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入a43號遺蹟以來,十一天已經過去了。
韓浪眼睜睜目睹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離開這見鬼的遺蹟依舊遙遙無期,心中難免有些憂傷,但他卻並未放棄。
趁着休息的空,韓浪用一粒石子在地上飛快計算着。
“你在算什麼?”白婉兒好奇問道。
“計算我們走過的路程和角度。”
白婉兒有點不可思議道:“你把我們走過所有的路都記下來了?”
韓浪想了想,決定不再隱藏,從月之痕中放出了圓圓,那個小機器人。
“準確來說,我和圓圓都記下來了,現在我們要比對各自記錄的誤差,以確定是不是像我所想的那樣。”韓浪很鎮定說道。
每隔一段時間,韓浪就會悄悄打開月之痕,讓身處其中的圓圓利用同位素測定儀記錄下自己的行程,而後再將月之痕關閉,至於韓浪,他把走過的路線和角度記在心中。
幽魂萊塞微微一笑說道:“一個機器人,還是完全人工智能的,韓浪,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最膽大妄爲的傢伙,要是被聯盟知道的話,你就會倒大黴。”
“去他孃的聯盟吧!陷入絕境時候,聯盟可沒有幫過我。”韓浪嘴裡嘀咕着,和圓圓兩個人就畫在地上的簡直圖紙展開研究,其他人也好奇在一旁看着。
其實韓浪身邊已經沒有什麼其他人了,地精靈聶天很久沒有出現,隨即,接替聶天工作的冰鎖杜海明也失去了蹤跡,這支遠征隊還剩下四個人,萊塞和萊利兄弟,韓浪,以及白婉兒。
“我們是在這裡右轉的,起因是一場和黑暗獸的遭遇戰。”
“是的主人,然後在這個地方,我們又一次被迫轉向,原因還是黑暗獸,在摺疊了兩次之後,再度向右。”
“然後在這裡,我們又遇到了黑暗獸?”
“錯不了,我的同位素記錄顯示,那是一次很激烈的戰鬥,逃生去路被封死,而後大量黑暗獸不停掩殺過來。”
“所以,導致我們又一次右轉!?”韓浪把聲音提高了一些問道。
“最初是向左側,但又被黑暗獸羣逼了回來。”圓圓仔細回答道。
“哦,我明白了。”韓浪長出一口氣,一隻手摸着下巴。
白婉兒皺起長長的眉毛,好奇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敵人的用意。”
“用意?”
“是的,最開始我還無法確定,但現在已經過了那麼久,我們和黑暗獸羣打過不下一百次遭遇戰,你瞧,每次我們遭遇黑暗獸羣的時候,總是在脫離既定軌道的時候。”
“簡單來說吧,我們花了十天時間,一直走在蜿蜒向下的螺旋形道路上,原因不是我們想走這條路,而是黑暗使徒控制黑暗獸,在把我們逼進遺蹟最底部!”韓浪咬了咬牙說道。
此時再看韓浪和圓圓共同完成的那副路線圖,十天來所有的行進路線全部呈現在眼見,那是一條螺旋道路,標註了每一次和黑暗獸的遭遇。
一個神秘的陰謀以並不精確的方式展現出來,每當韓浪他們準備脫離這條螺旋形前進路線,就會有黑暗獸衝出來,逼迫他們返回正確的道路,那些交戰地點,毫無疑問都在螺旋道路之外。
“可是,黑暗使徒爲何要控制我們的逃生路線呢?”幽魂萊塞問道。
韓浪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我有一個方法可以確認,那就是沿着黑暗使徒希望我們走的路線繼續走,如果一路上不再有黑暗獸偷襲我們,就說明我的猜測成立。”
幽魂萊塞點了點頭,苦笑道:“我同意,反正我們已經在絕境之中了。”
韓浪面色冷淡,繼續說道:“而且,我想定下一個最低目標。”
“這話怎麼說?”狂獅萊利問道。
“如果我們真的出不去,總要憑藉自己的努力做點什麼,如果要死,我想拉着那個黑暗使徒一起死!我們活不了,他也別想活下去!”韓浪很認真說道,絕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衆人皆是一怔,韓浪把大夥最不願意面對的結局說了出來,那就是他們很可能無法走出遺蹟,最終都要死在這裡!
人總是喜歡心存一點僥倖的,連萊利和萊塞兄弟也對離開遺蹟,把關於黑暗使徒重要的訊息傳遞給聯盟,抱了最後一絲希望。
韓浪沒有,他一直在做着破釜沉舟的準備,冷靜迎接着死亡的降臨!
最低目標,也要把那個該死的黑暗使徒弄死!?
萊塞和萊利兄弟吃驚看着韓浪,感覺他的身影驟然高大了起來,比任何人都更像一個真正的戰士!
