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科技大廈樓後停車場處，一團火光膨脹開來，照亮了那裡。
依稀間，白晨等人看見了藏得還算不錯的魚人，他們灰黑色的鱗片反射着赤紅的輝芒。
他們藉助城市廢墟障礙物衆多，視野不夠開闊的特點，不知什麼時候已潛伏到了百米開外。
蔣白棉這一發火箭彈因爲不清楚敵人的具體位置，所以沒能造成什麼傷害。
但炮彈爆炸的光芒還沒有消退，防線各處就往那邊傾瀉起狂暴的火力。
噠噠噠的聲音連綿不絕，一枚枚炮彈接二連三，逼得那些魚人往各處天然工事躲避，拋下了足足五六具屍體。
緊跟着，龍悅紅、韓望獲等人再次有了呼吸困難的感覺。
雖然他們的周圍充斥着空氣，但本人就彷彿沉入了水底。
譚傑的大喇叭又響了起來：
“狗日的！有本事和爺打一場啊！
“是不是天天縮在湖裡，把卵蛋縮沒了？”
這一次，他只用魚人語重複。
他已初步確定了目標的大概區域，可以藉助廣播，將自己糅合了“挑釁”能力的聲音傳遞過去，徹底激怒對方，讓他失去理智，只針對自己一個人。
這樣一來，防線各處的紅石集鎮民們就不會逐漸窒息，可以專注迎敵。
當然，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因爲譚傑不知道對面那位魚人覺醒者或者畸變者還擁有什麼能力，範圍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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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成功覺醒，獲得“挑釁”能力後，譚傑已經有點習慣這種狀態。
除了在一對一中讓目標憤怒衝腦，失去理智，變得容易解決，很多時候，“挑釁”能力還會讓他成爲衆矢之的，陷入險象環生的處境，可與此同時，這也使得對方顧不得其他人，被他的同伴順利解決。
說是“挑釁”，譚傑覺得本質是引動對方的憤怒情緒，這不僅可以搭配語言，還能通過動作、姿態等實現，只不過他還沒摸索出聲音之外怎麼藉助電子產品擴大影響範圍的辦法。
僅僅兩遍，韓望獲等人再次有了浮出水面，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感覺。
幾乎是同時，兩道身影躥出了防線。
他們一男一女，都穿戴着一臺鐵黑色的外骨骼裝置，裝甲覆蓋了頭部、背部、頸部和胸腹。
這兩臺外骨骼裝置背後是明顯的能源包，雙臂加載着榴彈發射器、突擊步槍等武器，沒有激光發射孔、電磁武器等模塊存在，一看就是非常古老的型號。
穿戴着外骨骼裝置的兩名鎮衛隊成員，各處關節如同裝了彈簧，幾下就從坍塌的樓宇高處躍到地面，直撲科技大廈樓後停車場。
他們要趕在“窒息”捲土重來，大家因缺氧徹底昏迷過去前，解決掉那個危險的次人覺醒者。
就在這個時候，正要繼續“挑釁”的譚傑心臟突然撲通了一下。
他的心跳驟然加快。
撲通！撲通！撲通！
這跳得他腦袋充血，呼吸艱難，眼前逐漸發黑。
鼓起餘力，譚傑藉助喇叭，高聲喊道：
“他能，加快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
譚傑再也無法站立，一下跌倒在地。
他心臟跳動的似乎隨時會爆炸。
“加快心跳……司命領域的覺醒者？”蔣白棉聽到譚傑的話語，瞬間想起了相應的情報。
緊接着，她篤定地下了一個判斷：
那個強大的次人覺醒者沒法讓人“心臟驟停”，至少在這個範圍下沒有辦法，否則他可以很輕鬆就解決譚傑，不用浪費這麼多時間。
想到這裡，蔣白棉的目光投向了那兩臺飛快靠近科技大廈樓後停車場的外骨骼裝置。
她認爲他們應該解決不了目標，甚至能對那片區域的魚人造成多大傷害也是未知數。
這就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舊調小組”該做點什麼。
蔣白棉腦海念頭急轉，已有了兩個方案：
一是抓緊時間，立刻撤退，脫離那個次人覺醒者的能力範圍，然後開着車，出紅石集，不再回來。
在魚人山怪目標是紅石集的情況下，“舊調小組”根本不用擔心被追殺，而灰土那麼廣袤，雙方無緣由再次遭遇的可能幾乎爲零。
這個方案的問題是來不來得及脫離對方的影響範圍。蔣白棉的判斷是可以，她認爲當前距離已經是那個次人覺醒者的極限，最多再額外加十來米，要不然他不會那麼冒險，突進到防線最前方，完全可以躲在安全區域，先通過“加速心跳”解決有危險的目標，然後再讓紅石集鎮衛隊成員們一起窒息。
