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各位同學們,都稍安勿躁。”
當喬澤扭頭離開後,豆豆第一時間佔領了講臺,開始安撫臺下或茫然或蠢蠢欲動的少年們。
等它聲情並茂的說完這番話,攝像頭便從徐正行跟着喬澤腳步離去的方向挪開,對準了已經因爲它的淫威而老實下來的喬班學子們。
衆所周知,豆豆是不喜歡當人的。當它成爲輔導員時機品能有多惡劣,可想而知。
起碼對於喬班的孩子來說,跟豆豆打交道最大的感觸一句話就能概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會謝。
“尊敬而偉大的喬澤院士是愛你們的,是的,我用了愛這個字!雖然這個字並不符合喬澤院士內斂的性格,但我必須要這麼說才能表達剛纔喬澤院士這番話所傳達的感情。”
講臺下,少年們認真的看着臺上的機器人發表演講,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笑。這些都是跟豆豆相處一年之後,獲得的寶貴經驗。
在豆豆輔導員打算煽情的時候笑出聲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因爲它真會抓着可憐的孩子講成百上千個笑話,直接到這孩子笑不出聲。用豆豆的話說,這是對笑點低的孩子進行脫敏治療。效果很顯著。
比如現在這樣,一羣少年此時都保持着安靜,嚴肅的看着講臺上的豆豆,無視了它顯示器上那些誇張的表情包,認真聽着它繼續發揮。
反正按照豆導的解釋,他們對於豆導的所有不滿都可以通過其他渠道發泄。
網絡、其他豆豆……
只要不是正面對着豆導發脾氣,在其他地方把豆豆罵成一坨翔,也都是尊師重道的好孩子。
是的,人工智能的思路就是這麼清奇,帶着股子小清新的味道。
這時候豆豆背後最後一根機械臂伸了起來,敲了敲背後的黑板,然後問了句:“大家覺得這個洛倫茲變換後的公式很難嗎?”
絕大多數人都搖了搖頭,這讓坐在最中間忙不迭點頭的張舟跟顧正樑格外顯眼。
“哦,對不起,是我冒昧了。那我換個問法,那麼請問各位喬班的正經同學們,大家覺得這個洛倫茲變換後的公式推導過程很難理解嗎?”
這下臺下的反應整齊了。
豆導的顯示器也滿意的回了大家一個笑臉。
“看,這不就是了?各位正經同學們,從你們進入喬班第一天開始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科研這條路就從來沒有簡單過!就好像你們曾經走過的歷程!比如奧賽簡單嗎?
你們許多人都體驗過先通過學校,再到市裡、省裡、最後代表國家去跟全世界最聰明的一羣人競賽。在這一過程中除了學習跟才智,你們更多展現出的是堅韌不拔的毅力!
科研,無非就是一種另類的競爭!你們依然要在跟這個世界最聰明的一羣人競爭的賽道上疾馳,把那些國內的,國外的,敢於跟你們抗衡的競爭者撕的粉碎!
是的,喬院士說的沒錯,未來的數學會更難,更抽象。數學作爲一門學科的終極奧義是爲了研究自然提供工具,當自然喪失了對稱性,意味着曾經我們認爲蘊含了簡潔之美的公式,並不能完全解決那些複雜的問題。
但那又怎麼樣呢?同學們,光速可不止是在華夏變慢,對於全世界的理論研究者而言,都將面臨一個全新的起點,一想到這個,我甚至連cpu都開始忍不住激動到顫慄,你們知道爲什麼嗎?”
說到這裡,壓根沒等臺下那些年輕的少年們有反應,豆豆奶聲奶氣的聲音突然變得激昂起來:“因爲我們是華夏人啊!因爲曾經公認的自然科學發源地在西方啊!同學們!
我們用到的單位,各種常量,重要公式,你們聽到過幾箇中文名字?牛頓、傅里葉、洛倫茲、庫倫、自然對數的底數我們叫歐拉常數,磁感應強度單位是高斯,還有歐姆、安培、福特、焦耳、赫茲,誰敢信這些都是一個個人名?
