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逝水

7月中下旬,伊拉克的重兵已經基本上完成了最後的集結,到了7月30日,中情局已經探測到伊方的邊界地區已經集結了10萬精銳的共和國衛隊,300輛坦克,300門重炮。科威特人已經越來越感到事態的嚴重,但他們還是認爲薩達姆不會動武,畢竟談判還在進行,他們請來美國人和所有阿拉伯世界的朋友幫助斡旋。伊拉克人提出的條件是免除120億美金的國債,並賠償24億美金,作爲科威特開採在科方邊界上的魯邁拉油田對伊拉克造成的損失。魯邁拉油田儲量極爲豐富,油質上乘,但這個油田因爲橫跨兩國邊界,所以有一部分是在伊方境內的,伊拉克人認爲科威特的開採等於把他們境內的油田吸走了,所以一直對此耿耿於懷。其實,這個爭端和中日東海‘春曉’油氣田的爭端是一樣的,日方認爲中方雖然沒有越界採油,但因爲油在地下是通連的,所以等於‘偷走’了他們的油。對於伊拉克人的條件,科威特人實在無法接受,兩伊戰爭期間,自己仗義相助,爲伊拉克人提供了那麼多的貸款,哪知道對方‘吃飽了就罵廚子’,翻臉不認人,反過來還重兵威脅要賴賬,這還有天理嗎?

隨着薩達姆入侵的日期臨近,高明越來越擔心法赫德親王是否還會象原來那樣壯烈了。他在7月份已經三次邀請他到新加坡或日本考察遊玩了,但科威特現在的形勢不妙,法赫德親王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自己的祖國,搞得高明乾着急沒辦法,看來有些東西他還是改變不了的。

8月2日是星期四,科威特的休息日,許多科威特的軍官們都離開了軍營和家人團聚去了,凌晨兩點,枕戈待旦的伊拉克軍隊突然越過邊境,向科威特發動了‘閃電戰’,科威特的軍隊根本沒有防備伊拉克人的突襲,有的沿途的科威特部隊見到穿着科威特軍服的共和國衛隊的先頭部隊,還以爲是自己的軍隊演戲呢,搞得一槍未發就被繳械。伊拉克的虎狼之勢勢如破竹,一舉包圍了科威特城,並經過一天一夜的激烈戰鬥拿下了王宮,王室成員大舉出逃,法赫德親王率領着兩個兒子和衛隊戰死,這個王宮保衛戰也成爲伊拉克人入侵後遇到的最爲猛烈的抵抗。

薩達姆佔領科威特後,他手裡已經擁有了世界石油的已探明儲量的20%,要知道科威特雖然國家雖小,但其它的地下可全都是油,和伊拉克比並不稍遜,而且,薩達姆立刻在沙特的邊界附近部署重兵,搞得沙特國王法赫德(另一個法赫德)心驚膽戰。這場以伊拉克完勝的突襲就象一記***一樣使世界爲之震動,一個獨裁者的手裡有了世界五分之一的原油,如果他接着揮師沙特,那麼世界上40%的原油都將由他來掌控,他可以隨意發落任何人!人們對未來的恐慌情緒再也抑制不住,各地原油價格在市場一開盤就紛紛出現井噴。

高明和麥基這時正在倫敦清點他們的戰果, 辦公室的同事們早就預備好了香檳,在休市的時候大家開心地慶祝,但高明總有些惆悵,想起法赫德親王畢竟還是殺身成仁,而自己靠着這次戰爭發了大財,心裡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晚上喝慶功酒的時候,高明的話也不是很多,酒倒是沒少喝。麥基在一邊發現他有些魂不守舍,端着酒杯湊過來問道:‘怎麼了,明明,失戀了?’高明笑道:‘哪有,你這小腦袋瓜怎麼這麼複雜,小心我告你們老師去!’麥基雖然畢業很久了,但高明還是喜歡這麼威脅她,麥基也習慣了,笑着說道:‘那爲什麼一付心不在焉的樣子,是不是想着那個MM呢?對了,不是在想裕子吧?’