而白婉兒只覺得胸口壓抑,韓浪的話讓她透不過氣,心臟在狂跳,這個比自己年輕十幾歲的男生,居然隱藏着如此強烈的雄性荷爾蒙,儘管時機和地點都太糟糕了,白婉兒依然閃爍了一下自己的大眼睛,心臟因爲一種莫名其妙的異性吸引而狂跳。
“痛快!”一向並不怎麼說話的幽魂萊塞忽然大聲道:“這是自打進入遺蹟以來,最讓我開心的計劃!”
狂獅萊利點了點頭,“韓浪,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吧?”
韓浪指了指自己畫在地上,那條螺旋形的道路,用沉重的聲音道:“既然那黑暗使徒希望我們一路向下,到達遺蹟最底層,那我們就按照他的希望去做。”
“反正在數以百萬計千萬計的黑暗獸包圍中,我們已經沒有離開這裡的希望,乾脆以必死的信念豁出去,去看看這遺蹟最底層到底有什麼,以至於黑暗使徒那麼希望我們去神秘的底層。”
“然而,我們要保留最後的體能,在那裡進行一場決戰,我的老師告訴我,戰士最強的武器不是他擁有多少技能,而是戰士的生命!”
“我們以必死的信念!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無論遺蹟最底層有什麼,我們都要嘗試摧毀它!”
“假設我們成功了,我們的死就有了價值!”
“假設我們失敗了,死而無憾!”
唰~
所有人臉色都變的鄭重起來,好一個死而無憾,一句話,點燃了每個人心中最後的狂熱!
僥倖是一種要命的存在,因爲僥倖,活着的人總不能施展全力。
而韓浪現在給大夥灌輸的是一種必死信念!殘酷打碎了最後的僥倖!
什麼離開遺蹟,給聯盟傳遞重要的信息,別做夢了!我們誰也出不去!就在這裡戰死吧!
殺意開始瀰漫,熱血開始沸騰!
不要命的戰士,纔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戰士!因爲他們心中再也沒有畏懼,即便正在大步走向死亡,也不在乎!
這時候,韓浪又說道:“其實我還有些想法,但我不能說,因爲我懷疑那黑暗使徒會聽到,所以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裡。”
“那就不用說了。”幽魂萊塞站起身,昂起頭,高聲道:“我向來不願意相信太年輕的人,但你是個例外,假設我有女兒的話,我甚至很願意把女兒嫁給你,因爲你已經證明了,自己是一條真正的硬漢。”
韓浪默然,沒有說話。
魔爪再次現身了,還有六臂星猿,即便幽魂萊塞和狂獅萊利這樣驕傲的戰神強者,也不再抗拒被六臂星猿抱在懷裡,他們甚至在六臂星猿懷裡舒舒服服閉起眼睛,睡了一覺。
因爲韓浪說過,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裡,決戰前要給自己保存下最後的體力。
難吃透頂的能量棒咀嚼在口中,所有人都發現這很像蠟燭的食物竟然如此美味,因爲吃下這難吃的食物,將給他們帶來寶貴的能量。
很快,這些寶貴的能量都會化爲戰士們最後的怒火,全力傾瀉到敵人身上,到死方休。
韓浪坐在魔爪上,依然在和圓圓小聲嘀咕着,好似他們在計算着什麼。
已經過了三十歲的白婉兒臉上浮現出少女般天真的微笑,偷偷看着韓浪和圓圓。
“一個真正的戰士,隨時準備赴死,膽大妄爲,還有許許多多鬼點子,哎,如果能早點遇到他的話就好了。”白婉兒趴在六臂星猿懷裡,悄悄想着。
一切都像韓浪所預料的那樣,整整一天一夜,黑暗獸羣都沒有在出現。
事實證明,只要沿着正確的路線前進,哪怕走的慢一點,黑暗使徒也不會驅使黑暗獸來攻擊。
但只要韓浪他們稍稍偏離預定軌道,黑暗獸的身影便會再度出現,發出粗重而恐怖的喘息。
兩天兩夜了,白婉兒,萊塞和萊利兄弟都在休息,積攢最後的體力。
只有韓浪很忙,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閤眼,在和圓圓一切做着某些誰也看不懂的準備。
白婉兒在不太疲倦的時候總會偷偷觀察韓浪,看到他拿出數量驚人的爆炸蟲雷火,也看到他拿出一枚充滿黑暗氣息的晶體。
看到韓浪拿出兩顆樣子古怪的炸彈,圓圓連連搖頭,韓浪又不甘心的把炸彈收了回去。
看到韓浪用一種白色的絲線輕輕調整甲獸神兵大腦內部的某些神經元,圓圓趴在韓浪肩膀上給他提供紫外燈光。
“他還有很多奇怪的東西。”白婉兒默默在心裡想着。
時間進入第三天,連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工作讓韓浪眼睛裡全是血絲,但他看上去依然精神振奮,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服用藥物,誰都知道,韓浪吃的其實是毒品。
六臂星猿終於停下腳步,因爲此刻他們真的已經到了遺蹟最底層,眼前不在有路,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