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爲什麼，我想背叛就背叛，僅此而已。”
黑袍語含嘲弄，滿是不屑。
“不行，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解釋。”
聶歡無法接受這事實，隱隱失態道：“你忘記我們曾經的理念了嗎？大師兄、你、我和百微，我們曾共同立誓守護終南，你這是要背叛自己的誓言嗎？”
“曾經的理念和誓言嗎？”
黑袍神色微微恍惚，但很快又恢復冷漠，輕聲道：“那萬月呢？她的死，怎麼算？”
聶歡表情一僵，緊握拳頭道：“萬月的死，誰也不想看到，可有些事不能人力能改變的。也正因爲爲了防止繼續有這樣的事發生，我們才更需要堅守誓言，守護終南山，不是嗎？”
“人力真的不能改變？或許只是因爲，從來沒有人去嘗試改變吧？”
黑袍諷刺道：“這麼多年，陸皇明明就在那，可終南山上下，有誰還會惦記着昔日的戰爭？那場戰爭中死亡的人們，包括萬月，是不是都那樣白白犧牲了？”
“既然你們不去改變，那就讓我來。”
聶歡痛心疾首道：“誰也不會忘記他們，他們是終南山的英雄，但他們的犧牲已經足夠，難道你還要繼續推動戰爭，讓更多人犧牲？”
“行了，別在這說這種虛僞的話，我要的是一個活着的萬月，而不是一個被人們銘記的萬月，萬月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去銘記。”
黑袍臉上忽然露出躁怒之色，“聶歡，不要廢話了，直接出手吧，讓我看看，這麼多年過去，你究竟長進了多少。”
“我一定會抓你回去的。”
聶歡緊緊盯着黑袍。
“那你可就太高看你自己了，從幼時到現在，你什麼時候是我的對手？”
黑袍不屑道。
聶歡沒有立即動手，而是看向林牧道：“林牧，你和龍寶公主先離開，等會戰鬥起來，我可沒空照顧你們。”
說出這句話，可見他對黑袍有多重視。
“好。”
林牧沒有多廢話。
先前他已和黑袍戰鬥過，知道他與這種高手不是一個檔次的，留在這裡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只會給聶歡添亂。
退到數十光年外後，林牧這才停下，運轉天眼，觀看黑袍和聶歡的戰鬥。
此時，這兩大無境巔峰級高手，已經碰撞在一起。
他們的速度快到極致，連林牧的天眼，都只能隱約捕捉到兩道殘影。
林牧心頭暗凜，這才知道，剛纔黑袍和他戰鬥的時候，原來一直在留手，根本沒動用真正實力。
如果剛纔黑袍就爆發出這種速度，他恐怕連一擊都擋不住。
轟隆！
大概三分鐘後，天空中忽然響起一聲炸雷。
接着，傾盆大雨降落。
戰鬥中的黑袍和聶歡同時停手，用一種敬畏的眼神，看了眼天空。
他們知道，這場雷雨不是自然現象，而是鬼谷子發怒了。
黑袍目光微黯。
很顯然，這是鬼谷子對他發出的警告，他要是再不離開終南山，恐怕鬼谷子真的要親自出手了。
“聶歡。”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今日就此別過，他日山高水長，有緣再見了。”
轟隆！
說着，他的身體就忽然爆炸開來，居然是一具替身，而他本人已不知何時，出現在百里之外，幾個閃爍便消失不見。
看到戰鬥結束，林牧身體起躍，來到戰場中。
這片戰場，樹木都已被摧毀，剩下一片寸草不生的空地。
空地中，一道落寞的身影，半跪在上，任憑大雨將他淹沒。
看到這一幕，林牧頓時明白，雖然聶歡和黑袍過去時常爭鬥，但實際上聶歡對黑袍的感情，一點也不比其他同門弱。
“聶島主。”
林牧嘆息道。
聶歡微愣，隨後反應過來，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是林牧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或許黑袍前輩，也有他的苦衷。”
林牧道。
雖然他與黑袍不熟悉，但通過先前的短暫交手，他已意識到黑袍不是那種無情冷血之人。
否則的話，黑袍就沒必要對他手下留情。
聶歡黯然道：“當年終南山與鎮元觀一戰，無數同伴死去，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如今黑袍叛逃，我依然只能無力的看着，林牧，你說我是不是太無能了？”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林牧看着天空道：“不是聶島主無能，只是大數無常，造化弄人。事實上，聶島主你已經是世間最頂尖的強者之一，相比之下，世間數不清的生靈還在命運之河中渾渾噩噩沉浮，而聶島主起碼已經能掌握部分命運了。”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聽到這話，聶歡微微失神，隨後忽然一笑，“你這是在安慰我？哈哈，我雖然是有些心情不好，但你放心，我的心靈的還沒那麼脆弱。”
說到這，他又一頓：“不過，你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的樣子。”
看到再次大笑的聶歡，林牧也笑了笑，這纔是那個以一己之力開闢溼骨海，鎮壓快活島的聶歡啊。
聶歡大笑的時候，終南山外一個山洞中。
黑袍渾身溼漉，疲憊的靠在石壁上。
“呵呵。”
忽然，他發出兩聲怪異的低笑，
眼睛裡，微微有些溼潤，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聶歡啊，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他低聲自語，“萬物有陰陽，終南山太過正派，這樣光有陽面沒有陰面怎麼行。我一直在等老師做出改變，可惜我等了太久，已經無法再等下去。既然沒有人去做那陰面，那便由我來吧。”
一天後。
終南山樓觀。
“黑袍是我一手教導起來的，他的手段如何我很清楚，你們抓不住他很正常，無需自責。”
看着跪了一地的弟子們，鬼谷子嘆息道：“倒是我，身爲他的老師，難辭其咎，即日起，我決定承受鎮封之刑七日。”
“老師不可。”
聶歡第一個失聲道。
“山主三思啊。”
其他弟子也是驚駭失色。
所謂鎮封之刑，是封印自身修爲，進入終南山的陰陽洞，承受陰陽鬼風的吹襲，這絕對是世間最殘酷的刑罰之一。
鬼谷子擺了擺手，不容置疑道：“我意已決，不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