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怯生生的樣子,徐子皓點點頭,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開笑了笑:“你也別裝了,看你剛纔的眼神,肯定有很多想法,你就沒點要跟我說的?”
劉家棟面對着他,眼神又有些晃動,反正已經被戳中軟肋,也沒必要企圖隱瞞。而且看徐總的這個架勢,似乎並不是要因爲一件小事而訓斥自己,反而令有目的。
想到這裡,他便恍然大悟,這是在給自己表現的機會。他挺挺腰板,先是解釋道:“剛纔看徐總你時,我腦袋裡確實想到很多東西,眼神之所以遊蕩,是想把各個細節都看到位,三分鐘的觀察可以觀察很多地方,但是並沒有離開你半秒。”
作爲一個職場人,應該善於思考領導的要求,更要去思考領導希望達到什麼目的,以便更好的爲領導服務。眼界更寬的人往往更能得到賞識,委以重任。
劉家棟深明這一點,他的回答既給自己找到了理由,又小小的展現了自己,可謂一石二鳥。
“善於思考是好事,而且你也確實按我說的做到。那你再具體說說,剛纔都想到了什麼。”
聽到徐子皓這種肯定,讓他的的信心開始膨脹,第一步還是猜對了。
但他也不敢託大,因爲猜測的大方向雖然對了,但是小方面還拿不準,可不能開了個好局反而沒走好後面的路,開口問道:“確實是想了一些東西,但是還不知道徐總是想問哪一方面。”
“哦?”見他似乎有種讓自己隨便考的架勢,徐子皓更加有了興趣,隨便問了一下:“那你就說說,爲什麼讓你們看我三分鐘?”
這個問題劉家棟可是提前假設過,也想好了答案,當時就侃侃而談,深入淺出,從三個方面進行了回答,儘量答得全面。
這其實是一個開放式的問題,對做一件事的原因常常有很多種解釋,只要言之有理即可,誰也不能完全確定對方這麼做具體出於什麼目的。但劉家棟也知道,領導會這麼問,只是想知道屬下個人思考問題的角度,不會較真具體是哪一條。而自己的回答,只要有亮點,自然會得到認可。
徐子皓聽他的回答顯得還比較滿意,又簡單補充了一些,之後又提出一些問題,兩人此刻便能稱爲真正在交流。
交談過後,劉家棟說出了很多很好的想法,能從一件普通的事情聯想到那麼多東西,這肯定是個善於思考的人。而且越說思維越活絡,心也放得開,之前的拘謹也漸漸退去。
徐子皓髮給他一顆煙,兩人點上,這才笑着調侃道:“恩,我就知道你有很多想法嘛,剛纔還不肯說,還怕我偷了你的思路不成?”
劉家棟不好意思的笑笑:“剛纔是不知道徐總你到底想要問什麼,跟你這麼一聊起來,思路還更順暢了。”
“我也收穫不小,以後有時間大家多交流。”
“好。”劉家棟笑得很樂呵,彷彿找到了知音,更重要的是徐總竟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注意到自己會有想法,思路的活躍讓他也感到欽佩,甚至有些惺惺相惜。看來徐總這個人也不是一般人。
而他也被徐子皓“特別注意”了一下,談話常常能直指自己的想法,並且給予一番肯定,這更讓劉家棟感到內心熱血沸騰,短暫的談話讓劉家棟像是剛接受過全身按摩,覺得全身舒暢,直到走出門,還有些意猶未盡,這是他第一次在領導面前說那麼多話,顯得酣暢淋漓。
到他走出去,徐子皓才小聲道:“這個人要是以後能爲我做事,也算是一個將才。他很有想法,表現也很強。就是可惜,如果在這裡再待個一兩年得不到提拔,就會被其他公司的人挖走了。還是希望能有機會讓他多表現一下,讓他把心留在公司。”
接着,徐子皓跟每一個主管都單獨交流一番,每次都是先黑着臉讓別人摸不着頭腦,壓抑着,緊張着。
反正話都是當領導的說的,眼睛在動,往好的說可以是多方面觀察,往壞了說就是看得不夠認真。眼睛不動,往好了說是專注,往壞了說就是發呆,做事不專心。
但這只是爲了營造一種氣氛,把他們的情緒放低。之後又順着對方的話說,一陣誇讚,這樣情緒上便會差距更大,讓人感覺到更加暢快。
而且每一個人都對自己被“特別注意”深信不疑,沒想到此都會心中人血燃燒。因爲徐子皓說的細節都是一般人不會注意到的,沒有小心留意根本不會發現。
而他們也都相信自己是唯一被“特別注意”的,因爲給一般人,拿能同時看到並且記住這些細節?如同從這方面來看,三分鐘的時間就顯得特別短,這徐總能直指要點,確實有他過人之處。跟他的交流,也顯得這個人很有深度。
這是一招變異的打一巴掌賞一個甜棗,在管理下屬方面很實用。而徐子皓把巴掌變成了心理上的壓抑,甜棗則用了自己展示能力幻化出來的感染力,這之後的誇讚顯得很有含金量。
一個早上就在談話中度過,徐子皓自己也感嘆,之前招進來的這些人都各不是庸人,各有各的本事。看問題的角度常常能從自己的本職工作出發,都是領導喜歡用的人。
就說財務部的主管,一直盯着一個地方看,別人就會說自己是專注。因爲掌管公司的財產,做事必須一絲不苟小心謹慎,就像看管金庫的守衛,哪一個不是目光堅定,時刻警惕。
而同樣的問題問工程部的主管,他的解釋卻不一樣。“做工程應該細緻,真要細緻起來,光看張臉三分鐘都不夠,哪有時間再去看其他地方?各個細節的把握,纔是能決定事情的成敗。”
面對這麼一羣人,徐子皓覺得業務上對他們真的無可挑剔,只要他們能保持心態各展所長,何愁公司不穩步發展?
