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你的這個判斷準不準啊……”陳太元心裡頭有點怯怯的。
百分之二十的存活率，等於說一把容納五發子彈的轉輪手槍裝了四發子彈，用這把槍往自己腦袋上隨機扣一次扳機，嚇人不？所以設身處地，是不能體會到那種恐怖的。
大長老點了點頭：“應該差不多。彼岸舟的各種記憶，以及尋找舟核的那些辦法，還有尋找新特殊空間的方法，推算其咒文、通道開啓時間……這些都經過驗證了，不是嗎？”
一本“古籍”上記載的九十九種事情都被證明是真的了，剩下一條你說真實可能性有多大。
三個後輩全都沉默。
而這時候好歹閒來無事，而且現在大家的關係也真的不同了，大長老在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終於開口說：“其實你們也早就懷疑了所謂的‘古籍’記載，是，沒這麼多的古籍，我也沒這麼多精力去讀這麼多書。真正這種玄妙的記載是有的，但是很少。更多的見聞，來自於我自身記憶的漸次開啓。”
啥意思？陳太元三人不明覺厲。
大長老嘆道：“不知道你發現一個問題沒有，其實一個大族羣真正的頂級存在，其實力都是可以實現‘代際傳承’的。”
陳太元他們一愣，隨後馬上明白過來，同時也意識到了可能有個大秘密要被師叔兜出來！
血族，殷紅茶傳承了始祖的能量，已經被證實；
屍族，林西凌一代代自行傳承，至今已經傳承二十世；
氣族，星紗不已經傳承了自己師父的實力，消化雙修之後引爲己用了嗎？
就差一個最神秘的靈族，但這種可能性還真不小。就憑靈族能夠一次次鑽別人腦子，鑽完一個就擁有了一宿體的完整記憶來看，它們完成“代際傳承”的可能性更大。至少從知識傳承上來看，這已經是可以實現的了。
盤算了一下這四大族羣，竟還真都是這樣！
大長老繼續說道：“所有像我們這樣可以傳承的，都可以稱之爲一種‘特殊生命’。無論是我和星紗，還是林西凌和殷紅茶，大家都是。這不僅僅是實力的傳承，同時也是生命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延續。在接受上一代傳承的同時，其實也不知不覺間繼承了一些記憶。”
“這些記憶一般不會被激發出來，絕大多數將永遠沉睡在自己體內，直至死去或再度傳承給下一代。”
“偶然有些記憶靈光乍現般迸發了一下，往往也會被自己當做錯覺。嚴重的或許會被視爲精神疾病，而更嚴重的也可能出現人格分裂，彷彿是雙人格。其實不是，那隻不過是另外一份記憶在體內的意外甦醒。”
所有的這些都有點超乎想象，但現在大家遇到的怪事已經夠多了，所以陳太元他們也不得不信。
大長老表示，她後來從真正的古籍上得到一個消息，稱這種特殊生命若是沒有經過傳承，而是憑藉自身修煉硬生生激發自己松果體所在的位置，說不定就會開了“天眼”，激發出很多潛藏在自己體內的記憶。當然這種修煉很辛苦，要求也很複雜，需要一個人陪同自己雙修。這件事，陳太元那個倒黴師叔霍世來已經幫助大長老辦成了。
經過激發，大長老就莫名其妙知道了好多好多的東西，簡直不可思議。而且那個消息還說，經過傳承之後的實力基本上就停滯不前了，頂多在本境界之中略有進步。但要是像大長老這樣主動修煉提升，那麼將會擁有無窮無盡的上升空間。
“後面這一點，也是激發我拒絕傳承、選擇自行修煉突破的原因。”大長老說，“我就是個不服輸的性格，總要在修煉界做到最好才行。至於能不能激發什麼記憶，其實本就沒當做重要的事情。但出乎預料的是，最終還真的得到了好多亂糟糟的記憶。”
比如彼岸舟的那些事情，比如尋找特殊空間，雖然她以前就在那古籍上看到一些記載，但很籠統並不細緻。如今一旦開啓了記憶，馬上就清晰細緻起來。
大長老繼續說：“其實當時我還是有點怕的，因爲自己彷彿一下子成了另外一個人。或者說，自己身體裡面似乎一下子多了好多好多人，好多人的記憶都儲存在我一個人的腦袋裡，感覺非常非常亂。那時候就在方寸峰空間裡面閉關，也就是所謂‘睡着’的時候。幸好有你們霍師叔幫忙調理壓制，否則我那一刻可能會腦袋崩潰。”
竟然還不是一個人的記憶，而是一大羣人！
