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2 踏破鐵鞋,冤家路窄
於果終於明白了一切。雖然超級穿越系統是不可以隨便改變歷史的,但對於歷史仍然會造成極其細微的影響,有的影響當時極其細微,可後來就會變成一場改天換地的大風暴,而有的影響會一直細微下去,成爲封存的記憶,直到即將離開人世時,纔會說出口。
看來,自己即將回到那個年代,被那個年代的張宏勳給記住了。
好在張宏勳無論有沒有見過自己,都必然會朝着一代梟雄的方向發展下去,自己並沒有改變歷史。
而張宏勳即將離開人世,他很想把所有的遺憾都全部圓了夢。他想到了這個當時不知道名字,現在才知道叫做於果的年輕人。
張宏勳一字一頓地說道:“小兄弟,幫我找到那根鋼筆,我給你一百萬。”
於果知道他即便是在重病裡,也一樣深思熟慮,並不想泄露自己的秘密,因此說得十分隱晦,自己也心領神會,爽快說道:“您等着我的好消息,我這就去找。”
他說完後朝張宏遠點點頭:“張總,那我走了,你們照顧好老爺子。”
張宏遠瞠目結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張曉影和張曉天雖然也一直認爲於果很神奇,卻也沒弄明白張宏勳和於果爲什麼會這麼有默契。
張宏勳笑了,滿臉皺紋:“他一定能幫我找到那支鋼筆。”
張宏遠、張曉影和張曉天都呆若木雞,他們確實理解不了。
半晌,張曉影纔想起來要追出去送送於果,可張宏遠卻喊道:“你別管了,你大伯這麼安排自有道理,讓小於去幹吧!你倆誰都不許走!留在這裡陪大伯!”他的話彷彿軍令如山,即便是親生兒子和女兒,也很敬畏,不敢違抗。
於果下了樓,直接走了出去,畢竟那輛紅杉車的鑰匙已經還給了張曉影,自己只能出門打車了。
他接下來是要去二手車市場找遲海超,從遲海超手裡要杜陽的電話,再聯繫杜陽。只有讓杜陽回憶當年砸凱迪拉克車的具體日子,他才能更加精確地縮小時間和空間範圍。
按說,於果有遲海超的電話,也可以直接去問,但他並不想和遲海超有過多的接觸。
決定了之後,於果打算招招手,打個車去二手車市場。誰想到剛出大門,迎面就來了一輛雷克薩斯es,車子停好,走下來四個人。
於果並不認識其他三人,雖然其他三人給於果的感覺,幾乎跟張宏遠一樣具有強大的威懾力,但似乎更偏向於近山縣那個禿頂老闆的風格,一股濃濃的邪氣縈繞四周,揮之不去。
尤其是爲首的那個人,又高又瘦,一雙細腿長而直,額頭前面有些光禿,後面則是自來卷,那兩隻眼睛陰鷙無比,看上去整個人如同一隻等待獵物死亡後就大快朵頤的貪婪禿鷲,這是於果一下子想到的最符合其形象的動物。
而後面兩個傢伙一左一右,標準地左右手感覺,一個像是犀牛一般結實、沉悶、強硬、不好惹,另一個則很類似一條蓄勢待發的響尾蛇,隨時能噴射出致命的毒液。
而相比這三個人,於果唯一認識的第四個人,也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杜陽,反而成了畏首畏尾小心謹慎的弱者了,而且坐在副駕駛的杜陽雖然並不是司機,但看來他還沒有那個“犀牛”司機地位高,甚至還專門下車爲司機斜對面後排的那個“禿鷲”開車門。
於果雖然這就要去找杜陽,但是說曹操曹操到,運氣這麼好,確實也令他始料未及,不由得高興地笑了,衝杜陽打了個招呼。
杜陽卻真沒想到能在這裡碰上他,當真心驚膽戰,雖然上回已經和解了,而且自己還在一次電話交談裡明顯表現出了順從和幫腔,但真要是再次面對面,那種恍如隔世卻又重新點燃後熊熊燃燒的恐懼感,仍然很難正面承受。
可杜陽的心情裡,除了恐懼感,也還有其他的因素在裡面。之前他曾經在自己和毛飛捱打之後,告訴了鄧長髮,當時鄧長髮就想會會於果,可因爲李金暉事件弄得鄧長髮手忙腳亂,終於處理完了,這纔想起要找這個於果談談,眼下當務之急是來看望一下張宏勳,並且送上禮物聊表心意,但杜陽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能在這裡冤家路窄地碰上了。
此時此刻杜陽已經不恨於果了,可這不等同於他可以對鄧長髮說到此爲止,鄧長髮是他的老大,一旦開始了,就不是杜陽想停止就能停下來的。
但杜陽心存僥倖,總算知道鄧長髮和大鵬、小波從來沒見過於果,就這麼擦肩而過便可以了。
可他當然不知道,小波從禿頂老闆左剛的心腹老黑的手機裡,見過了於果的照片,而且得到了小弟曹坤的認證。
因此於果笑着朝杜陽打個招呼時,杜陽還沒有感到大事不妙,而是強笑着點頭,嘴裡含糊地說:“兄弟,好久不見啦!最近忙哪!”
