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澤不確定人類針對數學跟物理的研究有沒有終點，但有一點他很確定，如果真能完成大統一理論，將成爲人類文明的一個新起點。
因爲只有完成了大統一的研究，人類纔可能正式向光速發起挑戰。只有挑戰成功了光速，人類纔有可能針對宇宙展開深層次的探索。否則在現有理論水平之下，光是信息無法突破光速傳播這一條，便限制了人類文明針對宇宙的探索。
比如如果無法突破這一理論，就代表着人類永遠不可能獲知宇宙此時的樣子。各種天文望遠鏡接收到多少億光年外傳來的信號，意思就是這個信號是多少億年以前產生的。
同理，天文學中討論的宇宙微波背景輻射，是這些古老光子經過大約138億年的傳播後，纔到達地球的探測器，所以提供的也是宇宙大約138億年前的一個快照，是否準確得另說。
至於現今的宇宙微波背景輻射，是否如同預測般那樣隨着時間的推移，正在繼續紅移，進而變得更冷、更弱，更難以觀測，那得是數億年之後的科學家才能觀測到的，當然首先得祈禱到了那個時候人類文明還能繼續存在。
衆所周知，目前可證實的人類文明最久遠的歷史不過能追溯到大約6000年到7000年前。
別說一百億年之後，打個打折扣，人類文明是否能保存個一百萬年，都得打個大問號。
畢竟相對於地球上統治了三個地質時代的恐龍文明，人類明顯比恐龍更喜歡折騰，不管是同類還是異類。
可惜的是，對於起碼已經存在上百億年的宇宙來說，百萬年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沒辦法，人類的壽命以年計算，恆星的壽命是以億年計算的。如果理論預測的沒錯，人類賴以生存的太陽，壽命就足足有一百億年，到目前爲止太陽已經存續了四十多億年，僅剩五十多億年的壽命。
而當太陽壽命耗盡，成爲紅巨星的時候，也就意味着人類末日的到來，就好像流浪地球描述的那樣。
人類壽命短暫的優勢也在這個問題上凸顯了。
最長不過百來年的壽命，讓百分之九十九點無限九的人，根本不會關心太陽能源耗盡，人類何去何從的問題。畢竟以人類作死的能力，文明如果真的斷絕，其實大概率跟太陽扯不上任何關係。
這大概也是人類對於末日的暢想有世界核平、有生物病毒、喪屍肆掠……但直接太陽沒了，卻極少。這大概也說明作爲人類的一員，許多人是有自知之明的。
喬澤顯然屬於與衆不同的那個。
倒也不是單純怕人類文明滅絕，更主要的還是他對宇宙的好奇心太過強烈。真的很想知道宇宙到底是什麼樣的。在滿足他的好奇心之前，人類文明最好不要遭受太大的打擊，起碼跟科技發展相關的各類精密或其他製造行業不要遭受太大打擊。
當然最好還是能儘快解決問題，理性的人對於壽命有着清晰的認知。
如果再拋去到了一定年紀，大腦機能不可避免的衰退，便更會有時不待我的緊迫感。
所以可以想象此時喬澤的心情有多麼振奮。
蘇沐橙則偷偷的溜了。
雖然喬澤說的那些東西，她不太懂。
但能意識到她今天試的那件婚紗給了喬澤一些不太一樣的啓發。
雖然哪怕是小蘇同學也不太能理解爲什麼一件婚紗就能給予一個大數學家靈感，但她決定必須得把這件婚紗給買回來。即便這件婚紗並不符合她的審美。
總之必須得留下來，而且要珍藏，留給肚子裡的孩子，當成傳家寶那種。
雖然不知道婚紗的設計啓發了喬澤什麼，但蘇沐橙相信，能讓喬澤眼裡發出光的啓發，肯定是了不得的課題。如果未來真能研究出來，說不定又能震撼世界一次那種。
蘇沐橙已經想好了，今天的事情她要寫進日記裡，等未來給喬澤寫回憶錄的時候，要把今天這件事情大書特書。讓全世界都知道是因爲這樣一件婚紗，引領了人類科學的進步。並把這樣一件婚紗自家收藏了起來也寫進去。
