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燈勉力爬起身:“他說得有理。”
連芬芳看看他,又看看陳鋒,遲疑道:“不如我回別墅好了……”
陳鋒搖頭道:“不行,這傢伙現在跟我撕破了臉,不他去那裡動韓小曼,但對你一定不會客氣。聽話,跟老宋暫時藏起來,這事很快就能解決。”
連芬芳咬着嘴脣半晌不語。
陳鋒正要再勸,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赫然是榮廣那剛剛記下來的號碼。
走到一邊接通後,陳鋒沉聲道:“喂?”
“是我,事情有點奇怪。”那頭傳來榮廣的聲音,“容俊傑剛剛突然提前來了。”
“嗯?”陳鋒大感詫異,旋即醒悟過來。
這傢伙動手還挺快,看來是剛剛事敗後,怕自己壞了他的事,所以提前去找榮廣。
“我照着你的話,問了合約的事。”榮廣聲音裡有點輕鬆,“原來是一份關於地產併購的合約。”
“地產併購?”陳鋒對這方面一竅不通,但感覺似乎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嗯,他給我詳細地解釋了一下,要我現在就跟你說明嗎?”
“內容稍後再說,”陳鋒冷靜地道,“我要先知道你們談話的所有細節,從他進門開始,到他離開爲止,一個細節也不能漏過。”
那頭榮廣雖然有點疑惑,但仍然答應下來,從頭開始,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聽到某處時,陳鋒心中一動,打斷他的話:“你說他要你簽訂協議?”
“是,他說空口無憑,一定要立下協議才行。”榮廣老老實實地道,“他甚至把律師都帶來了,爲協議現場公證。”
“有點不對勁,”陳鋒心中涌起強烈的不安感,“協議內容是什麼?”
“嗯?主要就是假如我不能贏下賭約,那我身邊的所有東西,包括房產、存款等全都要賠償給他。”榮廣解釋道,“不過他也退了一步,向我保證,只要我盡全力去贏,無論結果怎樣,都不會把我賭博的事告訴我爸,這一點也寫在了協議裡。”
陳鋒一震。
越聽越不對勁,容俊傑沒理由會讓步。
要說這傢伙是看在他和榮廣認識的情面上,可是這傢伙要是那種考慮情面的人,就不會去威脅榮廣了。
那邊榮廣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陳鋒回過神來:“我曾聽容俊傑說要對付榮家,他家和你家有仇?”
“不會啊。”榮廣茫然道,“容伯伯和我爸是生死之交,所以纔會讓我爸分享容氏集團的股份,怎麼可能有仇?”
“等等……”陳鋒隱隱感覺把握到了什麼,卻一時怎麼也抓不住,皺眉道,“你爸和容俊傑他爸在生意上有沒有什麼問題?比如立場上的分歧之類。”
“這……我很少關注生意上的事,而且離開家裡也很久了。”榮廣爲難地道。
陳鋒沉聲道:“我感覺這事有問題,你……”
他話只說到一半,那頭榮廣忽然一聲輕咦:“咦?我有電話打進來,你稍等,是家裡的。”
陳鋒聽到手機裡沒了聲音,知道對方是按了保持通話,先接家裡的電話,不由愕然。
這麼巧?
這一等就是兩三分鐘,那端榮廣的聲音再次傳來時,赫然已帶哭意:“我爸病危了!”
燕京市首都
醫院是全國最大的綜合性醫院,各方面均是國際領先水平。
陳鋒坐車趕到首都醫院後,直接照着榮廣說的病房而去。
榮廣原本想要不顧一切地來探他爸,但陳鋒阻止了他。假如榮老爺子知道兒子沒有去留學,而是回到了國內,還違揹他老人家意思地到處參賭,不從病危直接到病亡才叫奇了。
到了重病監護室外,兩個保鏢攔住了陳鋒:“站住!”
陳鋒停了下來,沉聲道:“我是榮廣少爺的朋友,他託我來探望老爺子的情況。”
兩個保鏢對視一眼,其中之一客氣地道:“麻煩你稍等。”轉身輕輕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陳鋒知道他要找人來驗他這“朋友”是否是真的,沉下氣來。
來前他就和榮廣議定了身份,冒充後者一個大學校友,並不怕榮家的人來問。
等了一分多鐘,病房門開啓。
陳鋒挺起胸,正準備和榮家的人來個對質,突然渾身一僵,呆看着從病房裡出來的人。
那人臉上幾處擦傷,容貌俊偉,神情中帶上了三分得意,赫然竟是容俊傑!
“我說是誰,原來是你。”容俊傑走到陳鋒面前,“不過你該更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我。”
陳鋒迅速冷靜下來:“出現在我面前是你的不智。”
容俊傑哈哈一笑,輕摸臉上已經處理過的傷痕:“這些傷是你欠我的,我是不是該借戳破你冒充榮廣朋友,來報復你呢?”
