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柔,還不給秦先生添茶。”
一杯過後,玄滅上師又流露出笑意盈盈的樣子。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見這一幕,還以爲她和靜柔之間,師徒情深,無半點隔閡。
就連靜柔自己,都像是喝醉了似的,迷迷瞪瞪的拿起茶壺,又給唐銳續上一杯,而後才後知後覺,緊張的看向玄滅上師。
囁喏的開口說道:“師父,對不起,我應該先給您添茶的。”
“不礙事。”
玄滅上師擺擺手,“既然你決意要與秦先生私定終身,自然要以自己的夫君爲先。”
靜柔聞言,動作猛然就僵住了。
癡癡的凝望玄滅上師,難以相信這是師父說出來的話。
旁邊的玄清業印母冷哼一聲:“怎麼,連聲謝字都不說?”
“是。”
慌忙放下手中的茶壺,靜柔起身說道,“弟子跪謝師父成全之恩。”
然而,她並沒能真的跪下。
玄滅上師擡手一託,竟有一股綿綿掌力生出,阻止了靜柔下跪。
“飯桌上,無需這些繁文縟節。”
只見她微笑開口,目光緩緩轉到唐銳身上,“聽說秦先生是江南人氏?”
唐銳不動聲色點點頭:“是。”
“在江南,娶妻婚嫁,似乎是需要準備聘禮吧?”
“聘,聘禮?”
靜柔下意識的重複出來。
她甚至想揉揉眼睛,分辨一下面前的人還是不是她的師父,不然的話,師父怎麼會像尋常家庭的父母那般,主動提起聘禮之事?
唐銳笑了笑,說道:“不錯,下聘迎親,八擡大轎,還要彩禮三金,這都是必不可少的規矩,而且等我迎娶靜柔的時候,肯定要給她一個最風光的婚禮。”
“不用的。”
靜柔回過神來,淺笑搖頭,“我不奢望太多,只要兩個人能在一起,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說這話時,她沒有注視唐銳,而是看着茶盞中倒映的自己。
彷彿是對曾經的那個自己道別。
“你是天塵庵的弟子,而且,還是數十年來,第一位從天塵庵出嫁的弟子,不論如何,爲師都不能委屈了你。”
玄滅上師輕聲打斷,“秦先生,既然說到這個話題上了,那我也就直話直說,我這個做師父的,自會爲靜柔準備一份像樣的陪嫁,但聘禮方面,還希望你也能拿出足夠的誠意。”
“師父,您……”
靜柔怔在那裡,一雙美眸,很快就騰起一層薄霧。
唐銳夾起一根豆角入口:“上師不如明示。”
“我聽說,秦先生有一門絕技。”
玄滅上師笑吟吟開口,“名爲《君心劍》。”
原本融洽的氣氛,在這一刻陡然凝結。
幾位業印母俱都流露恍然之色。
在場覺姆們,則是默契的相視一笑。
這纔是她們熟悉的師父嘛!
若無利益相誘,憑什麼要她們忍氣吞聲,把這對狗男女當做貴客招待!
靜柔眼中的霧氣一下子凝固了,目光徑直的看向玄滅上師:“師父,您突然同意我和秦先生在一起,其實是爲了……”
“有何不可嗎?”
玄滅上師冷不丁打斷,“天塵庵用十幾年光景來養你成人,如今你看上一名男子,就要背叛師門,我只是對你們小施懲戒,已經是極大的慈悲了”
玄清爲首的幾名業印母們,亦在此時發出冷笑。
“上師說的極是,靜柔你不要不知好歹。”
“你們做弟子的要懂得知恩圖報,不然,如何能對得起上師和我們這些人的悉心培養。”
“還有你,秦哲瀚是吧,你更要感謝上師對你的寬容,要知道這數十年來,你可是第一個走進天塵庵的男人。”
面對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靜柔就像手足無措的孩子,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可又不想讓秦哲瀚做出這樣的犧牲,僵在那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唐銳輕輕握住她的皓腕,讓她重新落座。
“靜柔,你不必驚慌。”
唐銳笑道,“難道你連區區一部《君心劍》還不值麼?”
靜柔露出個牽強附會的笑容。
《君心劍》是秦哲瀚的家傳秘技,您同意有什麼用啊!
“秦先生爽快。”
玄滅上師一拍即合,說道,“只要你拿出《君心劍》,我立刻就同意你們的婚事。”
“沒問題。”
“只是,既然上師是抱着做交易的態度,我也不必考慮靜柔和你的師徒情誼了。”
“談好了聘禮,那接下來我們是不是也該談一下陪嫁的問題?”
啪!
一道玻璃炸碎的聲音,驟然響起。
玄清拿起手帕,一邊擦拭掉指間的玻璃殘渣,一邊沉聲開口:“我們肯讓你帶走靜柔,已是慈悲爲懷,你還想跟我們索要陪嫁?”
“怎麼,我沒有這個資本麼?”
唐銳用他鋒銳如匕的目光,凝聚在玄滅上師的身上。
後者面容上有短暫的陰晴變幻,但很快就回歸到友善的表情。
“自然可以。”
玄滅上師淡笑道,“不知秦先生,想要我天塵庵拿出什麼陪嫁。”
“這個,我要好好想想。”
唐銳沒有挑明,而是把靜柔拉近到自己身邊,“你跟我說說,這天塵庵裡有什麼好東西,或者是你特別喜歡的,我幫你要過來啊。”
“啊……”
靜柔蒙了。
這不是她幻想當中的婚姻啊。
而同時間,天塵庵一處偏僻的小路上,突然閃身過一道黑影。
那黑影高挑豐腴,正是沒有參與晚宴的鐘意濃。
“就是這裡了。”
鐘意濃打量四周,發現這裡裝置了整座天塵庵唯一的監控系統,立刻知道,這便是靜柔所說的那條小路。
對於那些覺姆和格瑪們,這些監控自然震懾力十足,但對她而言,這東西就是形同虛設,一番矯捷的閃轉騰挪,輕而易舉便避開了所有監控設備,片刻後,鐘意濃來到小路的盡頭,面前除了一口枯井,便再無其他。
心下一橫,鐘意濃直接跳了下去。
約摸下墜了七八米左右,鐘意濃便雙腳觸地,同時間,一束沉黯的光束亮起,幫她驅散掉井底的黑暗。
這下面,竟另有乾坤。
足足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會客區、娛樂區、休息區,都一應俱全,而且在休息區的位置,還有一條暗道,延伸出去,不知去往何處。
鐘意濃猜測,那便是外來商客進入這座枯井的密道了。
而會客區的位置,同樣有一些異樣。
整潔的牆壁下,竟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縫隙,淡淡的風聲從縫隙傳出。
“這樣精巧的設計,恐怕是得益於白虎營的支持吧?”
鐘意濃自言自語着,走近那面牆壁,很快就摸到一個微微的凸起。
凸起按下,牆壁轟隆一聲。
這竟是一扇暗門!
而暗門之後的風光,讓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的鐘意濃,徹底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