蘇沐橙覺得不用腦子都能想到這件婚紗的價值未來能炒到多高。
雖然她跟喬澤是看不上這些錢的，但萬一他們百年之後，子孫遇到困難了呢？這件珍藏的婚紗就能派上用場了。
想的是有些遠了，但人無近憂的時候，總是喜歡想的遠一些。更別提小蘇同學現在還是一位孕期的準母親。
……
蘇沐橙歡天喜地的打算拉着劉瑩去買婚紗了，感覺冥冥中找到了切入點的喬澤則坐到了電腦前，開始將思路具現化。幸運的是，超越幾何學恰好可以幫助他去理解和描述高維空間中的幾何對象如何影響物理現象。
就好像弦理論中的calabi-yau流形。
更往常一樣首先要做的還是需要先給出基本定義。
可怖的是，當喬澤打開了思路，想法便如同潮水般在腦海裡沸騰。
【設q代表超對稱生成元，嗯，需要是費米型的。】
【pμ代表動量算子，是玻色型的。】
【mμν代表洛倫茲轉動生成元，也是玻色型的。】
……
那麼這些生成元就需要遵循以下對易跟反對易關係。
{q，q}=2γμpμ
[pμ，q]=0
[mμν，q]=21σμνq
γμ自然是狄拉克矩陣，σμν則是洛倫茲羣的生成元。
這時候需要引入一個超越幾何學的幾何結構m，來代表額外維度的捲曲空間。那麼這個理論模型就可以通過一個涵蓋所有這些元素的拉格朗日函數l來表達： l=∫d4xd2θk(Φ，Φ，μΦ，μΦ)+∫d4xf(Φ，Φ，μΦ，μΦ)……
模擬出了額外的維度，接下來的重點就是需要定義力的多層結構了。顯然接下來他需要找到某種形式的耦合項或交互作用常數來用於最終的模擬。
這也將是他近期最重要的工作。如果能夠順利解決這個問題，也就意味着這個想法是正確的，最重要的是，按照地球現階段的科技水平，是可以進行驗證的。
如果驗證成功也意味着他朝着大統一理論前進了一大步，對於人類文明這有多大的意義，喬澤並沒有考慮太多，但有一點喬澤很肯定，這對於他而言，意義非常重大。
……
就在年輕的一對壁人都心情大好的忙起來時，剛來西林數研所的李承澤跟呂北也挺忙的。針鋒相對那種忙。
其實說起來李承澤這個後來者找到呂北之後說話還是肯客氣的，無非就是聽起來不那麼順耳：“呂隊，我跟喬教授聊完了。上面的意思是，以後喬教授的安全就由我們來負責了。”
呂北聽了這話明顯心情不太爽利，瞪了李承澤一眼，問道：“由你們負責？誰的命令？”
“當然是上級的命令，另一方面喬教授也同意了。你可能還沒收到消息，喬教授剛剛同意加入了一個部門的機密項目。不好意思啊，呂隊，你的級別不夠，我也不能跟你詳細說。
你看我們接替你們的工作，一方面是爲了保證項目順利進行，不會泄密；另一方面也正好能保護喬教授的安全。我們部長考慮到兩個部門都要做安保工作，既是資源浪費，而且萬一出了什麼問題，也怕我們相互推卸責任。
所以不如咱們這邊先做個交接，然後伱把情況彙報上去，估計那個時候我們部長也跟你的領導聊過了。咱們把事兒做在前面，也省得上頭到時候難做，你覺得呢？”
“呵呵。”呂北冷笑了兩聲道：“這就有意思了，你直接命令我？”
“命令談不上，就是一個建議。如果喬教授不同意的話，我也不會跟你說嘛。”李承澤不以爲意的說道。
“初來乍到得人就是這樣，你知道內部安保系統是怎麼運作的流程？還喬教授同意了？你怕是還不知道豆豆管理着內部通訊系統吧？喬教授要是真同意更換安保系統，又或者有任何調整，我這裡可是第一個接到通知的。”
呂北已經懶得跟李承澤這廝廢話了，乾脆亮出了底牌。
開什麼玩笑？
在西林數研所假傳聖旨？
這些外頭來的人完全不知道這裡的運作規則。
