
8月20日,蘇軍開始登陸恵須取港和真崗港,次日下午便佔領了樺太首府豐原市,在市政廳的大樓前方升起了鐮刀錘子紅旗。整個作戰期間,蘇軍付出的傷亡總數不足三百人——雖然有一部分日本武裝僑民和警察還在山野之間繼續打游擊戰,但擁有三十年曆史的樺太殖民地卻已經從此消失了。
與此同時,在庫頁島的東面,位於鄂霍茨克海上的千島羣島,同樣也響起了蘇聯紅軍的炮聲。
——和庫頁島一樣,千島羣島也是日俄戰爭結束之後,日本從俄國獲得的戰利品之一。日本帝國在這片綿延千里的羣島上立足後,不僅封閉了俄羅斯通往太平洋的出口,而且封閉了通往堪察加和楚科奇半島各港口的海上通道,成了日軍進攻濱海地區和遠東的基地,讓蘇聯人常有如鯁在喉的感受。
因此,在庫頁島之戰告一段落之後,蘇聯太平洋艦隊很快再次起錨東征,掃蕩千島羣島上的各個日本據點。而蘇聯紅軍的海防岸炮,也從12公里外的堪察加半島炮臺,轟擊千島羣島最北端的佔守島。
面對即將攻擊的蘇聯紅軍,此時部署在千島羣島上的日軍防禦力量,也沒比庫頁島強上多少。而且國內的後援兵力同樣無法指望……這些困守在冰寒孤島的日本邊防哨兵。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神明保佑。
除此之外,在黑龍江南岸的僞滿洲國,同樣也轟轟烈烈地燃起了烽火與硝煙……
東北。僞滿洲國北部,大興安嶺
此時此刻,正值東北一年之中最美好的盛夏時節——和煦涼爽的山風,夾雜着青蔥草葉的芬芳,在高大濃密的針葉杉林中穿過,茂密的枝葉在山風中不斷俯仰着,“嘩嘩”地發出一陣陣悠遠的海潮聲……黑頸白花色的水鴨。在林間小溪彙集的水潭裡撲楞楞地亂飛,各式各樣不知名的蟲鳴,與原始森林特有的各種輕微響動融合在一起。從而在這片蠻荒森林之中,構成了一曲亙古不變的,奇特而美妙的交響樂。
然而,儘管大自然的風情是如此美妙。但總是會有人類來打破這片大森林的寧靜。
時值正午時分。太陽已經爬到了頭頂上,斑駁的陽光艱難地穿過密林枝葉的阻攔,星星點點地照射在不知多少年都沒有人走過的林間地面上。常年積累的厚厚落葉,一層層地疊壓起來,變得腐爛潮溼,爬滿苔蘚和小蟲,踩一腳下去直沒腳背……然而,就是在這樣難以行走的叢林中。數十名東北抗日聯軍的戰士們卻着蘇軍制服,揹着補給袋。象個山老鼠一樣竄前竄後,自由得好像掉到水裡的鮭魚。
——對於已經在這白山黑水之間,跟日軍和僞軍周旋了四年之久的東北抗聯戰士來說,這點山路實在算不得什麼,但對於此次“戴罪立功”,奉命繞道蘇聯境內,前來東北敵佔區公幹的博古同志來說,可就讓這位習慣於養尊處優的前任最高領導人有些吃不消了:窄小的制服領子把他的脖頸勒得筆直,軟軍帽扣在一邊,步槍斜背在背後,騰出兩隻手抓住滑溜溜的小樹幹借力,不時發出一陣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儘管是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但夏日午後的高溫,還是把密林中的腐殖質給蒸出了絲絲縷縷的白煙。難以形容的氣味把博古薰的頭昏眼花,感覺背上的給養袋子越來越沉重,而手裡的衝鋒槍也被攥的出油。
在爬上一個陡峭的山坡之後,博古再也忍受不住,終於找了個還算乾淨的樹墩一屁股坐下,把帽子掀到後腦,摸出一本小冊子不住地向臉上扇着風,呼呼喘着粗氣:
“……趙尚志同志,我的天哪,趙尚志同志,你能稍稍等一會兒嗎?請你停一下,我的眼睛都花了,您看,跟着我一起過來的兩位蘇聯同志,還有中央紅軍的幾個同志,眼下都已經被甩的老遠了!”
