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樑皓纔有機會仔細端詳一下對方,這位老人年紀大約六十歲上下,個子不高,不過一米七多一點的樣子。精瘦的身材站在那裡顫顫巍巍,好像隨時都可能跌倒一般。
然而讓人十分奇怪的是,這個老人卻偏偏給人幹練精明的感覺。瘦削的臉龐上顴骨高聳,長着一個標誌性的鷹鉤鼻子,這些都是心思縝密的特徵。最有特點的是他那滿頭白髮,一根黑的沒有,既稀疏又凌亂,剪成一樣長短攏到腦後,把飽滿光亮的額頭全部露在外面。
老人的身旁和身後足有十幾個人,衆星捧月一般把老人圍在正當中。老人擡手攔住那個要動手的男人:“他也不是故意的,不要多事了,算了!”
那個男人躬下身,畢恭畢敬的問:“紀老,您不要緊吧?”
“沒事,沒事”這個被稱作紀老的老人擺了擺手,又指了指樑皓說:“年輕人,下次注意點”
樑皓陪着笑臉說:“對不起,剛纔慌里慌張的沒看路!”
一個攙扶着紀老的人,笑着對那個仍然怒氣衝衝的傢伙說:“紀老難得有興致出來玩,別惹是生非了,免得壞了紀老的興致!”
“知道了”這個人答應一聲,悻悻的把手放下了。
紀老沒有再說話,而是在旁人的攙扶下,向旁邊的一個房間走去。
樑皓立即側身讓開路,讓對方一行人先過去。紀老很坦然的從樑皓面前躑躅而過,也就是直到這個時候,紀老纔好好打量了一番樑皓。
紀老的眼神似乎不是很好,無神的眼中盈滿渾濁的目光,而且他生性似乎非常倨傲,不怎麼正眼看別人。所以,剛纔雙方短暫的衝突過程中,他只是用眼角的餘光斜睨了幾眼樑皓,然而此時他的目光落到樑皓的臉上仔細打量起來的時候,突然放射出非常銳利的光芒,眉頭隨之緊緊地擰在了一起,整個人也不像剛纔那樣有氣無力,而是突然變得精神矍鑠起來。
樑皓注意到了對方的這個變化,同時更注意到了紀老的目光當中,包含的更多的是刻骨的仇恨。
“他認識我”樑皓能夠感覺到,紀老認識自己,因爲這種目光無論包含的是什麼意思,都不是陌生人之間應該有的。
紀老身邊的人也隨之觀察起了樑皓,紛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片刻之後,不等紀老發話,幾個彪形大漢迅速將樑皓團團圍在正中,擺出了一副攻擊的架勢。
局面一時之間再次變得緊張起來,樑皓能夠察覺到,紀老的手下看到自己時除了驚訝,還有些許的得意和兇狠。
樑皓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實際上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紀老,還有什麼事嗎?”
紀老慢慢踱到樑皓面前,剛開始沒有說話,而是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看起了樑皓,連臉上的毛孔和衣服上的鈕釦都沒有放過,那神情就好像是一個古玩專家在鑑定一樣年代久遠的文物。只不過古玩專家對文物是愛惜,而紀老對樑皓則是刻骨的憎恨。
樑皓沒有說話,任由對方看着自己,臉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過了一會,紀老打破了沉默,聲音冷得聽起來就像沒有一點感情一般:“你叫什麼?”
“樑皓。”
“哦”紀老微微點點頭,又問:“皓月集團董事長?”
“您聽說過我?”
“當然!你可是年輕有爲啊”紀老很難得的笑了笑,笑容冷得都能調下來冰碴:“這一次評選國內百強企業,皓月集團入選地產業第二的位子。樑董事長你本人也是大大的名人,還和一個大明星鬧過緋聞,老夫我聽說也很正常。”
“謝謝誇獎。”
“浪得虛名罷了!”