這棟樓裡，可能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但絕對沒有豆豆不知道的事情。
豆豆的涉密權限之高，他的級別都夠不到，他的直屬領導都不夠。喬澤雖然之前開放了接口，但接入的單位根本沒跟他們提過。
總之，如果喬澤真說了由這些人替代他們的工作，他早就收到豆豆的通知了。
“還有這種說法？意思是你們的內部安保系統跟豆豆是共享的？”
“這些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了。大家的情況差不多，都是聽命行事，你也不要在我這裡耍什麼心眼，先行交接是不可能的。你真要有那個本事，去京城找我們老大敲定問題，只要我接到撤離命令，馬上把防衛交給你們。”
“哈哈，呂隊，行吧。那這事先不急，不過你總得給我們安排個地方吧？也方便我們開展工作不是？”
李承澤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笑着說道，展現出能屈能伸的氣質。
呂北板着臉一本正經的說道：“去數研所官網，自己下載一個內部管理系統app。既然你跟喬教授聊過了，就能完成登記。然後把你的情況告訴豆豆，它自然會給你們分配駐地跟出入權限。
另外提醒你一句，軟件安裝了之後，最好手機時刻帶身上。又或者用隨身的外接設備接收信息，喬教授的行程安排，以及緊急情況通報，都是通過這個系統推送。
別想着二十四小時盯防，沒那個必要，相對於我們，喬教授更相信機器人。這棟樓裡的涉密項目多去了，不止你們那一個。我甚至懷疑你們那個項目的涉密等級有沒有內部其他項目高。
總之，我建議你們把注意力放在對外上。內部安全防禦，我們纔是專業的。”
“行吧，那先這麼說。謝謝啊，呂隊。”
“不客氣，我還有事要忙了，你請便。”
雖然呂北這種直接下逐客令的行爲，着實不太客氣。不過李承澤也不介意。
作爲打前站的，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緊熟悉環境。
不得不說，呂隊是實誠人，雖然明顯看他不爽，但該介紹的還是都介紹了，公私分的很清楚，算是好打交道。
反正他也沒想過能跟這位有什麼深厚私誼，未來大概率很長時間要在一起工作了，吵架的機會還有很多，不着急。
呂北則是看着李承澤離開後，拿起了電話。
“劉瑩人呢？”
“被蘇院士叫走了，說是讓小劉陪她去買婚紗。小李也跟着在。”
“哦。”呂北應了聲，想了想，說道：“等他們回來，你通知劉瑩一聲，她的其他任務暫時先放下，日常考覈也不用參加了。喬教授大婚在即，她每天就跟着蘇院士好了。”
“收到。”對面另一頭，大聲應了聲，隨後欽羨的吐槽道：“呂哥，小劉這日子也太舒服了吧。她這哪裡是來執行任務的？度假都沒她舒服。”
“呵呵，你也想？”
“沒有，沒有，就是有點感慨。”
“別廢話，盯緊了。喬教授又接了個重要任務，加上數研所又增加了這麼多人，監控任務更重了。”
“放心吧，兄弟們精神着呢！真的，也就是負責過濾的兄弟們太狠了，都還想着能放進來了幾個人給我們玩玩呢。”
“別廢話，真要出了事你負責？我跟你講，這裡出了事就是大事。而且以後負責過濾可能要換部門來了，你可以期待一下他們犯錯。”
“啊？”
“行了，不說了，掛了。”
呂北掛上了電話。
他能確定的是，京城的大佬吵過之後，肯定是這個結果。如果喬教授只是個理論數學家，大家不會爭的這麼兇。但這又是光刻機，又是材料模型，又是人工智能的……
價值可又不一樣了。
盯着他們的人，多啊！想想都覺得頭大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