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禪大師!”
當聽到周圍那些人的驚呼之後,醉陀螺才意識到了替自己擋了一掌的人究竟是誰,竟然是少林方丈的師弟,智禪大師。
智禪的嘴裡哇的噴出一口血來,眼珠子幾乎都要瞪了出來,但是他的臉上卻是帶着釋然的笑容。
潘安眉頭微皺,迅速連連向後退去,然後看向了智禪大師,他知道就憑藉他剛剛的那一掌,對方此時恐怕已經是油盡燈枯了,萬萬是沒有僥倖活下來的道理。
醉陀螺有些呆住了,然後大聲咆哮道:“你這個禿驢替我擋一掌做什麼!!我這裡有靈藥,你快點服用下去!”
智禪微笑着擺了擺手,溫聲說道:“施主的師傅是智海師弟,所以你嚴格說起來還是我的師侄。老衲知道你對於我們少林的成見很深,可當年逼走師弟的人是我,是老衲太過於執着寺規,以至於將智海師弟給含恨逼走,現在想起來,心中雖然後悔,卻是已經悔之晚矣。醉陀螺施主,老衲不行了……心脈已斷,現在已經是油盡燈枯,只能夠支撐下來對你說幾句話而已。”
智禪緩緩的坐在地上,盤膝坐下,雙手合十,微微的閉上了眼睛,說道:“塵歸塵,土歸土,無論當年犯下了何種過錯,老衲已經用自身來償還,一切恩怨,就此了斷了吧!”
智禪的雙手緩緩的垂了下去,人已經氣絕了。
智明方丈深吸了口氣,雙手合十,與其他的師弟們一起低頭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醉陀螺有些失神的看着智禪大師,最後擦了擦眼角,大聲喊道:“禿驢,你就這麼死了……灑家還打算以後找你好好的打一架呢!!”
智明方丈感嘆道:“醉陀螺施主,雖然我師弟已經死了,但是他死得其所,心中的遺憾已經化解,若是您還是執意的放不下……。”
“誰說灑家放不下,誰說灑家放不下!!”醉陀螺的雙眼通紅,看向潘安,大聲吼道:“灑家要殺了你!”
他正要衝過去,卻被教宗給一把按住肩膀,並且沉聲告訴他:“醉陀螺,你不可衝動!”
教宗看向佛公子,說道:“不知道這一戰應該怎麼算?”
“你們輸了。”佛公子語氣平靜的道,“若是沒有這個大和尚擋了這一下子,醉陀螺現在已經死了,所以你們輸了。”
教宗說道:“可是之前的那一戰,若非是有你暗中出手的話,月妖不會死,應該就算是平局。”
“我是操控棋盤的人,規矩是由我來定的。”
“不!”教宗說道,“下棋的人才應該最守規矩。”
佛公子笑了笑道:“好,那我就暫且放過你們。”
忽然之間,一條鐵鏈從他的袖子之中飛了出去,然後迅速的綁住了倒在地上的墨龍,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出手,墨龍就已經被拽到了佛公子的身邊,被佛公子一把抓在手裡。
醉陀螺大聲吼道:“放了他,你抓墨龍做什麼?”
佛公子淡淡笑道:“一會兒蕭兵若是從陣法之中出來,記得告訴他一聲,就說這個墨龍正在我的手裡,看到那個山峰了麼,最高的那個山峰,讓他去那裡找我,若是他今晚不到的話,這個墨龍就只能夠被我推下斷崖,死無葬身之地了!”
教宗沉聲說道:“你就確定蕭副部長能夠從裡面出來?”
“換做是你們,那就一定走不出來。”佛公子淡淡笑道,“換做是他,那可就說不定了!”
佛公子抓着墨龍,看了其他人一眼,說道:“我們走!”
這些人迅速的消失不見了蹤影。
等到佛公子帶着人離開了之後,醉陀螺大聲吼道:“都抓着我幹什麼?爲什麼不讓灑家去救墨龍?”
劉震沉聲道:“現在不能着急出手,墨龍就在他的手裡,別說你沒本事去救,我們都沒本事去救,就算是硬搶,人家難道就不會直接撕票麼?不要着急,還是等着門主出來之後再說吧,既然他說門主能夠破解陣法,那就等破解之後再做決策。”
醉陀螺雖然性子火爆,可卻並不是一個完全沒有理智的人,聽了之後,嘆了口氣道:“好吧,放開灑家吧!”
