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介紹一下啊，徐隆徐指揮，華夏愛樂樂團藝術總監兼首席指揮！”馮大剛站在兩個人中間，笑着給兩個人介紹起來。
他的心裡雖然着急，但再急這個程序也要走的。楚揚不比那些成名的鋼琴家，像是朗朗在這裡，他肯定會省略掉這個程序，因爲雙方不知道都合作了多少次了，根本用不着他介紹，默契也都培養出來了，一個是經驗豐富的鋼琴家，一個是指揮了上千場交響樂的指揮，兩個人根本不需要磨合，上臺就能演！
但楚揚不同，雖然他口口聲聲稱自己沒問題，但畢竟和愛樂樂團是第一次合作，必要的溝通還是需要的。而且，這也是相當重要的一個環節，雙方溝通的時候，基本上也能看出來楚揚的藝術修爲。徐隆是多少年的老人了，如果楚揚不行，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到時候他還能及時做出調整。
馮大剛雖然知道這個節目很重要，但他也不是頭腦一熱什麼都不管的人，儘管有孫部長的推薦，儘管有楚揚自己肯定的回答，但這種事，還是多一個專業人士把關更妥當。
“徐指揮，久仰大名！”楚揚客氣地衝徐隆笑了笑，和他握了握手。他這話倒不是應酬，而是徐隆的大名他真是相當熟悉。但凡喜歡音樂的人，特別是對交響樂有過研究的，就不可能不知道這個人，他可以說是華夏指揮家裡的第一人。名氣直追r國的小澤征爾，後者是世界級的，僅在卡拉揚之下！
徐隆同楚揚握了握手。倒是沒有擺架子，也沒有矜持。只是握手的同時，用很嚴肅的目光看着楚揚。
雖然馮大剛沒有正式和他提出，但他也知道了兩個人來的目的。說心裡話他對馮導的這個臨時決定有些反感。和朗朗合作是定好的，樂團也很熟悉他的風格，這突然換了一個人，對演出影響很大。而且這個楚揚在鋼琴界根本沒有什麼名氣。他連聽都沒聽說過，這萬一彈砸了什麼辦？他不要面子徐隆和華夏愛樂樂團還要面子！
“徐指揮。這是楚揚，文化部藝術司音樂舞蹈雜技處副處長！”馮大剛哪裡看不出徐指揮的擔憂，在介紹的時候，故意把楚揚的職務放在了一開始說出來。他知道以楚揚在娛樂圈的那點小名氣。人家徐隆根本看不上眼，想讓他心裡重視，就得靠楚揚這一層身份。
果然，聽到馮大剛的介紹，徐隆看着楚揚的眼神有了一絲變化。這個人在娛樂圈的事情他大概知道一些，雖然是搞嚴肅音樂的，但業餘時間徐隆也會研究一些娛樂圈的東西，畢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這個楚揚剛剛得了華夏好聲音的年度總冠軍，在娛樂圈裡可是出了一番風頭。他還是認識的。只是不知道楚揚居然是體制裡的人，還是一位副處長。
徐隆的心裡疑惑，不明白體制裡的人爲什麼還可以去參加那種比賽。但他也不是八卦的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該問的不能問。特別是對方還是文化部的一位實權副處，管的業務還與他對口，雖然沒有直接領導關係，但嚴格來說對方也是領導他的，所以馮大剛介紹完楚揚的身份。徐隆立刻對楚揚客氣了許多。
楚揚自然捕捉到了這一個小小的變化，心裡也在感嘆着權力這玩藝兒的魔力。就連這個華夏著名的指揮家也不能免俗。
“情況緊急，我就長話短說吧。徐指揮，相信你也得到消息了，朗朗得了重感冒，沒辦法參加演出了，我聯繫了幾個鋼琴家，目前也都不在京，這個節目特別重要，相信你也明白。楚揚是孫部長推薦給我的，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鋼琴水平也非常專業，我剛剛和他已經溝通過了，他說《黃河》他彈過，和樂團合作應該沒問題，現在就看您的意思了，你們溝通一下，如果沒問題，就上！”
