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三再次回頭盯着那間關閉已久的房門,習志遠也開始有些緊張了,慌亂之中竟然把一個蘋果攥在手裡。
輕手輕腳的走近一看,房門上的鎖都生鏽了,窗戶上全是蜘蛛網,顯然是很久都沒有人來過,習志遠頓時鬆了一口氣。不過當他再次看向王三的時候,一顆心又緊張了起來。
門上灰塵很厚,稍微觸碰便會留下明顯的痕跡,窗戶上的蜘蛛網雖然多,但每一張網也同樣完好無損,這別說是人了,就算是有個小貓小狗的竄進了間房,那肯定也會留下爪印。但現在明明什麼都沒有,可王三依舊神色緊張,雙眼死死盯着房門,好像真是有人進去過一樣,這就讓習志遠有些納悶,心想:“這小子不會是精神上出了什麼問題吧?”
心裡面突然有了這種想法,習志遠立刻把一肚子的話都吞了回去,悄悄的退到一旁,仔細的觀察起來,他今天倒是想看看,這王三的問題究竟是出在什麼地方。
封閉已久的房間,四處堆滿廢品的院子,以及院子中兩個緊張兮兮的男人,這些都無不透着一絲詭異,使得原本就古老的四合院內,讓人忽然感覺陰森森的。
王三慢慢走近房門,神情顯得越發緊張,就在習志遠都開始覺得有點驚悚之時,王三突然抄起旁邊的一個破鐵錘,狠狠的向鐵鎖砸了過去。
“哐當!”伴隨着一串火花,以及驚人的金鐵撞擊聲,門終於應聲而開。
屋子裡的東西很少,只有一張即將散架的老古式木牀,一張被厚厚灰塵掩蓋的梳妝檯,一張破損不堪的藤椅,和一張早已看不清的全家福,以及王三和習志遠都無法忘記的那口破鍋。
王三突然打開這扇門,無疑也是打開了習志遠塵封已久的記憶,看着地上那口破鍋,習志遠不禁想起了八年前,王三死活都要把這口破鍋,拿回家裡的那個樣子。那場景真是讓人心酸落淚啊!
“唉,三啊!關上門,跟習叔回屋吧。”
“不,習叔。我想在這裡呆一會,你先回去吧。”
“也好,那習叔在堂屋裡等你,待會叔帶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習志遠搖了搖頭,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夠離開,可剛一轉身,餘桂英卻是帶着一大羣婦女,風風火火的跨進了王家大門。
“三娃,三……”
“噓!”
看見自己老婆嘻嘻哈哈的帶一大羣人進門,還大聲的叫嚷,習志遠慌忙示意衆人不要吵鬧,並指了指那間再次被關上的房門。低聲責備道:“你個瘋婆娘,沒事瞎嚷嚷個啥,快帶大夥先進去。”
餘桂英帶着十幾個婦女跟在習志遠身後,像做賊一樣,輕手輕腳的進了堂屋,剛一進門,就有人問道:“怎麼?三娃在裡面?”
“嗯!”
習志遠沒有向衆人做過多的解釋,只是輕嗯一聲,點了點頭,隨後便心事重重的望着王三所在的屋子。
“誒,三娃不會是想他父母了吧?那門可是好幾年都沒打開過了,今天他怎麼就突然……”
“這孩子啥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有什麼事總是敝在心裡面,又不願給人講,依我看啊!他有這麼古怪的癖好,我們這些做鄰居都有責任。現在你們說說,該怎麼辦嘛?”
“是啊!當年王三他爹臨死前,咱們可都是答應了要好好照顧王三的,你們看看這些年,反倒是他在時常幫助咱們,我這心裡呀,唉!”
一有人提及這事,滿堂屋子的人無不深感內疚,特別是習志遠夫婦,那心裡面更是忐忑不安。
記得那是三年前的事,當時習志遠出門做完生意回來,在路上遇到了一夥劫匪,不但搶走了他身上的一大筆錢,而且還捅了他兩刀,在關鍵的時候,是隻有十五歲的王三,打電話叫來一幫子收荒的兄弟,及時的把自己送進醫院,這才僥倖保住了一條性命,並且王三還帶人幫他抓到了那夥劫匪,拿回了自己被搶走的十幾萬元。若要說王三就是他習志遠的再生父母,那都一點不爲過。所以一聽說王三出了事,習志遠便立即和自己老婆趕到了王家。可到了王家之後,如今又發生這樣的事情,習志遠豈能心安?
堂屋裡一衆人可謂是坐立不安,而王三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面,看着屋內的一切,淚水不禁悄悄流落。
“爹,是你嗎?三娃知道是你回來看我了。爹,你就現身讓三娃看看不行嗎爹?”
王三先前在其它房間尋找的時候,他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但自己卻是怎麼都看不見對方,當他來到這間屋子門前時,那種被人盯着看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於是便想起了已經去世多年的父親。
屋內依舊沒有任何聲音,王三也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其實他心裡明白,這人死了那就沒了,根本不可能會有什麼鬼魂存在,之所以說出先前那些話,那也只不過是王三多年壓抑在內心的思念罷了。
人死不能復生,江河不會倒流,兒時依偎在父母懷中撒嬌的美好日子,只能是一段記憶!
王三矗立良久,用衣袖輕輕的擦去每一件傢俱上的灰塵,當他最後來到那口破鍋跟前時,王三突然發現,破鍋中間的洞口邊緣,居然有一個淺淺的手印。
這突出奇來的發現,着實讓王三驚了一頭,不過由於剛纔對父親的懷念,王三出奇的沒有大聲驚叫,並且還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鍋有近一米的直徑,是農村人常用的那種型號,沒有鍋耳,圓口薄邊,深度兩尺左右,即可以用來炒菜做飯,也可以用來燒水蒸籠。這種造型的鍋在十年前的農村很是流行,幾乎家家戶戶都有。
鍋中間的破洞很不規則,彷彿是被一塊石頭砸穿的一樣,最寬帶地方差不多一尺來長,窄的部位也有將近半尺,看起來更像是被人一掌拍出來似的。
仔細的觀察之後,王三又發現了一個問題,那隱隱留下的手印,居然是手指朝上,就好象是往上爬,所留下的痕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