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馬德里主場四比二擊敗阿賈克斯，賽後引起了媒體和球迷的熱烈反響。
當然，主角並不是毫無存在感的阿賈克斯，更多的還是銀河戰艦。
上半場落後一球，下半場半個小時內連扳四球，皇家馬德里的實力之強大可見一斑。
但不管是媒體還是球迷，對皇家馬德里的這一場勝利都還是持保留態度，主要還是巨星們在比賽中的表現明顯無法令人滿意，尤其是最後階段的被動。
就連西班牙馬卡報都評論說，要不是勞爾·布拉沃的受傷中斷了阿賈克斯的攻勢，皇家馬德里很有可能再丟一球，甚至被阿賈克斯扳平比分。
出身於阿賈克斯的巴塞羅那教父克魯伊夫更是在自己的專欄裡指出，縱觀皇家馬德里的全場表現，最後卻能夠贏兩個球，實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但銀河戰艦並非是唯一一支抽風的球隊，另一支是AC米蘭。
紅黑軍團首回合比賽坐鎮主場迎來拉科魯尼亞，結果他們也是開場十一分鐘就丟球，一直到上半場最後的補時階段才扳平比分，之後下半場第四十六、四十九和五十三分鐘，AC米蘭短短七分鐘國內連扳三球，完成逆轉。
最後，AC米蘭主場四比一完勝拉科魯尼亞，結果比皇家馬德里略勝一籌。
不管是主流媒體還是球迷，對皇家馬德里和AC米蘭兩大豪門都提出了警告，認爲他們應該要認真找出球隊的問題，否則的話，進入半決賽也將變得極爲困難。
籠罩在豪門球隊的陰影之下，阿賈克斯並沒有受到太多的關注，畢竟比賽二比四慘敗而歸，哪怕是荷蘭國內的媒體和球迷都是一片哀鴻遍野，彷彿球隊已經被淘汰出局了一般。
反倒是楊陽在賽後跟羅納爾多和貝克漢姆等巨星們的互動，卻成爲了媒體更加關注的八卦新聞，甚至有一家西班牙小報登出了皇家馬德里要挖角楊陽的新聞，但沒人相信。
買一個十七歲的小將？
這從來都不是皇家馬德里的風格。
歐冠八強淘汰賽的另外兩場比賽，波爾圖主場二比零擊敗了里昂，摩納哥主場三比一擊敗了切爾西，後面這一場倒是很叫人意外，算是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冷門，但切爾西還有一個主場，還有希望。
…………
…………
楊陽並沒有去理會外界的紛紛擾擾。
比賽次日早晨，他參加了球隊的賽後恢復性訓練，主要是調整了自身的狀態。
主教練羅納德·科曼也告訴他，週末的聯賽將休息，養精蓄銳備戰兩週後的第二回合比賽。
雖然客場二比四輸球，但主場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就看球隊能不能夠把握得住。
結束了訓練，楊陽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漫無目的地顛着球，皺着眉頭思索着一個困擾了他一天的問題，那就是昨天晚上在伯納烏球場比賽時的那種強烈感覺。
當時的感覺十分強烈，印象也特別深刻，但就好像是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抓都抓不住。
可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跟伊布拉希莫維奇、馬克斯韋爾和費爾馬倫都討論過，但也都沒有得到答案，後來又在超級訓練場裡問過老冰，它也是東拉西扯了一大堆，但也說不清楚。
楊陽這個人有時候挺犟的，遇到問題就總想要去搞明白，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心裡頭難受，只能重重地嘆了口氣。
“怎麼回事？心情不大好？”
突然，身後傳來了範巴斯滕的聲音。
楊陽立即轉過身，看到一臉笑容的阿賈克斯名宿，立即笑了起來，“嗨，馬爾科。”
“怎麼啦？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沒什麼。”楊陽笑道，“你呢？好久沒看到你了，球隊現在表現得怎麼樣？”
“別提了，你不在，我們失去了右路的一把尖刀，荷蘭杯被淘汰之後，聯賽也遇到了一些問題，打得不是特別理想，但好在球隊實力不錯，還算可以。”範巴斯滕很灑脫地笑道。
到了他這個級別，早已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自己了。
“我沒有那麼重要。”楊陽呵呵笑道。
被人誇，尤其還是被自己的偶像誇，那感覺真的不賴。
“聽說你昨晚見到自己的偶像了？”範巴斯滕笑問。
“偶像？你不就站在我面前嗎？”
“少來這套，我說的是羅納爾多，聽說你還收藏了一整套皇家馬德里巨星的球衣？”
瞧着範巴斯滕那不懷好意的眼神，楊陽心裡頭那叫一個鬱悶，不用說，肯定是昨晚某個大嘴巴傳出去的，幸好，他已經把球衣收藏起來了。
“還差一件羅伯特·卡洛斯的。”楊陽嬉笑道。
範巴斯滕瞧見他這副模樣，也不禁莞爾失笑，到底是個十七歲的追星族。