“……呵呵,抱歉啊,咱們的戰士都是走慣了山路的,沒想到關內來的同志體力不行啊。”
趙尚志笑着停了下來,貌似憨厚,其實綿裡藏針地答道,“……剛纔實在是有些太興奮了,急着想要讓滿洲的同志們聽到這個好消息……沒有考慮到內地同志的體力,真是對不起了……”
對此,早已氣喘如牛的博古,也實在是無心再玩什麼脣槍舌戰的把戲,只得翻了個白眼對付着過去。
——今年八月下旬,一支蘇軍在布柳赫爾將軍的指揮下越過黑龍江,攻克了對岸防禦力量空虛的黑河市,同時邀請東北抗聯各部隊趕往黑河與蘇軍會師,並且領取軍火補給、進一步擴充實力,從而能夠有實力發動更大規模的戰役,徹底拖住日本關東軍的手腳——而博古就是帶着這樣的使命前去聯絡東北抗聯的。
——直到深入邊境線30公里之後,博古和陪同他前來的蘇軍聯絡員,這纔在一處開闊的河灘上,見到了上萬名聚集於此的東北抗聯戰士,還有楊靖宇、周保中、李兆麟等其他抗聯將領。
與之前那副破衣爛衫、窮極潦倒的模樣相比,此時的東北抗聯已經變得洋氣了許多,基本上人人都有一把蘇聯的“莫辛納甘”步槍,不少人還穿上了蘇聯軍裝。總兵力也從年初的一萬多人,一口氣膨脹到了如今的五萬以上——根據蘇聯當局與“未來同志”的秘密交易。蘇聯遠東駐軍從初夏五月開始,徹底無視了日本帝國的恐嚇與威脅,大大增加了對東北抗聯的增援力度。給日本關東軍制造了越來越可怕的麻煩。
到了現在,蘇聯紅軍乾脆直接撕下最後一層和平僞裝,主動出兵渡江,給東北抗聯輸送軍需品了。
不過,與“鳥槍換炮”的東北抗聯士兵相比,護送博古前來此地的黨中央特科戰士,看上去還要更加的“洋氣”——數碼迷彩迷彩服。帆布戰鬥靴,插板防彈衣,帶帆布迷彩罩的防彈頭盔。外加一副貌似有些多餘的風鏡。他們的身上同樣是雜七雜八的掛滿了各式零碎,其中有幾個人的肩膀上還帶着單兵電臺……當他們向東北抗聯演示了這些裝備的用途之後,立刻就把頗有些自以爲了不起的抗聯戰士給震住了……
總而言之,經過一番“友好的交流與協商”。東北抗聯的全體領導人都欣然接受了與蘇軍會師。到黑河去接受裝備,擴充兵力的建議——這種天上掉下來的發財機會,只有傻子纔會不要吶!蘇聯人過去可沒那麼慷慨!然後麼,既然有了槍械、資金和糧草,那麼肯定是要去打小日本的,否則難不成還要倒戈去當漢奸?至於要不要真正服從遠在中國另一端的廣州黨中央的領導……這個就要看情況再說了。
由此可見,因爲長期孤懸在外,與中國的其它紅軍缺乏往來。反倒是跟黑龍江對岸的遠東蘇軍聯繫緊密……想要把東北抗聯真正收歸黨中央的管轄之內,這項收編工作眼下恐怕還是任重而道遠……
接下來。從八月末開始,在博古的牽頭倡導之下,原本就已經非常活躍的東北抗日聯軍,乾脆在黑河市正式掛起了“滿洲蘇維埃政府”的牌子,廣邀各方豪傑加盟,宣稱要“打到長春去,收復全滿洲”!
另一方面,日本關東軍的應對和反擊,卻顯得異常軟弱無力——隨着日本列島漸漸變成輻射廢土,眼看着日本小鬼子亡國在即,僞滿洲國的各路兵馬也都紛紛起了別樣心思。尤其是當蘇聯紅軍大舉南下,東北各地一日三驚之後,局勢更是急轉直下……很快,關東軍司令部就不無驚怒地發現,境內各地的大部分滿洲國部隊,都開始對軍令陽奉陰違,甚至出現了私自蒐集軍械,企圖聚衆作亂的苗頭。
關東軍司令官南次郎大將一氣之下,下令處決了幾個最爲桀驁不馴的刺頭兒,結果立刻在齊齊哈爾和四平引發了大暴亂——當大半個日本成爲輻射廢土之後,日軍在東三省這塊地面上的威懾力自然也大不如前了。甚至就連僞滿洲國皇帝愛新覺羅.溥儀,在當前的這種情況下,也暗自生出了轉換門庭的念頭——既然愛新覺羅家的姑娘,能在赤黨那邊混得如此風生水起,自己這個皇帝想來也不會過得太慘吧!
再接下來,非但僞滿洲國這邊烽火連天、暗流涌動,就連朝鮮半島也出現了不穩和騷亂的跡象……不僅是那個牛皮哄哄的“大韓民國流亡政府”,從上海帶着大批軍火和資金(發行於未來的“真鈔”)潛入了朝鮮半島,就連蘇聯援助的朝鮮紅色游擊隊,也從北方渡過圖們江,成功地打了進來……
上海,十六鋪碼頭
伴隨着一聲悠長的汽笛聲,一艘刻意懸掛了美國旗幟的蘇聯商船拉起錨鏈,緩緩離開了碼頭。
粗看起來,這似乎跟近期冒險前來上海做生意的其它走私商船並無不同,但只要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碼頭上異乎尋常地戒備森嚴,而這艘蘇聯商船的水手們看上去也格外精悍,居然連一個醉鬼都沒有。
與此同時,在旁邊的一艘德國郵輪上,塞克特將軍、法肯豪森將軍和德軍駐華顧問團的諸位軍官們,則是眯縫着雙眼,神色各異地望着這艘裝載了一枚五萬噸當量級原子彈的蘇聯商船逐漸遠去。
“……通過在滿洲戰場上的交易,蘇聯人已經得到了第一枚核彈……我們也必須加快行動速度了。”
塞克特將軍嚴肅地說道,“……諸位,在回國之後,我們必須發動一切關係,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的速度達成這筆購買原子彈的交易!否則就是對國家和民族前途的不負責任!”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但這價錢……”法肯豪森嘆息着搖頭,“……未來的中國人真是太貪婪了!”
“……即使是被敲詐也沒辦法啊……原子彈……這種或許能結束一切戰爭,或許能毀滅人類文明的超級武器,我們德意志人就是賣了褲子也得買回來!”
塞克特將軍幾乎是斬釘截鐵地回答道,但隨即卻又淡然一笑,“……其實,我覺得應該不會存在太多障礙……相信在親眼看了電影《帝國的毀滅》之後,元首和他的親密夥伴們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