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常還會想起,那相遇的畫面。
冰冷的夜,溫柔的光。
那華麗的持劍身影。
森羅萬物都會在時間的流逝中消磨。
沒有不朽的事物,也沒有永恆的存在。
再強大的魔導器也會在時間的力量下朽化成碎片。
就連記憶也是如此。
本該如此。
然而,那些細節卻在時間的打磨中愈發清晰。
那像是藝術品般珍貴的畫面。
在時間的流逝中,心情變得愈發難以忘懷。
吹響戰爭的號角,從寒冰的大地前赴後繼不斷涌出的怪物所組成的軍團。
燃燒的冰原,鮮血染紅的天空。
訣別的話語。
咆哮的怪物與憤怒的少年。
那些畫面隨着時間之輪的轉動不斷浮現,如同此刻破窗而入的月色。
從那黑暗的地下工房中離開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本該就此死去的人生,卻因爲獲得了新的軀體而苟延殘喘下去。
“你運氣不錯,如果不是當初簽訂的生命共享契約,或許你撐不到來到這裡。”
行將就木的衰老的鍊金魔法師這麼說着。
是嗎?原來如此啊。
不論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還是個體與整體或者個人與世界的聯繫,彼此間就像是一片巨大的網絡。交錯纏繞着,密不可分。
在很久前埋下的一顆種子,會在若干年後,你所不知道的時候,不經意間開花結果。
帶給你意想不到的的影響。
不刻意去想,但還是會想起。
那是在陷入近三年的沉睡中斷斷續續所出現的畫面。
藍色的光影,述說着那個地方。
“那裡有什麼呢?”
在靈魂無處安放的時間中,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詢問着那個地方。
“永恆神廟,這顆星球之魂,名爲【泰坦】的意志所存在的地方。”藍色的光影這麼說着。
“是嗎?那麼,你是神嗎?”
“泰坦並不是神族。我們誕生於星球,也依附於星球。雖然不是神族一員,但也算是一種守護神吧。”
“那麼……我想……”
“死去的事物是沒辦法恢復的。更何況,她本身也不是普通的生命,而是星球所醞釀的奇蹟。連我也沒辦法干擾的存在。”
如此祈求過後,得到的卻是冷酷的答覆。
“我也很想幫到你。但是,那是沒辦法的。就連神也沒辦法做到。不過希望總是有的。但是卻很渺茫。很可能耗費無數的時間、精力獲得的結局也只是失敗。”
說起來,生命也好,記憶也好,感情也好,萬事萬物都不外如是。
熱情總會逐漸消磨殆盡。
之後,人會變得麻木。到了那個時候,還能堅持下去嗎?
“在長久的失望之後……人心總會懈怠、睏倦。你的願望不外如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還是放棄吧。”
那是名爲泰坦的星球意志最後所說的。像是死亡判決書一樣的話。
“如果你始終不願意放棄,那就來神廟吧,在那裡,我會告訴你希望。”
那是,如同天上繁星一般飄渺的終末的話語。
卻讓人懷揣着希望,心甘情願的爲之奔走。
…………
醒來之後,看到的是清澈的天空。
從草原上飛來的雜草,落在臉上。
轉動着手腕,並不習慣的,像是機械般的身軀。
從草地上爬起,這是旅途開始後的一次短暫休息。
“吶,哥哥。”
黑髮黑衣的美麗少女從身後走來,她烏黑的頭髮上夾雜着青草。看起來非常乖巧俏皮。
“我們是要去哪裡呢?”
她歪着可愛的腦袋,一直以來都想問,但是她口中的哥哥卻一直沒有告訴她。而她爲了守護失去所有力量的哥哥,則選擇了默默跟隨。
“去一個地方。”
少女依舊不解,但是青年卻沒打算向她解釋更多。
而是堅定有力的邁着步伐,向着目的地走去。少女也只能吐吐舌頭,將頭髮夾雜的青草取下後,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頭。
漫長的旅途,遼闊的草原。
記憶中,曾經遇到過危險的地方。
名爲邪能生物的另類生命體,從草原深處悄悄的接近着。
空氣中流動着危險的氣息。
像是關節轉動般的聲音不斷響起,奇異的晶體生物從草原中走來。
“哥哥,危險。”
黑髮少女最先喊出聲來。
而那個青年卻神色平靜,面對那些強大的未知生物,卻一點也不害怕。
目光平靜的看着那些快速衝來的兇惡生物。
黑色的光輪從他的身後射出。
那些咆哮的邪能生物被黑色光輪切開,然後就像是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將之完全吞噬。
“你變強了。”
雖然已經失去了一切力量,但是青年還是非常快的就判斷出了少女變得比自己記憶中的更強了。
黑髮少女有些得意,又有些驕傲。
她挺起了胸膛,已經發育的很好的胸脯將衣服都撐了起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更何況現在都過去三年了!伊莎貝拉現在就算和當年的使徒戰鬥也可以說不落下風哦!”
青年微笑的看着這個自信滿滿的傲嬌少女。
揉了揉她的柔順的頭髮。
“走吧。”
“嗯。”
不知不覺間,這一趟旅途也終於到達終點。
漆黑的森林近在咫尺。
“又一次來到這裡了,看着這片森林,真是會讓人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呢。”黑髮少女自言自語的說着。
青年默默的望着這片黑森林。想起了許多事。
時隔三年後的再臨,眼前的景色似乎依舊沒變。只是,心境早已大不同。
伸出手,隔空觸摸着那層結界。
像是把手放在水池裡,有種冰涼的觸感。
按照泰坦所傳授的方法,從強大的時間結界中捕捉到那一絲縫隙。
藉助着這一絲細微的結界運轉規律中的縫隙,成功穿過了這層強悍的結界。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海底行走,卻絲毫不受水壓以及水流影響一般。
身體外彷彿產生了一層膈膜,將結界的力量完美的規避。
按照心中所認定的一個方向,就這麼不緊不慢的走着。
和上次相比,這一次要安靜和平許多。
是因爲結界的緣故嗎?原以爲會遇到的危險竟然沒有出現。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漆黑的叢林中。
前方突然衝出的無盡的金光。
那像是汪洋大海般的黃金的光輝,驅散着四周的黑暗。
巨大的龍吟聲響徹雲霄。
沒有後退,也沒有害怕。因爲這並不是危險。
龐大的怪物,像是黃金所澆築而成的身軀。
彷彿一座山嶽降臨此地,帶給人沉重的壓迫力。
那是,曾經見過的——黃金巨龍!
“又見面了,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