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意識到，這很可能是心境的更高境界。
連他的般若智慧，都只能隱約感知，卻無法看透，很可能張角已達到，比般若智慧更高的境界。
在林牧心境達到般若智慧後，他已看不到前方的道路，以爲這是終點。
畢竟，他是超越了極境，經歷了生死，這才擁有般若。
如今張角的出現，對他來說無異於當頭棒喝。
原來，般若並非終點。
他擁有的般若智慧，也不是這世間的獨一無二。
他能擁有，別人也能擁有。
隨着心神醒悟過來，林牧倒隱隱有了判斷。
他的般若智慧，大概就相當於下果位聖人的心境，而張角是玉果位聖人，自然要超過這個境界。
林牧仔細感悟張角的“不存在”。
顯然，正是更高的心境，才讓張角顯得不存在，彷彿張角沒有心靈。
林牧達到般若智慧，心靈境界達到不可思議的高度，但他的心靈還在。
張角則不同，他的心靈彷彿消失了。
用通俗的話來說，那就是如果林牧的智慧還有形，那麼張角的智慧就徹底無形。
隱約間，林牧把握到未來的道路。
“我如果想要突破境界，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智慧無形。”
林牧有所明悟。
他的智慧，已經很不可思議，達到潤物細無聲的境界。
除非與他擁有同樣境界的修士，否則察覺不到他的智慧運轉。
正因此，他可以肆意用般若智慧觀察其他人，包括周度在內，都毫無察覺。
但再怎麼潤物細無聲，都還是有痕跡，若遇到真正的高人，必定還是可以發現他。
正這樣想着，張角忽然看了他一眼。
“今天就到這裡。”
張角起身就朝院子外走去。“軍主？”
周度神色茫然。
“前輩，您這麼快就要離開？”
李思純也覺得很詫異。
張角進入院子還不到三分鐘，怎麼就要離開？
“哎，黑旗軍後繼有人吶。”
張角沒解釋，嘆息一聲，腳步沒有停留。
“軍主。”
周度心頭凜然，急忙朝外面走去。
李思純也想跟過去，卻被林牧阻攔。
李思純不蠢，被林牧一攔，立即反應過來，止住腳步。
張角和周度雖無師徒之名義，卻明顯有着師徒之實。
別人師徒要私下交流，其他人自然不合適去摻和。
只是，她仍不明白，張角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林牧卻若有所思。
張角明顯察覺到他的般若智慧，這是不想讓他領悟太多。
對此林牧雖遺憾，但也沒不覺得有什麼。
畢竟這是人之常情。
他又不是張角的徒弟，甚至不是黃巾軍的人，張角不願意教他很正常。
院子外，一個池塘邊。
張角停在池塘中央的涼亭中。
周度追過來：“軍主，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
張角搖頭，不答反問：“你對冷雲和太叔乙怎麼看？”
“很強。”
周度神色凝重起來，“若對上他們，我的勝率實在不高。”
“豈止是不高，以你現在的狀態，對上冷雲，敗率有六成，對上太叔乙，敗率在九成以上。”
張角道。
周度沒有覺得不服氣什麼的，他知道張角不會無的放矢。
當即，他連忙拱手：“還望軍主教我。”
“我如果不是來教導你的，何必走這一趟。”
張角道：“可惜，我的得意弟子，竟遠遠不如其他人。”
周度神色一動：“您說的是林牧嗎？”
“你不服？”
張角看着他。
周度是有些不服。
畢竟，張角都沒和林牧說幾句話，怎麼就看出他不如林牧。
“你到現在都還沒看明白，這就更證實我的說法。”
張角有些失望，“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匆匆離開那院子？”
周度搖頭。
“因爲我再不離開，我擔心你會被他甩開更遠的距離。”
張角道：“剛纔我只是在院子裡呆了兩分多鐘，結果那林牧就有了明顯精進，反觀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至今懵懵懂懂。”
被張角這樣批評，周度沒有不滿，反而越發謙遜，誠懇道：“軍主，是屬下愚昧，所以才需要軍主您點撥。”
聞言，張角眼神緩和不少。
他會這麼看重周度，就是知道周度有一顆謙遜博大的心。
周度會不服，會不屈，但不會嫉恨，在張角看來，這是無比重要的品質。
而事實也證明，在黃巾軍中，比周度天賦強的將士大有人在，但最終只有周度脫穎而出，成爲黃巾軍新秀中的最傑出者。
“我且問你，林牧此人如何？”
張角問道。
周度沉思道：“鎮定，從容，坦然，他給我的感覺，彷彿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覺得他是個可交之人。”
“防人之心不可無。”
張角道：“他身後的夫子，來歷神秘，我有種強烈預感，或許他和那夫子，未來會給靈界帶來鉅變。我九軍的存在，就是要鎮壓一切變故，那樣的話，你將來很可能與他敵對，不可深交。”
周度皺起眉頭。
軍主這是不看好他和林牧往來？
張角也繼續多說。
他只是提醒周度，不會強行更改周度的想法。
周度的道路，未來還需要周度自己去走。
當即他轉移話鋒道：“有道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可知道你與林牧的差距有多大？”
“我的修爲比他高，積累也不比他少，按理說他不可能是我對手。但他給我的威脅，不比冷雲少，所以我也一直很疑惑，他爲何會如此強大？”
周度虛心求教。
“心。”
張角道：“心爲禪，禪無限，看似心靈無形，但當心靈的力量強大到一定程度，就會反作用於物質界。”
周度有所明悟：“軍主，您的意思是，我和林牧的心境存在差距？”
“不是存在差距，而是差距巨大。”
張角嘆道：“原本有些東西，我不想這麼快傳給你，想讓你自己去體會，可如今看到林牧，我決定告訴你，不然你再繼續走彎路，將來就很難追趕林牧。”
周度眼睛不由一亮。
古往今來，無數先輩都對心境做過總結，但似乎從來沒有統一的標準。他也一直很好奇，如今張角的述說，很可能會解開他長久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