暈啊,女人怎麼老是愛整這些花邊兒啥的,高明苦笑着說道:‘我說你不八卦一下是不是睡不着啊?’麥基點點頭說:‘是啊,我以爲你早知道了呢,不過,你好像記性不太好,所以,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一下我的這個習慣,說吧,想誰呢?’高明說道:‘我是在想其他人......’還沒說完,話就被麥基打斷,她大聲驚叫到:‘又搞上誰了你?’‘唰唰唰’,附近的幾個同事的探尋的目光一下都被麥基的聲音吸引過來,高明極爲尷尬,拉着麥基就走到了酒吧的陽臺上,然後埋怨道:‘你要死啊你,這麼大聲,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麥基訕笑道:‘對不住對不住,我一急之下沒有掌握好音量,呵呵......’高明嘆了口氣說道:‘告訴你,我是在懷念一個朋友,那是一個男人......'麥基更是驚掉了下巴,話都說不出來地杏眼圓睜地看着他。高明馬上知道她錯會了自己的意思了,急忙解釋道:‘不是那個,你這個人有時候挺聰明的,怎麼一八卦起來就跟個小白癡似的,我們是朋友,正常的朋友,懂了嗎?’麥基明白了過來,長舒了口氣,用手撫着胸口說道:‘買糕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爲......’說到這裡看到高明已經一臉黑線,就急忙打住了,眼睛骨碌碌地看着高明,樣子很是滑稽。高明無可奈何地笑道:‘唉,拿你可怎麼辦那!跟你說了吧,這個人和我彼此投緣,但他在這次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的戰爭中去世了,是戰死的,所以我很鬱悶。’

麥基說:‘真的嗎,他是軍人嗎?’高明搖搖頭說道:‘不,他是科威特的法赫德親王,伊拉克人包圍達斯曼宮的時候,王室的其他成員都撤離了,只有他請纓留下來指揮王宮的保衛戰,最後彈盡糧絕戰死在王宮的樓梯前。’麥基捂住嘴巴驚道:‘這太可怕了,……不過,這個人還真是很有勇氣啊,是條漢子!’高明點頭說道:‘唉,你知道嗎,有時候我也覺得愧疚,我們賺的錢上面會不會有人家的鮮血啊,要是換做旁人也就罷了,但這個人卻是和我惺惺相惜的朋友,唉!’說完把手肘枕在欄杆上,看着遠處燈火闌珊的泰晤士河,河面上還有幾艘夜行的船隻,遊船上的遊客們不時按下相機的快門,此起彼伏的閃光燈使倫敦平添了一份旖旎,但在高明的眼裡,這份旖旎也成了一種對逝去的感傷,想起自己的前世今生,宛如這脈脈流逝的河水一樣,喜也罷,愁也罷,得意也罷,失意也罷,只不過是河裡的一滴水罷了,到頭來還是要畢竟東流去的。

麥基在他身邊輕聲勸道:‘明明,人死不能復生,想開些吧,這些錢我們不去賺別人也會賺的,而且我們賺來了也都是用在國家建設上,使十億人民早日過上富裕的生活,這也是善莫大焉啊!’高明忽然覺得自己爲什麼好端端的感傷起來,確實有些走神了,點點頭說道:‘是的,你說的對,謝謝你的開導,我會好的,唉,那是必須的,我們可沒時間感傷,對嗎,我的首席操盤手?!’麥基笑道:‘嗯,這纔是以往的明明,我們的戰無不勝的金手指,......不過,其實,有時候我倒是覺得你脆弱的時候很可愛的,就象一隻無助的小狗一樣,呵呵......’

進入到1990年以後,亮馬酒店集團的全國擴張計劃已經展開了,阿華被授權負責廣州新店的籌建事宜,艾倫的意圖很明白,籌建完畢開張後這個新店就歸阿華管了,所以阿華最近一直泡在廣州。國慶節前,高明回到了國內,直接在廣州和阿華匯合,計劃兩人‘十一’一起回京過節,兩個保鏢也被放了長假回老家過節。

9月30日,兩人收拾好行李,興沖沖地登上高明的私人飛機準備回家。飛機在跑道上緩緩地開始滑動,兩人在機艙里正喝茶聊天,這時,已經加速的飛機機身忽然一震,左手的發動機傳來了‘嘎**拉’的聲音,接着冒起了一股濃煙,機長急忙減速,把飛機停到了一邊,初步確定,這是發動機吸進了一隻飛鳥,還好這時還沒飛起來,雖然被嚇到了,但畢竟人都安全,兩人只好又回到了酒店。

飛機是一時半會兒修不好了,兩人只能買了10月2日民航的機票回京,10月1日的機票已經賣完了,看來國慶節只好在廣州過了。阿華掏出包裡的‘大哥大’給石蘭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情況,石蘭一聽國慶節沒人陪她,自然委屈無比,阿華見狀就乾脆讓她自己坐飛機飛到廣州,三個人一起過節,然後再一起回去,石蘭立刻眉花眼笑地放下電話,立刻撥通了訂票電話,正好有一班飛機還有位,她訂好票後又打了個電話給阿華確認自己的航班,然後匆忙收拾了一下就殺奔機場,廣州這邊阿華又讓高明加訂了一張10月2日回京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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