陳鋒看到他時就知道沒好事,做好了撤退的準備:“隨便吧。”
容俊傑笑容微斂:“你不來我也正要去找你,但你絕對猜不到我去找你做什麼。”
陳鋒眼中厲芒閃過:“想報仇我隨時奉陪。”
容俊傑搖頭道:“不不,你搞錯了,我找你是爲了和好。”
陳鋒一呆。
和好?
容俊傑笑容消失,一臉誠懇地道:“我向你保證,這不是玩笑。從現在開始,你想怎麼和榮廣接觸就怎麼接觸,之前的冤仇一筆勾銷。”
陳鋒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皺眉道:“剛纔車禍震壞腦子了?”
出乎他意料,容俊傑仍然絲毫不現怒色,反而欣然道:“沒有,我現在好得很。對了,榮叔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不過要是受到什麼刺激,很可能會出事哦。”
陳鋒一頭霧水,正要再說話時,房門忽然再次打開,一個頭發班白的英偉男子走了出來,旁邊是一個年約五十、打扮雍容華貴的婦人跟出,前者邊走邊道:“弟妹你別太擔心,病情穩固就是好事,相信他福大命大,很快就能回家。”
後面那婦人眼含憂傷,輕聲道:“希望如此吧。”
容俊傑肅容道:“爸,阿姨。”
陳鋒立時明白過來,這英偉男子正是容俊傑的父親,那婦人不消說,該是榮廣的母親。
容父看到陳鋒,問容俊傑道:“他注是小廣的朋友?”
容俊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也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朋友’。”
容父不動聲色地看了陳鋒一眼,沒多說,轉頭對榮母道:“我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他。”
榮母“嗯”了一聲,沒多餘的話。
容父一轉身,帶着容俊傑離開,整個過程中沒朝陳鋒多看半眼。
門邊,榮母
看向陳鋒:“你就是小廣的朋友?”
陳鋒把目光從容家父子的背影處移回來,上前道:“是,阿姨您好。”
榮母沒多作質問,只道:“有心了,跟我進來吧。”
陳鋒見她沒質問自己的身份,大感奇怪,跟着她進了病房,只見各種儀器之間的病牀上,一人閉目靜躺,模樣和榮廣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現在面容消瘦,讓人感到生命已經在準備離他而去。
“你們出去吧。”榮母忽然道。
病房裡的醫生、護士和兩個保鏢都動作起來,退出了病房。
等房間裡只剩陳鋒和榮母時,後者示意前者跟她走到窗邊,低聲道:“你告訴小廣,別擔心他爸的安全,暫時不要回來。”
陳鋒愕然道:“阿姨你說什麼?”
榮母淡淡地道:“看來小廣沒跟你說透,他在國內的事家裡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明白了嗎?”
陳鋒想起去榮廣住處時他正跟人通電話,登時恍然大悟。
搞半天榮母是知情人!
“明白就好,別多說。”榮母看了病牀那邊一眼,聲音壓得更低,“回去告訴小廣,就說今時不同往日,千萬不要再希望別人會像以前一樣對待我們家。你走吧,替我好好照顧他。”
陳鋒聽得有點莫名其妙,答應下來,轉身離開。
看來只有回去問問榮廣,才知道她這話裡到底什麼意思了。
…
一個小時後,京安花園內,榮廣的公寓內。
聽完陳鋒的話後,榮廣才鬆了口氣:“我還以爲我媽是在安慰我,原來真的沒事了。”
陳鋒關心的是另外的事:“她後面那些話什麼意思?”
榮廣也有點疑惑:“我也不明白。什麼‘以前一樣’,難道……咦?不會吧?”
陳鋒看着他的臉色,再道:“想到什麼了?”
榮廣臉色難看地道:“容俊傑敢來威脅我,難道是因爲我家和他家發生了什麼沒法調解的矛盾?噢,我知道了!我媽的意思是說,不能再相信容俊傑他家的人!”
陳鋒也想通了關鍵,冷靜地道:“我還有一個想法,令堂這話是不是還具體指了某事。”
榮廣呆道:“什麼事?”
陳鋒搖頭道:“我一時也說不上來,但你最好把整件事重新再梳理幾遍,看看中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榮廣頹然道:“這就是我一直不願意繼承家業的原因,和打牌相比,這些事既然複雜又煩惱,讓人生厭。”
陳鋒還是第一次聽他說起這種事,心裡一動,問道:“你家禁賭,你是怎麼愛上這行的?”
榮廣嘆道:“不是家裡禁賭,我還不會迷上賭博。正題因爲好奇爲什麼禁,我纔會悄悄學了這些東西,哪知道一學就迷,到現在這已經成了我人生的一部分,我不能更不想擺脫它們。”
陳鋒想到他在賭場時低調而理智的表現,點頭道:“你參賭時的心態很好,與其說是嗜賭,不如說是愛好。”
榮廣動容道:“你是第一個明白的人。坦白說,我只對各種邏輯型的賭博感興趣,比如麻將、牌類或者棋類,對那些考手技和倚靠運氣的項目卻絲毫沒有興趣。嘿!你牌技也相當不錯,應該能最近的的意思,當你整個人沉醉在掌控了所有局面的快樂中時,那種成就感簡直無以倫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