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因太抽象了,幾乎讓人聽不懂,可是張楓卻聽懂了。
當精神力達到一定境界的時候,那麼,就能夠克服跟超越身體上的疼痛以及各種界限。陳三喜顯然已經到了這種層次水平了。
刀鋒劃破了陳三喜的虎口,鮮血沿着皮肉流了下來,刀鋒越割越深了,陳三喜的手卻緊緊地攥着,絲毫也沒有放鬆。
“如果我消滅了你的身體,你覺得你的精神還能不能夠單獨地存在呢?”張楓臉上的肌肉顫動着,怒視着陳三喜的眼睛,恨聲道。
陳三喜在這種劣勢之下,居然依舊很是淡定,泰然自若,鮮血流出來,他卻根本不在乎,微微地垂着頭,道:“你想殺我,恐怕還沒有那麼容易吧。”
說着話,陳三喜的手力道用足,用虎口將張楓的手術刀給死死地夾住了。
張楓倉促間往外拔,卻發現居然拔不動。
陳三喜的嘴角露出一絲奇異的笑意,手腕一震,人反彈了出去,劃了七八米,方纔駐步,無邊無際的巨濤大浪在他的身後顯現。
在一瞬之間,這天地間萬劍的光芒就被這些漫無邊際的巨浪的璀璨給遮蓋住了,陳三喜就在巨浪的面前。
巨浪在呼嘯着,在翻滾着,比剛纔從龍眼裡面侵襲而出的浪濤更加的瘋狂而劇烈,好像全世界的海水都在此聚集了,等着發動那最後致命的一擊。
可是張楓卻根本不畏懼,這只不過是陳三喜初開的水平而已,他也相信,這些巨浪再厲害,也不可能衝破自己的劍陣的,因爲他的劍陣是萬開的境界了。
“陳三喜,你不必再做……”
張楓冷笑着,他本來想說“不必再做困獸之鬥了”,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止住了。
他看到陳三喜居然閉上了眼睛,面首朝天,兩隻手臂伸開,好似將欲擁抱大地似地。
頭髮遮住了陳三喜的眼睛,他挺拔的鼻子下面的嘴脣微微地嚅動着,說出了兩個字:“萬開!~”
這兩個字,就是一種魔咒。
張楓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說,陳三喜也已經達到了萬開的地步了嗎?這是不可能的,陳三喜雖然去如佛寺修行了三年,但是不可能有這麼快的進步的。
陳三喜的動作保持不變,身後的巨浪終於衝了出來,將數不清的劍都淹沒了。
圍觀的衆人,已經看不清這兩人了。
張楓也儘量地穩住陣腳,雖說巨浪能夠將他召喚出的劍淹沒,可是並不能起到毀壞的作用,陳三喜的萬開跟初開貌似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他正欣喜之間,卻發現陳三喜發動的巨浪正在變化,一種很奇妙的變化。
巨浪過處,居然沒有了一絲的波濤,而是全部凝固住了,每一滴的海水,都凝固成了冰。
雪白而透明的冰,將張楓召喚出來的千萬只的劍,盡數凍住,一陣寒氣在天地之間呼嘯,讓每個人的骨髓都在發冷。
海水繼續衝擊,每衝擊一處,就會將其凍結住。
觀戰的每個人都忍不住抱緊了身子,冬天在這一剎那之間,就忽然到來了,嚴冬。
當嚴冬來臨的時候,還有什麼事物能夠散發出一丁點的生機呢?