另外，一旦撤離，“舊調小組”就再也拿不到預訂的軍用外骨骼裝置了，也收不回發放出去的物資，可以說虧到了姥姥家。
二是不退反進，搶到那個次人覺醒者周圍，將他解決，消弭掉所有隱患，將局勢掌控在紅石集這邊。
但這充滿變數和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死人。
蔣白棉思緒浮動間，看見戴着猴子面具的商見曜側頭望向了自己。
不需要言語，她知道商見曜是想問要不要出擊。
不對，他可能只是通知我一下，讓我做好準備……蔣白棉念頭一轉，突然警惕。
下一秒，戴着猴子面具的商見曜抓起一支“狂戰士”突擊步槍，躍出沒有玻璃和框架的窗戶，跳到了不遠處的坍塌建築上。
蔣白棉牙齒暗咬，不再猶豫，丟棄“死神”單兵火箭筒，抓起放在旁邊備用的突擊步槍，跟着跳出了窗戶。
我們“舊調小組”什麼時候吃虧沒討回來過？除非沒找到。
等解決完這件事情，我要讓這個混蛋知道花兒爲什麼那麼紅！
她剛剛站穩，就回頭道：
“火力掩護！”
這不僅是對龍悅紅、白晨說的，也是在尋求紅石集鎮衛隊的幫助。
噠噠噠的聲音旋即響起，混雜着一枚枚榴彈，將從各處冒出來的魚人、山怪壓了回去。
商見曜和蔣白棉抓住機會，在坍塌樓宇形成的混凝土堆上，輕巧地攀爬跳躍着，很快靠近了地面。
這展現了他們超越正常人類的運動神經和平衡能力，堪比靠這些生存的猿猴們。韓望獲如果不是見過他們的膚色，肯定會懷疑這是山怪派過來的臥底。
這個時候，衝在最前面的那臺外骨骼裝置通過誇張的跳躍、奔跑和變向，避開了來自魚人們的子彈和手雷，迅速逼近了科技大廈樓後停車場。
他擡着雙臂，瘋狂地往那片區域輸送着榴彈、子彈，好幾個魚人來不及更換位置，在炮火裡變成了殘缺不全的屍體。
眼見真正的目標就要浮出水面，穿戴外骨骼裝置的這名鎮衛隊成員心跳驟然加快。
它咚咚咚的彷彿在擂鼓，讓身體表面的血管一條條凸顯了出來。
也就是幾秒鐘的工夫，這名鎮衛隊成員眼前已經一片血紅，呼吸完全跟不上身體的狀態。
如果不是龍悅紅、白晨、韓望獲等人正用火力壓制這邊，行動放緩搖搖欲墜的他可能已被魚人的槍炮命中了未覆蓋裝甲的地方，當場死去。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迅速昏迷了過去，推金山倒玉柱般哐當摔在了地上。
緊接着，穿戴另一臺外骨骼裝置，正在殺戮這片區域魚人的女性鎮衛隊成員也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它們彷彿直接響在了她的耳畔。
撲通撲通的動靜中，這位鎮衛隊成員的心臟再也無法承受，讓她直接昏迷了過去。
此時，她已經進入科技大廈樓後停車場區域，看見被牆壁、柱子擋住的地方，有一臺覆蓋厚厚裝甲的車輛。
車輛的旁邊站着一個戴樹枝桂冠的高大魚人。
這魚人的周圍還有近十個同類殘存，或躲在有掩體的地方，或直接縮於覆蓋裝甲的車輛旁邊，共同點是都拿着武器。
哐當！
這位鎮衛隊成員倒了下去，身上的金屬骨骼、黑色裝甲與地面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看到這一幕，蔣白棉又確認了兩件事情：
一是次人覺醒者加速心跳的能力一次只能影響一個目標，否則他不會分別對付距離很近的兩臺外骨骼裝置，導致守衛他的諸多魚人被殺；二是他沒有心臟驟停之類的能力，這從那兩臺外骨骼裝置堅持的時間可以判斷。
這樣的認知讓蔣白棉篤定了一些，但也有了新的憂慮：
商見曜付出的代價可以有效削弱精神、思維方面的覺醒者能力，卻沒法應付直接針對身體的類型。
念頭一轉間，蔣白棉身體一縮，躲到了一根沉重石柱後。
——藉着龍悅紅他們的火力壓制和兩臺外骨骼裝置的“掩護”，她和商見曜已繞過多處障礙，狂奔到了科技大廈樓後停車場，分別找了個掩體做臨時的躲藏。
她知道那名次人覺醒者肯定已經發現了自己，沒有猶豫，取下一枚手雷，扯掉拉環，往觀察好的方向反手扔了出去。
轟隆的爆炸聲，她貼着地面，橫臥着躍了出去，並於這個過程中，用手裡的“狂戰士”突擊步槍瞄準一個個魚人，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
商見曜也趁此機會，閃出躲避處，向那些魚人瘋狂掃射。
被手雷逼出來的一個個魚人搖晃着倒地，流下了大量的鮮血。
就在這時，剛剛落到地上，正翻滾往另一處掩體的蔣白棉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