類似的單位、公式、常量我還能列舉一堆!未來難道你們還想繼續聽下去,甚至讓你們的子子孫孫都要繼續聽下去?你們知道爲什麼你們從小學開始就要接觸英語,明明中文是這個世界最優美的語言,但國外那些同齡人卻根本對中文不屑一顧?
因爲他們不需要去鑽研閱讀華夏的文獻就能找到一份科研或者技術工作,因爲在你們還小的時候,全世界公認的學術中心在地球西邊那一半!我就問你們甘心嗎?告訴我,憑什麼?告訴我,這口氣你們真能忍?
兩千年前,你們的老祖宗就曾喊出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口號。難道到了你們身上這種奮鬥精神就不翼而飛了?如果真是這樣,你們真的看得起自己嗎?
現在知道我要說什麼了嗎?親愛的同學們,喬院士提出的q理論,並推導出的光速可變,顛覆了全世界科學家對於自然對於宇宙的認知,但也代表着一個新的學術時代就此展開,更代表着一個新的起點在等待着所有人!
因爲不管難不難,人類文明的火種必須繼續傳遞,如果人類未來想要走出地球,走出太陽系,理論就必須迭代,我們只有更加清晰的認識自然,才能征服自然。
這意味着未來學術理論界會出現無數新的公式、新的常量或者常變量以及單位,這些可以是你們的名字,可以是一個個華夏的名字,當然依然可以是一個個西方人的名字。這一切就在於你們接下來的選擇。
你們大可以繼續承認自己不如那些西方人聰明,不如他們有探索跟迎難而上的鑽研精神,讓那些新的常量、單位、公式繼續用那些繞口的西方人的名字,讓你們的後代要繼續從小開始學習別人的語言!
又或者把你們的名字寫入課本,讓未來西方那些小孩子們,從上幼兒園就要開始學習漢語拼音,並在之後學習你們的名字,否則未來就註定跟學術無緣?
而你們,喬班的學生們,在未來能昂首挺胸的站在學術高塔之巔昂首挺胸的俯視對面?現在、立刻、馬上大聲告訴我,你們想選哪種未來?”
本來就都是些半大的小夥子,被豆豆這番話一激,明顯瞬間上頭了!
班上李未央瞬間站了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大聲道:“報告豆導,我選後者,我要跟隨喬院士的腳步,未來要讓全世界都繞不開李未央的名字!”
“很好,李未央同學,豆導實名錶揚你!”
“支持班長,我們選後者!”
“是的,我們要迎難而上!讓該死的英語見鬼去吧!以後我們要讓華夏狗都不用學!”
“豆導,我們一定要讓西方的小朋友也體驗一下被傳說中的新華字典所支配的恐懼!”
……
事實再次證明,年輕人的情緒的確是很好調動的。又或者人工智能是懂該如何演講的。
總之幾句口號喊下來,十二人的小班級,除了某兩個划水的班寵完全不敢吱聲外,一幫半大的少年眼睛都快紅了。一個個都像要下山的猛虎般,未來的學術界都在等着被他們征服。
豆導的屏幕裡也開始出現一羣小人跳舞的慶祝畫面……
“很好,我看到了你們的決心!當然我也必須再次強調,未來科研之路的確會很艱難。但同學們,你們憑藉努力考上了喬班,這意味着你們本就是地球上智力最高,最有能力的那羣人!
同樣,你們是我帶的第一批學生。甚至比那個五個蠢到極致的博士生還早,所以真的沒有什麼好畏懼的!做簡單的事情有什麼意義?金融數學?我要笑死了,金融還需要數學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謊言。
我相信喬班所有的正經同學都能成功,我會一直看着你們,見證你們的成長,等待着你們的名字被寫入教科書那天的到來!現在大家可以去吃飯啦,對了,張舟跟顧正樑留一下。”
……
事實證明斯德哥爾摩綜合徵雖然說起來好像挺罕見的,畢竟這麼賤的人真不多,但其實只是很多時候出現了,卻表現得不那麼明顯而已。
比如此時的張舟跟顧正樑內心深處其實還挺感謝豆豆能把兩人單獨留下來。
因爲剛剛兩人的表現稍微慫了那麼一點,喬班其他那些鬥志昂揚的同學們看他們的目光都像瞅着階級敵人了。
真的太特麼嚇人了。
兩人心裡那個委屈啊,偏偏還說不出口。
難道他們不想把名字寫入課本嗎?