不管再強大的力量,只能被嚴冬的酷寒所凍結,所吞併。
五千多柄劍,一柄柄地全部被海水凍結住,再也不能有所作爲了。張楓手在顫抖,他看着自己萬開的效果在陳三喜的萬開之中湮沒。
可是他不能等死,他不能失敗。
在波濤將至之時,他躍了起來,用平生最大的速度躍了起來,這速度連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人在危機之中發揮出的潛能。
既然敗局已定,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保存住自己的實力,他要逃走,不顧一切地逃走,只要自己還活着,總有機會東山再起的。
只不過,陳三喜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呢。
陳三喜的眼睛微微睜開,右手往他逃離的方向上稍稍一指,海水就朝着張楓猛衝而去,無窮無盡的海水!~
張楓究竟不是泛泛之輩,海水衝來的時候,他猝然將身形拔高,從海水上面逾越了過去,他很明白,這些海水就是致命的毒藥,不能沾染上,只要沾上,那自己就會被凍結在裡面的。
陳三喜站在地上,從容地操控着海水攻擊企圖逃跑的張楓。
張楓開始還能夠臨危不亂,從海水的攻擊下閃躲,可是這些海水,卻越來越多,越來越洶涌,最後已經是鋪天蓋地了,不論他往哪裡躲,都是海水。
水,本來就是無孔不入的。
他再也沒有逃跑的機會了,縱使他不想敗,但也非敗不可了,縱使他不想死,也非死不可了。
十三條水珠,幻化成十三隻水作的猛虎,從十三個方向朝着張楓突襲而來,張楓被圍困其中,再也沒有任何退路了,他只能束手待斃。
陳三喜站在地面上,看着激起的浪濤將張楓吞滅,嘴角現出了一絲笑意,他等這一天,
等的太久了。
只要張楓被海水凍結,再無迴天的可能,瞬息就會被凍死的。
“這一戰終於可以結束了。”遠遠觀戰的胡老大長長地嘆了口氣,感嘆道。
所有人都料定張楓再也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些猛突而入的十三道水珠卻突然散開,然後變成了水汽,在空氣中消撤,消撤的無影無蹤。
陳三喜的雙眉皺起,憑張楓此時的狀態,是絕無可能再有餘力做出逆轉的事情了。
十三道水珠全部消失。
接着,就出現了兩個身影,一個身影是張楓的,還有一個,卻是個女孩。
張楓極其狼狽,只剩下喘息的餘地了,可這個女孩,卻神采煥發,凌空而立,雙手互抱着,目視着地面上的陳三喜。
她的年紀不大,穿着一身學生服,長筒襪上飽滿的大腿緊緊地合在一塊,一頭整齊的劉海,恰好擋住她的視線,可她的鼻子卻玲瓏俏麗,嘴脣紅潤有光。
藍色的小西服將她的人映襯的別有味道。
她,赫然正是武士組的三大護法之一,麻木愛,麻木愛的年紀並不大,還只是個學生而已,但是她的另外一個身份,卻是武士組護法。
她鮮嫩的雙手上,各有一個挎虎籃,挎虎籃從外形上看,跟陳三喜的彎刀,很相似,不過挎虎籃更短,更小,正所謂,一寸短一寸強。
能夠用的了這種武器的人,要麼是裝b的人,要麼就是真正的強者。
而麻木愛,顯然是屬於後者的。
她只是站在那裡,就已經有一種高手的霸氣跟殺氣了,不過是舉手之間,她就將陳三喜傾力而爲的攻擊化解於無形了。
就憑這一份功力,她就不愧是武士組的護法了。
陳三喜站在那裡,沒有說話,可是掌心裡面,已經有了一絲冷汗了,這個女孩若是對自己出手的話,自己是難有招架之功的。
漫說自己對戰張楓的時候,已經消耗了太多的真氣,就算眼下自己是滿血的狀態,也很難是她的對手的。
張楓雖然僥倖未死,但也已經是奄奄一息了,剛纔十三道水珠的衝擊力,讓他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麻木愛拉着張楓的手,將張楓的胳膊搭在自己小巧的肩膀上,臉上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衝着陳三喜道:“我要把這個人帶走,你有意見嗎?”
陳三喜稍稍鬆了口氣,也笑了笑,道:“沒意見,完全沒有意見。”
麻木愛摸了摸自己玲瓏的鼻子,道:“我這一次來,本來是奉了美子大人的命令,將你殺掉的……”
陳三喜還在笑,卻笑的有點勉強了,他很清楚,眼下敵我雙方的實力的差距。
“不過嘛,我從來不喜歡趁人之危,你雖然打敗了張楓,可是也受了傷,我若是現在對你下手的話,就有點勝之不武了,不過,我依然不會放過你的,我會再來的,到時候,你就要跟我兩個好好地鬥一場了。”麻木愛接着道。
陳三喜低頭想了想,道:“不用勞煩閣下再來找我,既然是躲不開的,那不如就主動一點,你可以先將張楓帶走,這裡沒有人攔得住的,我很快就會去東京找你們的。”
麻木愛彈了個響指,道:“好,爽快,我喜歡你,我在東京等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倉木信美瞬移的速度已經算非常之快了,可是麻木愛的速度猶在她之上,根本沒有任何的準備動作,也沒有閃現出絲毫的移動的軌跡,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陳三喜的眉毛凝結在一塊,喃喃地道:“頓步?”
頓步是瞬移的最高境界,完全沒有了瞬移的移動軌跡,只有出現跟消失。
等到麻木愛帶着重傷的張楓離開之後,所有人都跑了過來,跑到了陳三喜的面前,說實話,他們並不擔心陳三喜的傷勢,既然張楓敗了,那麼陳三喜就不會有大礙的。
可他們錯了,陳三喜的目光從他們每個人的臉上掃過之後,就倒了下去。
陳三喜倒下去過很多次了,不過所幸的是,他每次都可以站起來,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身上的傷情並不嚴重,他只是消損了太多的真氣而已,他醒來的時候,外面的陽光正燦爛了。
他還能記得自己之前對麻木愛許的諾言,他說他要去東京找她。他說出的話,向來是擲地有聲的,言必行,而行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