馮大剛直截了當的把自己的意思表達了出來，隨即看着兩個人的表現。
徐隆聽完馮大剛的話，明顯猶豫了一下，可想而知他的心裡還是對這件事有一定牴觸情緒的。但一方面他剛剛知道了楚揚的身份，直接拒絕不太好，另一方面從馮大剛導演的話裡他也聽出來了，人家是有副部長推薦的，這個份量就比較重了。文化部的一位副部長，那是不會隨便說話的，但一但說話了，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那就一定要高度重視。
想來想去，徐隆決定還是和這個楚處長好好溝通一番。當然，他是不會放水的，如果楚揚真的不行，別說他是個副處長，就算他是部長，他也一定不會讓楚揚上的，這是原則問題！
“楚處長，首先我非常感謝孫部長的推薦，也非常歡迎楚處長和我們愛樂樂團合作。如果這是一次非正式場合的演出，我個人會非常高興能夠和楚處長一同切磋。但這是一場正式演出，而且級別比較高，我相信楚處長的鋼琴彈得一定也很好，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之前從未合作過，而協奏曲這個東西和獨奏他是不一樣的，我冒昧問一句，楚處長之前有沒有和樂團合作的經驗？”
徐隆的話說得非常客氣，但誰都能聽得出來，他話裡對楚揚的不放心！
楚揚笑了笑，看着徐隆說道：“這樣吧，徐指揮，我就這樣空口說，相信你也肯定不信。我剛剛問過馮導了，這後臺就有一個小琴房，不如我親自爲徐指揮你彈一段？”
“既然這樣那就最好了！”聽到楚揚的話，徐隆長出了一口氣。他其實早就有這個意思了，但沒好意思直接說出口。因爲這樣就顯得自己好像信不過楚揚一樣。但現在對方主動提出來了。那就沒問題了。
徐隆熱情地將楚揚和馮大剛兩個人，請進了後臺的一個單獨的小琴房裡。對於人民大學的這間禮堂，他比對自己的辦公室都熟悉。一年在這裡的演出，少說也有個二十多場，他熟悉這裡的每一個角落！
這間小琴房，就是爲了演員上臺之前單獨練聲用的，裡面有一架小型的立式鋼琴。但一般鋼琴演奏家，很少用它來進行上臺的“熱手”，因爲手感太差了。那架琴的作用。不過就是發聲練習而已，只能保證基本的音準。而音色和手感都很差。
但這不重要，他只需要看一看楚揚的鋼琴實力，就可以下定論了。到了他這樣的程度，不需要看楚揚彈完一大段。只要他坐在鋼琴前面。伸一下手，彈上兩句，他馬上就能確定對方的大概水平。
“對了，我這裡有樂團爲《黃河》單獨配的伴奏，楚處長，你可以聽着伴奏彈，這樣更舒服一些！”徐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說道，隨即不等楚揚說什麼，便叫樂團裡的一個樂手。拿過了一臺便捷式cd機。
這樣做，自然是爲了一步到位，讓楚揚聽着伴奏彈。他的鋼琴水平，以及和樂團的配合默契度，都試出來了，一舉兩得。
樂團的一衆樂手，看着指揮和馮導演，以及那個年輕人走進了那間小小的琴室。都知道他們去幹什麼了，頓時都小聲議論起來了。
“看這意思。真要我們和這個年輕人合作啊。”
“這個楚揚我聽說過，好像是個唱歌的吧，他會彈鋼琴嗎？”
“不是，我記得他好像是吹笛子的。”
……
誰也沒注意到，在一個角落裡，樂團的大提琴手吉米，偷偷的打開手機，在自己的微薄上更新了一條。
“一個副處長，要和華夏頂級交響樂團合作演奏《黃河》，我從沒有遇到過如此荒唐的事情！前段時間還有個縣委書記，和省級的交響樂團合作拉二胡，結果拉得就是一團屎！現在又來了個副處長，我就不明白了，現在華夏的官員們都流行起集體糟蹋藝術了嗎？要知道，這是一場嚴肅的晚會，如此高的規格，如此難得的機會，多少苦練了多少年的樂手都還輪不上……”
