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雷是是天雷中等級最高、威力最強者,一旦被其劈中,別說是普通人,便是下三階的神仙怕也難逃神魂俱滅的下場。
衆僧這才明白過來,方天戈不是要謀害白龍,而是爲了救下白龍的性命。
不過如此一來,他卻難逃被紫雷劈中的下場。
眼看着紫雷就要落到方天戈頭頂,紅光一閃,方天戈便消失不見了。轟的一聲,紫雷命中大佛手指,石屑紛飛,巨大的佛指也被當場炸飛。原本被佛光鎮住的魔氣再次溢出,較剛纔猛惡了不知多少倍。
衆僧見此情狀,實在不能明白天雷爲何不降伏魔氣,反而助紂爲虐,破壞封印的修復,從而爲鬼魔的破印而出製造了最佳的機會。
若說封印被破壞是人力所爲,那鬼魔破印而出就是上天所爲。
看着雄偉的大佛在黑氣中像沸水中的蠟般一點點地融化,衆僧說不出的悲楚,俱一齊合什,高宣佛號。
方天戈在不遠處顯出身形來,胸前已被鮮血浸透了一大片,但他氣勢依舊不減,嘿嘿地冷笑道:“你們虔誠信仰的佛呢?在哪?鬼魔破印而出,有多少信衆,多少人爲此而永不超生,佛爲什麼不現身救世?”
有的沒悟透最後關節的僧人莫不茫然自問:“是呀,佛無處不在,慈悲濟世,爲什麼此時卻不現身,以大神通封印鬼魔,卻要任它破印而出,爲禍世間呢?”
白龍等深悟佛法之人卻曉得佛不是萬能的,世間一切緣法皆有因果,非佛所能改變。只是眼前這一幕委實太過壯烈了,不但毀了他們的心血,也將龍山祖師、將大慈悲寺的心血盡數毀了。若是天雷不能降滅魔氣,天下從此將會多事,人間定會淪爲地獄。
白龍心下沉痛,恨不能以死爲祭奠這場空前的災難。
方天戈卻出聲提醒道:“佛骨舍利塔是仙器,此刻祭起,固然能鎮住魔氣,卻也會引來天雷的攻擊。這道理他們不明白,大師兄你難道還不明白麼?”
白龍愴然一笑,“不盡最後一分人事,如何才能明白天意?”
方天戈冷笑,“其實你早知道結果。這又何苦來着?”望了望天,嘆道:“趁着天雷還沒有發威,趕緊走吧。若還一味堅守,非但無益,還讓大慈悲寺數千弟子慘遭屠戮。大師兄,你是深悟佛法之人,有些道理不需要我來講你也該明白!”
白龍點頭道:“是,我明白!”
方天戈拱手一揖,漠然地道:“如此最好。戰場上見吧!”身子縱起,化作一道紅光,消逝不見了。
廣平見白龍就這麼讓方天戈走了,驚詫莫名,問道:“大師伯,爲何,爲何將他放走了?”
白龍沒有搭理廣平,而是看了看廣印懷中的關天養,嘆道:“我等百死不足惜,可是關施主,哎……”
衆僧皆看出來了,關天養在修復封印時被天雷之威所襲,不但經脈盡斷,就連神識也遭到重創,微弱不堪。若非他體內寄藏着兩個來歷不明的事物,而這兩樣事件的道行又非同小可,這纔將他本命元神護住了,不然縱他是不朽金身,也定然落得個灰飛煙滅之下場。
好在性命保住了,餘下的也可從容再議。
就算封印被毀,鬼魔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破印而出的,更何況頭上還有滾滾天雷,任何影響力量平衡的事物在百里範圍內出現,都會遭到天雷的攻擊,比如佛骨舍利塔。
白龍等人原本以爲他們有充裕的時間下山與門下弟子會合,不想沒走出多遠,形勢突變。魔氣沖天而上,天雷也滾滾落下,兩相交戰,龍山淪爲魔域。教人躲無可躲,藏無可藏,只得拼着性命與天雷魔氣硬扛。
衆僧原本打算經由前山下山,再與等候的衆弟子會合,一併撤往嵩山下院。不想前山魔氣與天雷鬥作一團,兇險萬分,但凡一切生靈皆被摧毀,無一能夠倖免。無奈之下,衆僧又只得選擇相對較爲安全的後山下山。行至天女谷時,便被魔氣所包圍,歷時六個時辰的苦戰不得脫身,眼看着多人傷勢沉重,再不突出重圍,便是被魔化,也會死於天雷之下,白龍只得冒着性命之危,祭起佛骨舍利塔,引來天雷,使得天雷以魔氣相爭相鬥,這才乘機脫出身來。
從天女谷出來,衆人極盡小心,趨避着魔氣而行,好不容易纔到得山下,脫出了最危險的範圍,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一行人中,廣平修爲最低,數遭天雷轟擊,不但經脈盡傷,元神也受到震動,情況最是危急。若不再加以療治,縱是性命保住了,修爲也會大損,終此一生,怕是也再無機會證得菩提道果。
白龍看了看天,便對廣印道:“你且先帶人去前山支援,待我尋個地方穩住廣平和關施主的傷勢,隨時便趕來!”