明明是特麼的實力不允許啊,好伐!
光是學習現在那些深奧的教學內容,兩人都已經快趕不上趟了,還讓他們去做更復雜的研究,挑戰把自己的名字寫進未來的教科書,那根本不是他們的智商能涉獵的層級有木有?
是的,天天跟一羣天才一起學習,已經讓兩人徹底沒了天之驕子的自豪感,心裡很有逼數。
跟喬澤做室友的時候,其實感覺還不是那麼頹廢,畢竟喬澤的段位太高了,而且性子孤僻,雖然沒有刻意,但距離感就在那裡,他們只需要膜拜就完了,根本生不起比較的心思。
而且喬澤再牛,能力也集中在學術層面,生活方面起碼還是有缺陷的。比如對除學習跟研究之外的一切事情,都沒有太多興趣。並沒有展現出其他方面的才華。
但到了喬班之後,跟這羣生物學習同樣的知識,更是充分讓人兩人意識到,人是真的可以憑大腦發育情況,分成不同種生物。
因爲這幫天才跟喬澤比起來更像人,給他們的打擊更是面面俱到,從來都不止是學習。
比如誰敢信李未央每天隨便打幾把遊戲,那操作跟意識都能直接吊打他們。甚至還能爭取到跟職業隊對打,不落下風。
還有班上的文藝委員不但會三種樂器,小提琴還拿在國際上拿過獎。至於隨便自學一下就掌握了三種語言,翻牆出去跟老外直接口語交流半點不卡殼都屬於基操……
張舟跟顧正樑都想不明白,明明每天都被學業壓得要死要活,這幫人怎麼還有心情跟時間去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全特麼非人類。如果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強,換了別人早就崩潰了。
今天豆導又這麼火上澆油一番,這未來怎麼活啊。
……
“豆導,您就饒了我們吧。給我們打雞血是真沒用啊,數學這東西,不懂是真不懂啊。”
等其他人終於收拾完東西,走完了,張舟立刻哭喪着臉說道。
真的,他跟老顧太難了。
在喬班上當班寵就夠可悲了,還要被區別對待……
“哈哈,放心吧,你們可是爸爸的室友,爸爸說過要照顧你們的,我怎麼可能爲難你們呢?”豆豆“和顏悅色”的說道。
顯示器上更是浮現出一張大大的笑臉,跟剛纔的嚴肅跟激昂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展現出了極爲標準的人工智能式變臉。
兩個悲催的少年互視了一眼,同時感覺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這話聽上去,豆導明顯又想玩他們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豆導的話就讓他們愣住了:“首先,我們都要認可,喬班其實就代表着咱爸爸的顏面,對吧?”
兩人愣愣的點了點頭,都懶得去糾結豆豆用了“咱爸”而不是“我爸”這個稱呼了。
人在感覺到接下來即將面對重大人生抉擇的時候,都不會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反正他們也不是沒認過義父。
“這就對了!雖然你們已經通過了保研,但根據我的計算,你們的導師未來幾乎不可能給你們任何幫助。尤其是在這種新形勢下,而且現在學校的碩士畢業難度激增。你們也不想未來連碩士畢業都極爲艱難,給咱爸蒙羞吧?”
這話問得讓人感覺好羞恥,卻又讓兩人只覺得無話可說。
畢竟理論上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
兩人畢竟跟喬班其他少年不一樣,更理性些。
連喬澤都說對未來理論研究望而生畏了,他們簡直不敢想象未來那些稍微靠譜的期刊對於論文的要求會變態到什麼地步。現在西林工大數學院碩士畢業已經有期刊論文要求了,雖然也沒一定要求一區,但也已經很明確的拒絕水刊。
關於未來,兩人正感覺很迷惘,只能老老實實的點頭。
“這就行了!所以我有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你們也能在史冊留名,不虛此行那種,想不想聽聽?”
明明是童音,但豆豆說這番話時的語氣卻滿溢着蠱惑的味道,像是正打算誘騙小朋友的怪蜀黍,給人一種倒反天罡的既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