這段話的下面，配着一張圖片，正是楚揚在現場和馮大剛以及餘指揮聊天的場景。
這條微薄剛一發布，立刻在微博上被迅速轉載。現在是一個媒體爆炸的時代，像吉米這樣華夏愛樂樂團的大提琴手，本身就是演奏家級別的，自然也擁有一大票的粉絲，這條微薄，馬上被許多他的樂迷關注，然後轉發，在網絡上迅速發酵！
當然，這條微薄能夠這麼快竄紅，和前段時間的另一件相類似的事件不無關係。南部某縣的一位何姓縣委書記，因爲在當地的新年音樂會上，同所在省的省級交響樂團合作拉了一曲《江山》，結果何書記拉得嚴重跑調，被網友諷刺爲“魔音貫耳”！該何姓縣委書記也在該視頻被公佈後不久，被爆因受賄問題而落馬。這件事情的餘波還沒過去，又出現一起“官員同交響樂團合作演奏”的事情，而且這一次的交響樂團級別更高，還是國家級的，這當然吸引了很多網友的眼球！
沒過五分鐘，吉米的這條微薄下，就出現了近千條的留言。
“哈哈，又是官老爺，話說這位副處長好年輕，查查他的後臺！”
“和華夏愛樂樂團合作？彈《黃河》？羨慕啊！我學琴學了二十年了，都沒有這樣的機會！我要和那個副處長pk！”
“這個副處長看着怎麼有些眼熟？好像好聲音的那個冠軍楚揚有沒有？”
“樓上的你一定眼花了，楚揚怎麼會成了處長，玩笑不是這麼開的。”
……
網絡上炸開鍋的同時，那扇緊閉的琴房小門被推開了。
徐隆一馬當先，走在前面，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興奮，又像是嚴肅，總之很不正常！
馮大剛則是掩飾不住的滿臉激動，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
只有那個年輕的“楚處長”面色如常。平靜地跟着兩個音樂娛樂圈的大腕後面，不發一言。
徐隆望着紛紛朝自己這邊看過來的樂手說道：“大家都過來一下，我有事情要宣佈！”
等到衆人都圍攏在他身邊之後。徐隆這才說道：“我宣佈三個消息：一，朗朗因爲身體原因，不能參加這次的演出；二，原定的鋼琴主奏，由我身邊這位鋼琴家擔任。我簡單給大家介紹一下，楚揚，文化部藝術司音樂舞蹈雜技處處長。楚處長的鋼琴造詣很高，希望大家珍惜這次合作的機會。多多向楚處長學習；第三個消息，原定演奏第四樂章《保衛黃河》，改爲第三樂章《黃河憤》與第四樂章《保衛黃河》，兩個樂章連續。我說完了。現在歡迎楚處長給我們大家講兩句！”
徐隆說到這裡，帶頭熱烈的鼓起掌來，同時用熱切的目光看着楚揚，裡面有着掩飾不住的敬佩崇拜之色！
馮大剛也配合着鼓起掌來！
眼看着兩位大佬突然來了這麼一出，那些樂手們有些不知所措，但看着這兩位都鼓起掌來，也只得跟着鼓了起來。好在掌聲還算熱烈，畢竟是中央級的樂團，素質還是很高的。只不過很多人看着楚揚的眼神還是有些懷疑。因爲這傢伙實在太年輕了些！
楚揚咳嗽了一聲，隨即伸出雙手虛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靜。
他心裡暗怪徐隆多事。直接宣佈自己參加演出就完了，讓自己講什麼話？自己一不是樂團的領導，二行政級別只是副處，讓自己給一個國家級的交響樂團講哪門子話？還跟着自己學習，自己什麼時候答應指導這幫樂手了？簡直亂彈琴！
不過話說到這兒了，楚揚也不好意思杵在那裡。雙手虛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靜。隨後說道“我糾正徐指揮一下啊，我是音樂舞蹈雜技處的副處長，還沒扶正呢。”