中午休息,徐子皓他們幾人找了個地方吃飯,這時他才接着之前的話,好好跟落落解釋一番:“今天這麼做,可以在交流中增加了解,一是我對他們的瞭解,那三分鐘是個開頭,我有個初步試探,又讓之後的談話有話題,可以更加深入。
“而更重要的,我要讓他對我有所瞭解,不說就憑一個談話就讓他們對我心悅誠服,至少要能小小看到我有些本事,這樣才能服衆。我今天都說到了他們心坎裡,至少能證明我還有些眼力吧。”
“皓哥你果然牛,看了三分鐘都能找到那麼多話說,還一個人一個方面,你還真的全都‘特別注意’過啊?”陳信風經歷早上的對話,現在是打心底佩服,這話脫口而出。
但這個問題對徐子皓來說不存在有沒有特別注意,因爲針對每一個人,只要在叫他來的時候會想一下那時他的三分,在分析一番,也就有了談資。對他來說,這個問題沒有討論的意義。
“算是吧。”他也不去解釋,答得不置可否。
“那小老闆,就算你這麼做讓他們看到你的本事,可還是不能排除有人明着一套揹着一套啊?”
“這個問題就得在以後的接觸中慢慢感覺了,但我相信他們都是願意做事的人。人嘛,我真心對他們,他們就會真心對你。如果我各方面都做好了他們還想陰我,那我就直接把他趕走,因爲那都不是人。”
他們吃完飯稍微休息了一下,下午準備再去趟公司。雖然不用坐辦公室,但是第一天任職,有的事情還是應該做完。
早上是跟主管聊天,下午就該到各個員工,信息都是從多方面整合的。主管是公司的中層領導,對下負責職員管理,對上跟領導交流。而徐子皓直接跟員工交流,一是爲了更好的瞭解主管的爲人,能力,口碑,二也是爲了在員工裡面建立信任感,讓公司更有凝聚力,這也是要補他沒有做過基層的課。
至於兩位副經理,卻不能用這種方法去試探,只能在以後的接觸中慢慢磨合,對其他人徐子皓有直接任免權,標準的上下級關係。而兩對兩位副經理的任免卻要上報總公司,他們跟徐子皓處於同一個層面,對待的方法就不會一樣。
跟他們初步交流下來,吳經理總是裝傻打哈哈,但徐子皓卻能看出來這人不簡單,他是屬於喜歡扮豬的類型。
而白總則顯得很深沉,似乎心裡藏着很多話,卻都不願意明說。
但總的感覺,兩人能當上副經理,確實有他們獨到的一面。
而他們本來也是當經理的材料,從業務上來說,都算是人才。
吳強善於交際,對人八面玲瓏,很會來事,讓人很難找出他的不足。而白巖開是個高材生,論智謀論才幹都是能人,是那種領導交給他一件是就能做成的人。
而此時,本該成爲徐子皓在成信公司左右手的他們,卻在琢磨着看他下午怎麼出醜。計劃已經籌備好,就等主角到場了。
本來他們都一直對這個空置的總經理位置垂涎已久,而兩人都是有能力有資格坐這上這個位置的人。爲此之前兩人還明爭暗鬥,在王冰琦面前努力表現,大部分的事情都能獨當一面。
可是就算做到這樣,還是突然空降下來一個老總,而且還不是從總公司來的人,更是沒有做過這個行業,這又讓他們怎麼能服氣?心裡一股不滿就等着下午釋放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