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在下了定金之後,薛哥也收起了驢臉,上場,來和張向陽一起喝酒,大家觥籌交錯,一杯又一杯。
薛哥還說要是張向陽的廠子開起來,做大了,自己也來湊個熱鬧,當個工人,把張向陽說的飄飄然,這酒就一杯接一杯地喝。
最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喂,醒醒,我們要關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張向陽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像是炸了一樣疼,雖然平時也愛喝酒,但是平時喝酒,還從未有過一次像今天這麼多。一杯接一杯,自己至少喝了兩斤了吧?而且,還不是什麼高檔酒。
張向陽勉強睜開眼睛,看着四周。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黑下來了,飯館裡面亮着一盞昏暗的燈,四周的桌子都空了,自己這邊,也沒有人了。
王立軍呢?這小子,怎麼忘記你張叔了?
張向陽用力站起來,一個不穩,又坐了回去,不好,腦子暈的厲害,怕是走不了了啊。
“還有,麻煩結賬,一共八十九塊錢。”
什麼?這個聲音,就如同炸雷一般,讓張向陽醒過來了。
“不是王立軍請客嗎?你找他要錢去啊。”張向陽站起來,就要向外走。
“不,不行,他們說你結賬,現在,你們這是要吃霸王餐嗎?”老闆說道:“如果不給錢,今天你別想走!夥計們,抄傢伙!”
張向陽晃晃悠悠地想要向外走,沒兩步,就被老闆給拉住了後衣領。
“別碰我!”張向陽說道,接着,後背上就傳來了猛烈的一擊,老闆已經擡起大腳,把他給踹倒了。
“不給錢,別想走!”
此時,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一夥兒,正在某個位置高興。
“五百塊錢啊,立軍,這次乾的不錯,上次的事,咱們就算了,以後好好幹。”薛哥說道。
當初王立軍去找大師,花了不少錢,結果弄了個假的回來,薛哥很生氣,而現在,王立軍自告奮勇,騙了一次張向陽,這纔算是讓薛哥滿意了。
“薛哥,那個張向陽,會不會來找咱們麻煩啊?”王立軍現在又有些膽小了,畢竟,那份合同是假的,那公章也是用胡蘿蔔刻的。
走的時候,本來打算把合同順走的,但是張向陽雖然喝醉了,照樣死死地抱着他的手提包不放,就是弄不出來。
“怕什麼。”薛哥說道:“張向陽又不是車間主任了,從廠子裡出來,他屁都不是,說不定,以後還得跟着咱們混,怕他什麼!”
還以爲是車間主任呢?已經被開除了,出來之後,沒人脈,沒地位,還不如己方呢。
有這五百塊錢,夠幾天逍遙的了。
“這幾天天氣冷,咱們去個澡堂子裡,好好地搓搓,薛哥我請客。”薛哥說道。
衆人轟然響應。
當衆人們在澡堂子裡舒服地泡澡的時候,張向陽,正在哭哭啼啼地看着過來的警察。
飯館裡的人沒怎麼揍張向陽,這傢伙,一腳踹倒,就在那裡不動彈了,但是,別裝死,裝死也得交飯錢!
張向陽趴在那裡,大腦裡面雖然還是亂糟糟的,卻已經明白了什麼,十有八九,被王立軍這崽子給騙了!
很快,一輛三輪摩托就開了過來,郭警官帶着兩個民警,走了進來,看着趴在那裡的張向陽,不由得皺眉頭。
當警察,累啊,當這種下層派出所的警察,就更是累了,各種事都得麻煩自己。
比如現在,酒鬼喝酒了,結果沒錢給飯館,怎麼辦?
“郭警官,郭警官。”張向陽喝多了,鼻涕在流,眼淚也在流,似乎是在慨嘆命運對自己的不公平,這麼會捉弄人。
“我是4447廠的張主任啊,咱們以前見過的。”
郭聰秉着呼吸,向前走了兩步,蹲下來,看清了對方的臉,嗯,是有些印象。
“我一個車間主任,還給不了他們一頓飯錢?可是,這次我的錢,都被王立軍那個崽子給騙了啊!我的錢啊,郭警官,您一定要幫我把錢給追回來啊!”
王立軍?騙錢?這不僅僅是一次民事糾紛,已經成了詐騙案件了?
“哇…”就在這時,痛心疾首的張向陽,感覺到胃裡一陣翻騰,於是,就倒了出來。
郭聰趕緊退後幾步。
“詐騙的事,等你清醒了,再去派出所報案,現在,先說你的飯錢的事,老闆,他一共欠了多少錢?”
“八十九。”老闆說道。
“嗯,這些錢,如果你現在還了,或者用你身上的東西抵押了,或者找你的朋友來還,那你就可以走了,如果不行,那你就留在這裡,給飯館打工,用工錢來抵消飯錢。”
只能這樣啊,吃霸王餐是不對的,可以用勞動來抵。
找朋友?這些天的經歷告訴他,以前的那些朋友,都是看他的車間主任的身份來的,現在,根本就沒有人願意幫他。
只能用自己身上的東西了,他接下自己的手錶:“這塊手錶,夠了吧?先押在你們這裡,等我找到了王立軍,一定要讓他把騙我的錢都吐出來!”
張向陽的眼裡,冒着怒火。
今天這事,恥辱啊!
“阿嚏。”在熱澡堂裡面泡澡的王立軍,突然打了個噴嚏。
這麼熱,還會感冒?嗯,出去的時候得小心點,彆着涼了。
這樣的生活,不錯啊,今天很有成就感,比在工廠裡要好玩多了。
人之初,性本善,而人,也是會隨着周圍環境而改變的,孟母三遷,就是爲了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