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那牛車就在此處!”
“呼……”夏侯淵臉色陰晴不定地掃了那牛車一眼,繼而大步上前直接將牛車車廂上的帷幄拉開。
“嗯?”剛拉開帷幄,夏侯淵就聞到一陣刺鼻的藥味撲面傳來。夏侯淵眼眉一挑,指着牛車問道:“這裡一開始就有這股藥味。”
“是的,將軍。”繳獲牛車的一名校尉恭聲回答。
皺了皺眉頭,夏侯淵又問道:“那逃脫的人可有受傷或病態?”
校尉想了想,才答道:“回將軍,那人並未受傷,看其手腳麻利,與常人無異。我等以弓箭射擊,那人閃避靈活,亦不似有病。”
夏侯淵聽完,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繼而重“哼”一聲道:“陶老匹夫定是用這牛車逃跑,怪不得一直以來我軍皆搜不到他!”
校尉聽得,拱手問道:“將軍,這牛車從南面山中開出來,我等可要……”
還未說完,夏侯淵就擡手止住了說話的校尉,搖頭道:“不必,此間還有變數。”想了一下,夏侯淵便凝聲道:“傳本將命令,增兵五千到南城,不可再讓一人成功突圍進下邳城,如若有違令者,斬!”最後那一個“斬”字,配合夏侯淵適時涌出的殺氣,驚得周圍士卒身形不自覺地晃了晃。
定了定神之後,那名校尉才抱拳應了聲“諾”,但看向夏侯淵的眼神之中,卻帶着深深的敬畏。
夏侯淵倒是沒有在意這些士卒如何看他,只是深深地望了南面羣山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用只有自己才聽到的聲音說道:“鄭康成,你一世隱士,現在已經半隻腳要入棺材了,又何必來攪這趟渾水。”冷冷一笑,夏侯淵繼續自語道:“不過徐州我軍志在必得,就算是你,也阻不了我軍腳步!”
說完之後,夏侯淵便猛一回身,大步走回大帳中,取過絹帛與筆,急急寫了封書信交給一名親衛,說道:“速將此書信交給徵東將軍,越快越好,不可怠慢!”
“諾!”
看着親衛離開,夏侯淵才吐了口氣,目光繼而一凝,喝道:“傳令下去,今夜左一營五千精銳,由本將親自帶隊,在三更時分夜襲下邳!着他們早點用膳歇息。”
“諾!”
當一切都吩咐好之後,夏侯淵才目帶深邃地看了大帳外面那高大的下邳城一眼,喃喃道:“只要本將今晚將下邳拿下,那麼……哼!”
……
且說這邊,糜芳趁着曹軍未完全對下邳合圍之際,成功突入城內。此時剛進城的糜芳還心有餘悸,被數千曹軍追擊可不好過。“嘿嘿”地得意一笑,糜芳喃喃道:“在曹軍追擊下突入城內,這以後也可以吹噓一下了。”
守城的校尉認得糜芳,連忙上前拱手問道:“糜大人,只有你一個人嗎,州牧大人呢?”
“遭了,差點忘了正事。”聽到校尉之言,糜芳才轉醒過來,但對於校尉所問,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不過就在此時,一把老而彌堅且洪亮的聲音說道:“放心,州牧大人已經在州牧府內處理要事,糜將軍正是被州牧大人派出去辦事的。汝等方纔也見到了,糜將軍一人就可突破曹軍包圍殺進城內,那些曹軍也並非傳聞中那麼可怕!”
糜芳聽到聲音,連忙轉頭看了過去,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陳登之父,陳珪陳漢瑜!
“見過陳大人!”
此時,陶謙不在,城內主事之人就是陳珪,因此衆將士見到都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禮。陳珪只是輕輕點頭,繼而說道:“好了,汝等且守好城池。子方,你隨老夫來。”陶謙的命令正是要糜芳找陳珪,也不含糊,應了一聲便跟在陳珪身後走回州牧府中。
剛入州牧府正廳,陳珪着人將門帶上,臉上原本精神奕奕的模樣驟然一鬆,拉着糜芳急問道:“子方,究竟怎麼一回事。我軍在彭城怎會大敗,還有州牧大人在何處?”
糜芳見到陳珪臉上的急色,輕嘆了口氣,苦笑道:“這段日子以來俱是晴天,我等都沒有料到那天晚上會下起滂沱大雨了。而曹軍正是趁着大雨打亂我軍防禦,驟然發動了夜襲。黑暗中下着大雨,也點不起火把,我軍只能與曹軍摸黑大戰。當時芳負責守南城,後來由於曹將軍把守的西城緊急,芳便帶人去支援,不料就在芳走後,曹軍在南北兩處的伏兵殺出,一舉將南北兩邊奪去,彭城也就被攻陷了。芳護州牧大人離開,一路上有州牧大人指點,有驚無險地回到下邳,但州牧大人年紀已大,受不住一路風霜,病倒了。因此他不敢入城,着芳將他帶到城南鄭君隱居處養傷。方纔鄭君的徒弟北海孫公佑先生來過,向鄭君稟報了曹軍已經壓境之事,州牧大人便讓芳入城,着陳伯父主持下邳大局。”
“嗯。”聽完糜芳的話,陳珪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繼而拈髯思索,雙目之中不時精光吞吐。
糜芳見得陳珪的樣子,也不敢打擾,只能靜靜地在一旁候着。等了約半個時辰,陳珪猛然擡頭,凝聲道:“子方,汝家在下邳城內有多少家兵?”
“呃……”糜芳沒有料到陳珪想這麼久,第一句卻是問這個,想了想之後還是決定老實回答道:“有三百。”
陳珪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好!老夫再將陳家的二百家兵也交給汝指揮。若是老夫所料不差,今夜曹軍必來夜襲,那麼汝就……”說到這裡,陳珪壓低聲音湊到糜芳耳邊低語。
糜芳邊聽邊點頭,最後拱手道:“陳伯父放心,芳定完成此事!”
“好!那老夫就放心了。”
頓了一下,糜芳又問道:“對了伯父,州牧大人那裡……”
陳珪微微一笑,擺手道:“不必擔心,老夫自有計較。而且元龍和汝兄長那裡,老夫已經着人攜書信去告訴他們現在徐州的情況,讓他們儘早借兵回來。”
“咦?伯父知道借兵之事?”糜芳聽得,驚訝不已,畢竟借兵乃是當初在彭城時糜竺所獻之策。
陳珪臉上閃過高深莫測的笑意,自信道:“徐州諸事,皆瞞不過老夫!”
聽到陳珪的話,糜芳心中暗暗驚詫,暗附道:“想不到這個陳老頭竟厲害如斯,怪不得州牧大人讓他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