楚揚這一本正經的話，頓時把樂團百多號人都逗樂了。他們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副處長，還有這麼幽默的一面。
徐隆也樂了，不過臉上卻浮起一絲不好意思。他剛剛一激動，就把楚揚叫成了處長。不過這還算不錯了，他沒直接叫出“楚大師”就說明他心理素質挺強大了！
除了他和馮大剛，沒有人知道在那間小琴房的短短几分鐘，發生了什麼！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打死徐隆也不相信，《黃河》居然可以彈成那樣！那不是一種技巧上的差距，根本就是一種境界上的差距！
短短的幾個樂句，當場讓徐隆聽得渾身直打哆嗦，不是因爲冷的，而是因爲激動的！那如同鋼鐵洪流般的琴意衝擊之下，他這個音樂的大內行如何抗得住？如果不是因爲還有演出在等着，楚揚在停下演奏的那一剎那，他差一點就當場和楚揚翻臉了！
沒聽夠啊！
正因爲見識到了楚揚的強大，所以徐隆在介紹的時候，不自覺地就帶上了一層敬意，以至於那個“副”字，被他很自然地省略去了。甚至徐隆還覺得，以楚揚這個水平，幹嘛還呆在那個機關裡當副處長？這是對人才的一種極大浪費！這樣偉大的鋼琴家，你不讓他在臺上彈鋼琴怎麼行？那是一種犯罪！
馮大剛還好點，他的音樂造詣沒徐隆那麼深厚，但他一耳朵下去，也被楚揚的鋼琴水平嚇住了。這哥們兒不聲不響的，什麼時候把鋼琴也練得這麼強？這還是人嗎？！
馮大剛嘴上沒好意思說，心裡卻直接把楚揚當成了怪物看。要知道，他和楚揚可不是第一天認識的。早在楚揚還在網絡上化名“晴舞飛揚”，在千度音樂上上傳笛子曲的時候，馮大剛就認識他了。他還給馮大剛演的電影，寫了一首配樂，叫《千年之戀》，當時那曲子把馮大剛感動的一塌糊塗。如果不是因爲拍片子忙，他早就想見一見這個傢伙了。這麼厲害的作曲家，簡直就是所有導演心裡最適合的音樂總監啊！
但他今天，還是被楚揚的強大再一次嚇到了。知道楚揚鋼琴彈得好，但他真的沒想到，居然好到這樣的程度。那個《黃河》的旋律一出來，聽得他整個人都像過了電一樣！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個年代！這個曲子他不知聽多少鋼琴家彈了多少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這哥們兒牛b，以後可得看緊了，一定不能讓他跑了！”馮大剛心裡暗道。
楚揚哪裡知道這兩個傢伙的心思，此刻見開了一個小玩笑，和衆多樂手的關係親近了不少之後，他又繼續說道：“很榮幸能夠和華夏頂尖的交響樂團合作，這首曲子我個人非常喜歡，我有信心和大家一起把她彈好，各位，加油吧！”
楚揚簡單說了這幾句話之後，就看着徐隆，示意自己說完了。
“這就完了？”徐隆看着楚揚，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哥們兒也太簡單了吧，就這麼幾句？
“好，說得好！我再補充兩句啊，大家之前沒有和楚處長合作過，可能對他不太了理，我在這裡以我的人格保證，楚處長在鋼琴方面的造詣，絕對是大師級的，別的我不多說了，節目馬上開始，大家加油，演出之後我請大家吃飯！”馮大剛一本正經地補充道，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幾分鐘之後，上一個節目《長征組歌》結束，周軍站在舞臺之上，開始報幕！
“接下來請欣賞鋼琴協奏曲《黃河》，演奏，華夏愛樂樂團，鋼琴獨奏，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