“都是妙真宗以前的先輩，當然咱們兩個宗門是一塊兒的，也是你們玄真門的先輩。”大長老嘆道，“但是更往前，就不一定是什麼宗門了，有散逸在世間的散修，也有隱居深山的‘修真者’，還有更早的煉氣者，等等等等，各種身份都有。”
好厲害……陳太元他們都有點聽呆了。因爲大長老說了，這些老前輩們非常遙遠，幾乎各個朝代都有，最早的竟然能追溯到先秦時代！
陳太元樂了：“兩千年前？甚至更早？別說能早到商周之間的封神時代吧？難怪劍舞說你像是個仙女，您真等於是位活了數千年的神仙祖宗啊！”
大長老搖頭：“我說了並非是我活了這麼久，只是他們一個個的記憶在我體內迸發了出來。而且時間越久遠的，記憶也就越模糊，也就越碎片化。假如我的實力再度提升，或許就會更加清晰起來，而且還會開啓更早先輩的記憶，說不定直至太古。”
“不可能吧？”陳太元說，“靈族都說了，就算掌控了彼岸舟也只能達到s級，也就是比咱們現在高一級。而且這個指標名額都在靈族那邊，咱們頂多打斷他們這個過程，但自己是沒戲達到s級了。”
大長老卻不屑冷笑：“誰告訴你頂多只有所謂的s級？”
“啊？辛選蘭說的啊。”陳太元一愣。
大長老：“辛選蘭算是什麼東西，哪怕她被提拔爲什麼次神，但在他們的主神眼裡依舊是個奴才，不是嗎？她能得到多少真正的消息？”
“別的不說，作爲主神和次神的他們三個，已經在進化跳躍之中掌握最大的先機，難道會和其他九十多個靈族保持同一個等級？”
“甚至我懷疑次神最終都可能超過s級，而主神更高。當然退一萬步，至少主神上限將來會高於所謂的s級。”
這個理論讓陳太元等人很驚訝，但大長老卻有自己的判斷：“至少我知道就算沒有大跳躍，這個世界最強者的實力就不限於所謂的夏級。現在大跳躍開啓了，難道不會更進一步？”
大長老表示，在古時候就已經出現過凝聚金丹的修真者，甚至將之稱之爲活神仙都不爲過。當然並非真正的神仙，只不過一些極其強大的修煉者，他們已經脫離了“煉氣”的低級範疇，達到了更高的境界，將氣凝聚成了更加強大的東西。
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大長老的記憶之中就有。
要是連正常時期的頂級境界都高於夏級，那麼大跳躍時期並且開啓了彼岸舟的種族，竟然也只是停留在這個等級？這不扯淡嗎。
當然這也給陳太元他們提了個醒：不要以爲自己現在真的達到無可晉升的境界了，沒有！就算咱們沒有掌握彼岸舟，也同樣擁有進階的空間，只是無非比靈族進階的難度更大。
但事情都有兩面性，這也意味着靈族可能會憑藉那恐怖的進化速度，提早出現更多s級的存在。不需要太多，哪怕只有十來個這種怪物出現，整個雷澤基地城就撐不住了。
所以現在大家一邊要想辦法停止彼岸舟的運轉，同時也不能放鬆修煉。
總之一切說辭都把陳太元他們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陳太元苦笑：“師叔，您真該出去當歷史老師，不，應該當歷史學或考古學教授，肯定能修正好多史料。”
那是當然，大長老記憶之中的人物還有見過秦皇漢武的呢，也有吹過三國風、淋過唐宋雨的，多了去。
“但是還有意義嗎？整個人類社會都成了這樣，歷史還有什麼價值。”大長老撇了撇嘴。
講了這麼一兜兜，也證明了大長老一切玄妙的理論確實都是有根據的，都是前人的經驗總結。
由此也就說明了一個問題：這方丈空間也真的會在七天後或十四天後崩潰！
“七天後天地崩，咱們全死；十四天後天地崩，咱們死亡概率有六七成。”大長老苦笑着，看了看洞外已經漸漸昏暗下來的天色，“你們來了，我也總算能睡個好覺了。今晚你和劍舞值夜，防備着那些該死的毒蜥蜴，我和星紗好好睡一宿。”
陳太元點了點頭，將揹包裡的一條毯子蓋在了星紗的身上。此時他似乎已經聽到，山背後出現了躁動不安的動靜。
和在瀛洲空間裡面一樣，他現在的感應範圍也被大大的壓縮，只能感應四五百米的距離。不過這空間也是在坍縮着的，所以山體也不大。毒蜥蜴在山背後的時候，陳太元已經能夠感應到。
天色越來越陰沉，陳太元拿起了一把長劍，竟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