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遞給她一塊豬頭肉,一屁股坐在她的旁邊的道:“我從來不想我阿奶,我也不想我阿孃,她們將我賣出來,得了銀子,不曉得過的多好,我自個兒的賣身銀子,我一絲一毫也花不到,就算報了生養恩了,其他的都不是我能操心的了。”
說着將荷葉包裡的豬頭肉沾沾一旁的醬汁,啊嗚一口,吞了下去。
眯起了眼睛道:“李婆婆的手藝真是絕了,看來我們滷肉店一開業,便可以火爆起來了!”
施盈盈看着如意這樣灑脫的樣子,眼底劃過一絲羨慕,她吃着口中的豬頭肉,只覺得鮮美可口的肉也酸澀難吃了起來。
二人分食了這些,施盈盈被如意扯着去了竈下,又仔細的避開太肥的,撿了一大盤子切片又盛了醬汁,放在小食盒。
美其名曰要讓大娘子嚐嚐味道,給點建議,李婆子笑着送走了二人。
看着素雲躲在小東屋裡大口大口的吃,施盈盈心裡酸澀的想,別說大娘子喜歡如意了,便是自己也對上這樣體貼的小姑娘,也要偏愛幾分吧。
李婆婆的手藝好,加上素雲正餓着,一大盤的豬頭肉便沒有剩下什麼。
素雲正吃的滿嘴流油,就看到陸磊掀開了簾子驚愕的眼神。
如意迅速的搶過盤子,道:“陸大人你評評理,我們大娘子今日饞的不行,我好容易弄了些豬頭肉,她非得搶了兩片去吃,我都說了不能吃了,她還要吃。”
素雲心裡鬆了一口氣,如意這話雖然有些僭越了,好歹擺脫了她吃了太多肉的嫌疑。
陸磊眼底含笑,揮手讓如意和盈盈退下去。
站在因爲心虛偷吃的素雲面前,道:“就吃了兩片?”
素雲低垂着頭,默默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陸磊看着她一副乖巧小媳婦的模樣,便一時間哭笑不得起來。
那麼大一個海碗裡頭,不曉得原本盛了多少,他可不信如意會在這小東屋裡吃肉,而讓素雲看着,這根本就是如意專門切了給素雲送來的。
看着這麼剩一個碗底子的肉片,他只得肅肅臉,道:“到底是吃了多少?怎麼一點分寸都沒有的?”
盈盈和如意躲在簾子的後頭,心裡七上八下,正怕因爲這肉,讓素雲受到責罵,心裡只懊悔不已,忙道下次一定要將大娘子請去那竈下吃,才安全的。
下一刻卻看到,低頭的大娘子,忽而拍案而起,道:“陸磊,你莫要猖狂,我懷着你的孩子,吃點肉怎麼了,若養不起我就明說,我自個兒也有嫁妝鋪子的,還惦記着你的錢不成。”
然後轉身抓了那大毛的衣裳,往身上一套,就越過目瞪口呆的陸大人,往簾子外走來了。
看到二人躲在門口,只擠擠眉眼,大聲喝道:“還不收拾東西,我們去鋪子裡。”
如意呆呆的沒明白怎麼回事,盈盈推推她小聲道:“收拾大娘子的細軟去。”
一番顛七顛八,等到素雲回到了鋪子的門口,就吩咐如意盈盈:“你們先去收拾,春風,我們去街上。”
如意對於吃的那時相當的精明,頓時道:“沒多少東西,盈盈自己就可以了,我也跟着大娘子去。”
素雲懶得去計較,只去了那曹家食鋪子,點了一桌子的小食,又叫曹娘子上了醋碟,吃的狼吞虎嚥起來。
好半晌,才撫着肚子抽空說了一句:“我這次莫不是懷了一個飯桶,隻日日的餓的前心貼後背。”
如意和春風哪裡懂得這許多,只默默的也手下不停的吃。
曹娘子卻笑道:“這吃的多,卻也是孩子想吃的,可不是大娘子嘴饞。”
素雲一聽心裡大大的被安慰了,道:“可不是,今日聞到娘子家的血羹,就饞的不行。”
曹娘子一聽笑的便是像一朵花一般,忙道:“能得陸娘子的青睞,可是我家的福氣了,大娘子若是想要吃什麼,叫小丫頭來說聲便是,奴給大娘子親送去府上去。”
這時候一個挎着一個籃子女子,在門口怯怯的道:“大娘子今日可要花團子?”
素雲正和曹娘子說話,聽着這花團子立刻感興趣了。
她在包廂裡就道:“曹娘子,這花團子確實什麼?”
曹娘子笑道:“卻是幾個極挑季節的物件,我們本地的一年也見不着兩次的,我叫她過來給娘子看看。”
那個一身短打的女子,便盈盈的往前,只進了包廂,見了素雲,蓋布還沒打開,一手捂臉就迅速的轉身往外跑。
春風眼神一凜,便一把抓了過來。
曹娘子忙道:“姑娘不可,她是個可憐人。”
素雲只覺得她分外的眼熟,頓時想到了許夫人身旁的侍女嗎,忙道:“哎,那個,你不是許夫人身旁的那個誰麼?”
那女子見被素雲認了出來,便拼命的掙開了春風,撲通一聲跪在素雲的身旁。
淚流滿面泣不成聲:“陸夫人,您大發慈悲,救救我家夫人吧!”
素雲將手裡的調羹放下,只關切的道:“許夫人她如何了,你怎麼?”
話音未落,那女子已經伏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頭。
被春風和如意扶了起來,曹娘子又領她去了後院,淨面上了胭脂,才復又回來回話。
原來前段許大人被擼了官職,貶去了垛子口做個小頭目,倒也老實了一段時間。
後來不曉得走了總督大人的一個同知下面的門路,又去了同知的手下做了一個通判。
便一反常態,更加的跋扈了起來。
許府裡,許夫人早已經從正房被趕出去,去了蘇娘子的小偏院,不僅如此,那屋子裡的一應擺設也全然未帶走一分,全然由那蘇小娘子給霸佔了去。
許夫人身旁的林媽媽是個護主的,但是也頂不住許煥是個黑心的,只打了一通叫了牙儈給賣了去,一時間,許夫人身旁的使女給發還了身契,各歸各家。
身旁的丫鬟婆子,都被尋了各種各樣的緣由,慢慢的發賣了去。
許夫人又是個等於沒有孃家的人,便被那黑心的許煥禁錮在了小小的偏院裡,手上的鋪子莊子銀錢,便是全落在了許煥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