雖說已經不在範巴斯滕麾下踢球了，但楊陽對荷蘭名宿的尊重卻是一點不減。
很快，他就把自己遇到的問題描述給了範巴斯滕，沒想到後者一聽，頓時就斂去了笑意，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深深地看着楊陽。
“怎麼說呢？這是一種很難解釋，但又切實存在的現象。”
範巴斯滕曾經是這個星球上最成功的職業球員之一，他說的話，楊陽十分重視，專心聆聽。
“你看籃球嗎？”
楊陽搖頭，“我對籃球一竅不通。”
範巴斯滕有些無語，“在籃球比賽裡，你經常會看到一種現象，就是當某一支球隊突然間打出一段高朝，連續得分，迫使對方主教練不得不喊停，中斷對手的這種狀態。”
楊陽不懂籃球，但他聽得懂這話的意思。
“我們如果把一支球隊看做是一臺機器，球員就像是組成機器的零部件，那麼，在比賽中，這臺機器要運轉就需要各個零部件的磨合，只有每一個零部件都磨合順滑了，機器才能夠流暢運轉起來。”
楊陽點頭，這種解釋深入淺出，他聽得明白。
“但你知道，那是機器，可我們是人，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獨立的思想和思維，你要把兩個人調整到同一頻道，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說是幾個人，甚至是十一個人，這難度有多大，你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楊陽當然能夠想象，哪怕是像阿賈克斯這種青訓球員衆多的球隊，很多人從小就在一起訓練，進入一線隊後也是配合多年，可想要在比賽中調整到同一頻率，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更不用說是這麼多人了。
“但是，”範巴斯滕說到這裡時，話鋒一轉，“如果當多名，甚至全部球員統一思路，調整到同一頻道，並朝着一方向發力，那麼這時候球隊的配合就會踢得特別順暢，不管是進攻還是防守，都能做到無往而不利，就好像籃球比賽裡打出一波高朝。”
“曾經有人把這個稱作爲【勢】。”
楊陽恍然大悟，所謂得勢不得分，說的就是這個勢。
“我當年效力於AC米蘭，主教練是薩基，當時他開創了一種全新的訓練，叫做影子訓練，就是在訓練範圍內沒有球，所有人都像鐘錶的發條一樣，不停地在球場上移動，一環緊扣着一環，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覺間被調整到了同一頻率。”
“而你在比賽中所感受到的，不管是皇家馬德里主導的那半個小時的進攻，還是我們阿賈克斯最後階段的逼搶壓迫反擊，所形成的都是這樣的一股勢。”
聽到這裡時，楊陽總算是明白了。
這種所謂的勢，純粹只能靠個人去感受和體會，它是一種無法科學量化，但又切實存在於比賽場上的，所以就連老冰也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
就拿昨晚那一場比賽來說，皇家馬德里半個小時內連攻四個進球，很明顯就是巨星們齊心協力，進而形成了一股勢，打出了一波高朝，壓制了阿賈克斯。
但在奠定勝局之後，他們中的某一環，或者是某幾處環斷了，於是皇家馬德里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種節奏和局面當中去。
而阿賈克斯最後時刻打出了一股勢頭，給了楊陽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就是球隊還能再進球，只要時間足夠，只要球隊保持住這股勢頭，就能夠不停地進球。
可就在這個時候，勞爾·布拉沃的受傷打斷了這股勢頭。
但很快，楊陽心中又生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馬爾科，照你這麼說，這種勢難道就只能靠團隊齊心協力來形成嗎？”
範巴斯滕聽後，讚賞地一笑，搖頭道：“不，並不是，團隊協作是一方面，但實際上，有些人是可以單靠個人能力來引導團隊，進而讓所有人都圍繞着他的節奏和頻率來比賽，這也就營造出了一股勢，而這種人往往就是這支球隊的核心靈魂。”
“我們很多主教練往往會對這種人採取針對性的防守策略，目的就是讓他沒辦法輕鬆地，在自己熟悉的節奏下從容比賽，目的就是擔心他會通過個人的表現來帶動整個團隊。”
楊陽聽到這裡，不僅想起了國內很多人經常唸叨着的一句話。
時勢造英雄，但英雄往往也在創造時勢。
放到足球場上也同樣是如此。
楊陽回顧着目前的這一支阿賈克斯，核心人物看起來應該是範德法特，他是球隊的隊長，可實際上並不是。
也不是伊布拉希莫維奇，不是斯內德或韋斯利·鬆克，更不是中後場的德容、海廷加等人。
如今的阿賈克斯就沒有能夠帶動團隊製造時勢的那個人。
也就是沒有靈魂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