於果笑笑:“還行,杜總最近看來挺忙。”
杜陽苦笑着說:“兄弟你見笑了,我還能有什麼事……”
小波不耐煩地說:“你現在有正事要幹,別他媽看見熟人聊個沒夠,快走!”他仗着是鄧長髮的左膀右臂,絲毫不把杜陽放在眼裡,甚至飛起一腳,踢在杜陽屁股上。
於果看在眼裡,也沒說什麼,畢竟杜陽並不算自己的朋友,自己沒必要替他出頭。再說,杜陽是混黑道的,這次想必是來看望張宏勳,可按照杜陽的江湖地位,真是沒資格來看望張宏勳,杜陽的大哥還湊合,這麼說來,那個“禿鷲”,想必就是杜陽的大哥了。
關於杜陽的大哥是誰,遲海超也不大清楚,因此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富二代羣體和黑道羣體有一定的交集,但不見得能得知對方的深處秘密。鄧長髮平時不大出面,因爲他做的是見不得人的販毒勾當,平時一般把大事都交給穩健果決的大鵬打理。
可鄧長髮卻忽然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趣地問杜陽:“你朋友?”
杜陽冷汗下來了,表情很不自然地點頭:“是……是!”又怕鄧長髮看出什麼來,便催促道:“大哥,時間不早了,咱們快走吧!”
鄧長髮卻冷冷地說:“着什麼急?”
杜陽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他……他真是我朋友……我的社會朋友多,您是知道的……”
於果卻安之若素地這麼站着,並不在乎鄧長髮說什麼。
鄧長髮打量着於果,說:“你的朋友多,我知道。可這位長得斯斯文文的小夥,我看你沒這樣的朋友。小夥兒,你不是玩社會的吧?怎麼認識杜陽的?”
於果其實對這種人鄙夷而且懶得搭理,畢竟自己處於絕對優勢,可他也不想惹麻煩,更不想給杜陽惹麻煩,就簡單地回答說:“我和杜總在砂鍋店認識的。”這話也不算假,他倆“和好”的口頭協議的確是在砂鍋店達成的,算是重新認識了。
鄧長髮嘿嘿一笑,說:“是嗎?那爲什麼杜陽跟你說話的時候,有點害怕的樣子?”
杜陽心裡一咯噔。
鄧長髮很隨意地擺擺手:“別不承認,他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對他的性格還是瞭解的。我能看得出來,他真的挺害怕你的。你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於果知道這下可能避不過去了,就說:“我想和杜總說兩句話,好嗎?”
鄧長髮獰笑道:“有什麼好說的?小子,你到底跟杜陽有什麼關係?”
小波也覺得這人似乎有點眼熟,但就是想不出在哪兒見過,一時間也有些焦急。他長了一雙斜楞眼,看着就挺瘮人,這會兒朝於果臉上打量,更顯得十分奸佞。
於果沉默少頃,索性大大方方地說:“我叫於果。”
這話等於回答了所有的問題,不但鄧長髮和大鵬恍然大悟,同時警覺地繃直了身體,小波更是厲聲道:“就是這小子!曹坤認得他的照片,錯不了!”
好在他們距離軍人站崗的位置較遠,軍人遠遠地看着,也沒有上去管他們。可他們五個人產生的緊張氣氛開始迅速凝固了空氣,使得空氣產生了重量一般,讓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鄧長髮眯着眼睛,怪笑着打量於果,而於果也笑得淡然且似是而非,就像沒有任何事能令其吃驚一般。
過了一會兒,鄧長髮先開口了,帶着調侃,也帶着狠毒:“杜陽,我記得你當初恨他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可現在……你倆成了好朋友啦?你可別欺負我歲數大了記性不好,一分鐘以前的事兒我還是能記得的,你不是管他叫‘朋友’嗎?”
杜陽忍不住了,結結巴巴地說:“大……大哥,我其實……已經不恨他了,我……”
鄧長髮忽然一個耳刮子抽過去,這一巴掌十分凌厲,可杜陽雖然瘸了,但常年打架,比一般人身手好,距離不算很近,這一耳刮子本來是可以避過的。可這畢竟是他大哥,大哥可以當着衆人的面讓自己下不來臺,而自己卻決不能當着衆人的面讓大哥下不來臺。
於果知道,自己和杜陽不算什麼朋友,哪怕杜陽被打,也是被上司打,自己犯不着替他出頭,再說,出頭的話,對杜陽沒什麼好處,而且,捱打耳光也並不是捱了一刀,沒什麼實質性傷害,最多就是侮辱罷了。
但他現在不能走開,必須把想問的問題問清楚,於是說:“杜總的大哥,請等一下。我想問問杜總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