劉震、六指和教宗三個人鬆開了醉陀螺,醉陀螺用力的攥緊了禪杖,手指頭甚至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他的目光裡面充滿了怒火。
而就在這個時候,蕭兵帶着徐牧終於也走到了陣眼之處,之所以說是陣眼,是因爲任何一個人都能夠一眼看穿了,整個樹林裡面密密麻麻的樹木,唯獨這裡是一大片空地,不過徐牧知道若非是有蕭兵帶着自己過來,自己恐怕在森林裡面轉悠一輩子都找不到這裡。
他們繼續往前走去,忽然之間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蕭兵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悲哀之色,而徐牧則是瞪大了眼睛,同時微微的吸了口涼氣。
卻見到此時此刻,一個半百之人正坐在中央的位置,他的身體上面全部都是鐵鏈貫穿着,鐵鏈連通地下,這些鐵鏈分別貫穿了他的肩膀、小腹和雙腿,同時在他的身體下面的地面上則是畫着一個巨大的圓圈以及符咒一樣的符號,是用鮮血畫出來的。
蕭兵的虎目含淚,顫聲說道:“韓老師,果然是您……。”
原來此時坐在這裡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傳授給蕭兵在陣法一途上面的畢生經驗的韓化濱。
韓化濱雖然已經不知道坐在這裡多久的歲月了,可是他竟然根本就沒死,反而睜開了眼睛,同時露出了一抹笑容,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找到這裡來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夠破解的了這個終極之陣。”
蕭兵快步的走了過去,顫聲說道:“當時我發現這個陣法是你所創造出來的禁術之後,我就猜到恐怕佈置陣法的人是你,你在筆記之中所記載,這個陣法是用佈陣之人的自身性命與陣法相連接,佈陣之人將會被陣法提供源源不斷的生命力,可是唯有佈陣之人不在了,陣法纔會消亡,所以說,這就是人在陣在。”
韓化濱說道:“你說的沒錯,看起來確實是有研究了。”
蕭兵說道:“老師,我來救你。”
“不用了。”韓化濱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誰也救不了我,既然你到了,現在自然就是我的死期。你們想要從陣法之中出去,唯獨的一個辦法就是毀掉陣眼,而我就是這個陣眼,我不死,你們誰都走不了。”
“不,還有辦法的。”蕭兵說道,“我可以尋找到出去的道路,只要是陣法就都有破綻,否則的話,佛公子他們是怎麼自由出入的?”
韓化濱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讚賞之色,說道:“果然不錯,你是真正的繼承了我的衣鉢。可是我卻不想要永遠的坐在這裡,佛公子不想要我解脫,難道你也不想麼?”
“我……。”
蕭兵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悲哀之色,就如同韓化濱所說的,一旦離開這裡,韓化濱就是必死無疑,因爲他已經和陣法相連,他現在的生命力全部都是陣法給予的,所以他只能夠永遠的坐在這裡了,可是這樣就算是活着,難道不也是一種悲哀麼?
韓化濱說道:“在幾年之前,我本來已經開始歸隱,一個戴面具的人卻是找到了我,他輕而易舉的就動用蠻力破掉了我佈置的陣法,然後將我給抓到這裡,讓我佈置一個天下誰也破解不了的大陣。”
蕭兵說道:“您同意了?您懂得那麼多的陣法,爲什麼非要佈置下來這一個啊?”
韓化濱笑道:“因爲天下那麼多的陣法,我佈置完任何一個陣法,我都是非死不可,唯獨佈置下來這個陣法,我還能夠活着。你是不是覺得我是貪生怕死?實際上我每天日日夜夜的坐在這裡,風吹日曬的,卻是無法動彈分毫,與死了又有何異?甚至是生不如死。”
韓化濱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怨恨,說道:“當時我不想要佈陣,佛公子抓了十多個孩童,當着我的面就要給殺掉,沒有辦法了,我同意佈陣,但是我不想立刻就去死,因爲我想要親眼看到他敗亡的那一天,我要親眼目睹佛陀山莊這個法外之地有覆滅的一天,所以我寧肯受到世界上最殘酷的痛苦,佈下了這個終極之陣,今天我知道我要看到了……你既然已經來了,佛公子的末日也就要到了。”
“沒錯,他的末日要到了!”蕭兵的拳頭攥的格格直響,咬牙切齒的道,“他的性子如此的殘忍,如此的漠視生命,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在壞事做盡之後還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韓化濱微笑着,露出瞭解脫的表情,說道:“殺了我吧……既然你叫我師傅,那我現在就認了你這個徒弟,這是爲師對你的唯一的請求。殺了我吧……然後,讓這個弱肉強食的佛陀山莊從世界上消失。”
蕭兵跪倒在地,連續磕了三個頭,擦乾淨了眼淚,說道:“師傅,徒弟一定是會做到的!”
說完之後,蕭兵閉眼、吸氣,一指輕輕的洞穿了韓化濱的額頭,隨後眼淚開始簌簌的從蕭兵的眼中不停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