廣平強撐着道:“大師伯,我的傷不要緊,還是趕去支援前山要緊!”受傷的多名廣字輩僧人皆說傷勢無關緊要,還是支援前山爲上。
白龍卻說:“支援前山重要,救治你們也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保住了,重建寺院也不是難事!”
廣印等人聽他如此說,皆深受教誨,分派一番人手,沒有受傷或是受有輕傷者,皆與廣印一道趕往前山支援,傷勢沉重者隨着白龍一起行動。廣思見白龍身邊沒個護衛之人,便提議自己留下充當護衛,以備不測。廣印、廣海等人也都同意。可白龍卻說:“不必多說了,前山更爲要緊。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都去吧!”衆僧見他如此堅決,只得作罷。
分手之後,除了關天養外,便只有五名隨着白龍。好在他們傷勢雖重,卻是行走無礙,在白龍的引領之下,他們行了三個多時辰,這才尋着一處遠離魔氣天雷,又較爲僻靜的一處洞府——此地原是寺中僧人清修之所,只不過已有些年頭無人來了。
入洞之後,白龍便讓受傷衆僧先服了傷勢,自行調息,他須得先穩住關天養的傷勢才行。衆僧皆依言而行。
白龍將關天養放在石榻上後,便伸手抵住天靈蓋,欲以自身真元,修復關天養渾身斷裂之經脈。不想真元甫地發動,就遭遇一股絕大的反彈之力,將他的手猛地崩了開來,不單是手心,整條手臂都隱隱發麻。
“好強橫的護身氣勁!”白龍既感慨,又驚異。但想到關天養傷勢沉重,再不作處理怕是後患無窮,便合什一揖,道:“二位仙靈容稟,貧僧非有半分冒犯之意,實在是關施主傷勢沉重,須得儘快調治,不然就再無恢復之可能了。”說着,又將手按了下去。
這一回沒有被彈開,真元也順利地經由百會穴灌入關天養的體內。不過他隨即就發現:關天養原本被天雷之威震得寸斷的經脈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全部接續上了,體內生機盎然,哪有半分受傷的樣子?頓時大吃一驚,暗道:“這,這是怎麼回合?”旋想到關天養體內寄藏着兩大仙靈,除非是瞬時斃命,不然都會迅速地好起來——他哪裡知道關天養能如此之快地恢復,除了有青城劍典的部分功勞外,更多的要歸功於龍血的神異。若非經過龍血的洗禮強化,以關天養的這點修爲,縱是有萬寶爐和青城劍典護體,那也是必死無疑——心下頓時大感欣慰,合什道:“原來關施主已然無恙,多謝二位仙靈!”這纔出去爲廣平等人療治傷勢。
這一回關天養受的傷並不重。
爲什麼這麼說呢?
只因部署封印之時,他已將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萬寶爐。以萬寶爐的力量,足以對抗天雷餘威,也正是如此,關天養的經脈纔會寸斷,而不是被天雷給電成焦炭。天雷的威力是常人難以想像的,縱是有萬寶爐和青城劍典的守護,關天養的神識也是受損不輕。好在他修煉的是原力,意志也極爲強大,恢復的速度遠比過常人,在白龍準備爲他療治時,除了身體業已無礙外,神識也基本恢復。
回想着這一番的經歷,他卻覺得如同做了一個夢,好半晌才忍不住問萬寶爐:“你說,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萬寶爐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罵道:“驢日的,別讓我逮着,不然老子拔光他的皮!”
關天養啊了一聲,顯是沒明白萬寶爐在說什麼。
萬寶爐恨恨地道:“你傻呀,真當是天意麼?”
關天養懵了,“不是天意那是什麼?”心說,“天雷滾滾,陣勢比靈泉鬼仙飛昇都還要大,難不成還是人力所爲麼?這不可能!”
萬寶爐大罵道:“天意個鳥!哼,我也懶得跟你多說,將來自會知道的!”
關天養最討厭被吊胃口,笑問道:“早說晚說都得說,幹嘛不現在一氣說明了?按說這不該是人乾的,難道,難道是妖麼?不,這也不可能。哪有妖能控制天雷的?噫,莫不成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