“怎麼講?”這個問題聽起來,像是紀老很想進一步瞭解皓月集團,不過語氣卻沒有流露出半點的好奇心。
“排名第一的金天公司,與皓月集團並列第二的東正集團,都是專業從事房地產的。而皓月集團雖然被定義爲地產企業,實際上則是多種經營,從連鎖零售業到金融投資都有涉及。這個所謂的百強企業評選,依據的是企業的資產規模,所以皓月集團入選第二了。如果單論市場影響力和在地產行業的資本規模,恐怕要遠遠落後於其他許多企業。”
“嗯!年輕人,很謙虛,不錯,不錯”紀老微微點點頭,對樑皓說罷,衝着手下一擺手:“我們走吧!”
“紀老”一個年輕人走到近前,恨恨的看了一眼樑皓,多少有些不甘心的問道:“難道就這樣算了?”
紀老沒有回答,而是慢吞吞地向會所裡面走去,那個年輕人只得陪在旁邊,其他人也很快離開樑皓,跟在後面。
這個年輕人就是紀偉宏,紀老的遠房侄子,也是紀老最得力的助手。他仍然感到有些不甘心,轉回頭去,向樑皓的方向看了看,隨後附在紀老耳邊輕聲提醒道:“難得遇到這小子,咱們應該乾脆下手宰了他,爲什麼要就這麼放過他呢?”
“如果想要簡單的殺了他,機會可以說隨時都有,不過既然殺手團都失敗了,你覺得我們在這裡動手的成功性又有多大?”深吸了一口氣,紀老緩緩的說:“退一步來說,我們來這裡,會所方面對我們的身份都有登記,就算是我們真的得手了,時候也別想逃了干係。更何況,樑皓剛從首都那邊回來,與公安部的高官有過接觸,此時身邊不知道有什麼人”
樑皓從香港回來沒多久,紀老就掌握消息了,想要派人暗殺樑皓,卻發現樑皓再次失去蹤影。不過,紀老的情報網畢竟還是很靈敏的,很快就知道樑皓去了首都,而且可能見到了公安部的高官。當然,樑皓首都之行的真正目的,紀老及其手下還是無從得知的。
在萬般無奈之餘,紀老放棄了原來的打算,想要等到樑皓從首都回來之後從長計議。但沒有想到的是,正所謂冤家路窄,紀老今天難得出來玩一次,卻剛好碰上了樑皓。
幾乎所有手下都認爲,紀老肯定要把握這一次機會,將樑皓置之死地。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樑皓依然非常幸運,紀老竟然手下超生了。
當然,紀老的手下超生不是沒有原因的,與他自己對紀偉宏說出來的一樣。只不過,面對自己恨之入骨的敵人,紀老還能夠保持冷靜,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說明了其過人之處。
紀老剛剛離去,蔣心蘭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樑皓!”
男更衣室和女更衣室的門是挨着的,蔣心蘭此時已經穿好衣服出來了,正快步向樑皓走過來。
“什麼事?”
蔣心蘭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爲剛纔楊姐的話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往心裡去,她只是爲了維護我而已,並沒有什麼惡意!”
女人的脾氣往往是和美貌成正比的,也就是說越漂亮的女人,脾氣也就越大。蔣心蘭以閉月羞花之色,竟然能向樑皓誠懇的道歉,讓樑皓多少感到有些意外。
樑皓聳聳肩膀,表情輕鬆的說:“這件事情我早忘了,而且根本也沒有責怪楊姐的意思!”
“那就是說,你不會去頂罪了?”
“我要是頂罪,就看不到你坐牢的樣子了,所以我纔不會去呢!”
“你”蔣心蘭輕輕一跺腳,有些不滿地說:“虧人家還擔心你,你竟然巴不得我進監獄!”
“開玩笑的!”樑皓微微一笑,問蔣心蘭:“不過如果我不去頂罪,你那一連串的麻煩怎麼解決?我要是沒說錯,你在違反了全部交通法規的同時還涉嫌襲警,而且這一路上被那麼多人看到了,恐怕會造成很嚴重的影響,恐怕公安機關就算願意對你網開一面都很難。”
樑皓的話不是在嚇唬蔣心蘭,蔣心蘭自己的心裡也很清楚這一點。富家女駕名車在市區狂奔,僅僅這一條就足夠媒體熱炒一番,並讓很多人產生義憤了。當年的那件寶馬案發生後,現在的社會公衆基於仇富心理,對於這樣的事情特別敏感。所以蔣心蘭的這件事情完全可能向惡性化發展,也難爲了楊心瞳竟然想到找人頂罪。
蔣心蘭撇了撇嘴角,無奈的說:“還能怎麼辦,拿錢擺平唄!只不過”又撇了撇嘴角,蔣心蘭繼續說:“不過這件事情,難免要被卡要一番了”
“你不後悔?”
聽到樑皓的這句話,蔣心蘭把美眸一瞪,十分驚訝的反問“爲什麼後悔?多痛快啊?真想再來一次!”
“可是你要知道,就算是不給你判刑,也有可能拘留你個十幾二十天的。”樑皓上下打量了一下蔣心蘭,裝做愁眉苦臉的說:“你這樣子進去可就慘了!”
蔣心蘭愣了一下,然後急忙問:“慘?怎麼慘”
樑皓陰測測的一笑:“你真想知道?”
“能怎麼樣?”蔣心蘭雙手叉腰,不服氣的看着樑皓說:“我還真就不相信有人敢傷害我!”
在這個有錢能使磨推鬼的時代,有錢人坐牢的待遇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不過樑皓很願意嚇唬一下蔣心蘭:“在那裡,沒有漂亮的衣服穿,只能穿號服;不能做任何髮式,只能梳齊耳短髮;沒有舒服的牀鋪,只有一張硬板牀,還需要十幾個人分享;伙食更是差到連豬都不吃;每個號裡都有一個坐班的犯人,對其他犯人發號施令,如果不聽至少是一頓暴打;有形的暴力傷害還不算什麼,最可怕的是無形的”
“別說了!”蔣心蘭花容失色,打斷了樑皓的話:“你這是從電影電視劇裡看來的,現實肯定不是這樣!”
“傻丫頭,電影電視裡面描寫監獄是多麼有的文明和有秩序,其實那纔是假的。”搖了搖頭,樑皓繼續說:“更要命的是,監獄往往是同性戀行爲高發的地方,由於沒有異性,所以犯人們就會”
蔣心蘭急忙問:“會怎麼樣?”
“恐怕要和你一天到晚磨豆腐了!”
“磨豆腐?”蔣心蘭歪頭想了想,十分奇怪的問:“超市裡不是有賣豆腐那東西的嘛,難道監獄裡面需要自己做豆腐吃?”頓了頓,蔣心蘭說出了自己對這個動詞的理解:“我知道磨豆腐是怎麼回事,就是在磨裡面撒一些黃豆,讓小毛驢拉着轉啊轉的,磨出的黃色豆汁再加上一些滷水,就變成豆腐了。”
以現在這樣一個社會,蔣心蘭就算沒聽說過“磨豆腐”是怎麼回事,但是聯繫到語境也應該能夠猜到。但是蔣心蘭卻像是真的沒明白,不但把小毛驢都給牽了出來,更是直截了當的把問題提了出來,這倒是讓樑皓始料不及的。
幸好樑皓臉皮也夠厚,蔣心蘭敢問就敢回答:“這種‘磨豆腐’與超市裡賣的那種豆腐,在加工過程當中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這種磨豆腐只有兩粒豆,而且在磨的過程中產生的液體應該是透明的,如果是乳白色或者有些渾濁,有可能是感染了黴菌或者滴蟲”
“我你”蔣心蘭搖頭晃腦的想了一會,然後告訴樑皓:“還是沒明白!”
“安裝幾個P2P軟件,然後從上面找幾個片子下載下來,一看就明白了!”
“找什麼片子?”
“生理教育方面的。”
“國內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