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午朝的結果出來之後,這些朝臣便沒有待在大殿的心思了。
無論這些朝臣心裡有什麼意思,那都是要離開這個大殿之後才能夠實現了。
待所有朝臣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程昱看了王朗一眼,問道:“司徒見到今日這個結果,可滿意?”
“司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等只是秉公辦事,老朽滿不滿意可不重要。”
程昱笑了笑,揮了揮衣袖上的灰塵,說道:“哦?真的是如此,這些人無緣無故前來n洛陽侯,難道不是你,或者說是你們的主意?”
王朗老臉上依然帶着笑容,他想了想,說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可別壞了和氣。”
這算是威脅,或者說是提醒,嗎?
程昱將臉上的笑容收斂,這次他說話的聲音極王朗若不是離他近,他還真聽不到。
“你們這樣做,難道不怕大王?”
王朗擡頭,看着程昱閃閃發光的眼睛,這下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了。
“司空,我看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罷了!”
王朗冷哼一聲,直接揮袖而去,留下若有所思的程昱。
曹丕回到長安侯府,馬上將司馬懿與吳質叫過來了,陳羣今日現今無事,也被曹丕拉了過來。
這三個人,差不多便是曹丕謀士中最會謀劃的人了。
主賓列爲而坐,有侍女倒酒侍奉在側。
曹丕舉起黑色的虎紋酒樽,對着吳質司馬懿陳羣敬酒道:“諸位,飲了這一杯。”
曹丕敬酒,不管是司馬懿還是吳質,都將桌塌上的酒樽拿起啦,對着曹丕行了一禮,之後掩袖將酒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啊”
杯中杯酒乃是烈酒,加上曹丕心情不錯,因此忍不住snn一聲,看起來興致不錯。
“好酒!”
吳質司馬懿陳羣,論起察言觀色的話,即使是老油條司馬懿,估計也只能排第二,這第一,自然是第一油滑的陳羣了。
見到曹丕心情不錯,陳羣連忙在一邊說道:“這酒確實是好酒,不過,今日的事,可是比好酒還美的呢!”
曹丕哈哈一笑,手指了陳羣一眼,說道:“不錯,今日確實是一個好日子,諸位,今日大家可痛飲。”
說着,曹丕再喝了一大樽酒。
吳質看了司馬懿一眼,發現司馬懿只是拿着酒樽,並沒有喝酒。
吳質雖然平素不怎麼和司馬懿看上眼,不過此時的司馬懿確實是讓他刮目相看。
他將酒樽中的酒一飲而盡,剛準備起身說話,不想曹丕口中開始說話了,吳質剛挺直腰桿要站起來,不得不彎下去,眼睛看着曹丕。
“我原以爲倉舒那小子纔是本侯的一生之敵,最後王位爭奪,必然是與他進行一場殊死搏殺,不想時局飛轉,曾經的一生之敵,現在發現原來並非是敵人,真正的敵人,是那些居心撥測的世家!”
聽到這裡,除了吳質之外,陳羣和司馬懿都頓了頓。
在場的,除了吳質沒有世家背景之外,其他人都是世家之後。
不管是司馬懿還是陳羣,他們身後的世家都是天下有數的世家。
現在曹丕的一句話無疑將兩人囊括進去了。
曹丕很顯然看到這一點,他眼睛一轉,笑了笑說道:“潁川陳氏,乃是書香世家,與那些逐利世家不一樣,至於司馬家,本侯可沒有囊括其中,長文仲達心中可不要有怪罪怨恨之心。”
曹丕都出言解釋了,陳羣司馬懿連忙對着曹丕行了一禮,趕緊告罪。
“我等不敢。”
曹丕笑了笑,環視場間三人,問道:“既然現在朝廷要召回洛陽侯,諸位覺得接下來本侯該如何做?”
這纔是此次宴會的主題。
司馬懿低頭看着手上的的酒樽,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而陳羣一副沉思的樣子,似乎是還沒想好主意,而吳質則是屁股向後挪了挪,整個人站了起來,說道:“君侯,現在認爲洛陽侯非是敵人,輕視洛陽侯可不是時候。”
忠言逆耳利於行這句話確實不錯,但是逆耳也是真的。
曹丕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若此時是一個尋常人物擾了他的興致,恐怕他當時就發火了,而這句話是吳質說的,曹丕臉上的笑容雖然消失了,但是心中卻是沒有多少責怪。
“季重此言何意?”
“洛陽侯回鄴,君侯打算如何做?”
曹丕看了司馬懿一眼,說道:“靜觀其變!”
這也是吳質的想法。
“既然是靜觀其變,那洛陽侯可安全着呢,人在洛陽侯府,他便可以控制他的勢力,而洛陽侯的勢力,如今可是不俗的,君侯莫非覺得洛陽侯的官職去除了之後就一點威脅都沒了?”
曹丕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是。”
曹衝的權勢可不是來自於他的涼州牧,也不是來自於他的驃騎將軍,也不是來自於他洛陽侯的爵位,這些都不是。
曹衝的權勢來自於他的身份,他身上流淌的血液。
他是魏王之子,光是這一點,就夠了。
見到曹丕還不算是得意忘形,吳質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洛陽侯雖然形勢堪憂,但並非沒有破局的機會,君侯現在雖有處於優勢之地,但若是盲目樂觀的話,恐怕滅亡就在眼前。”
吳質的一番提醒讓曹丕心中唯一的一點興奮也除去了,他眼神重新變得犀利,變得冷漠起來了。
“季重教訓的是,此時不是慶功之時,季重以爲,本侯下一步該如何做?”
吳質笑了笑,說道:“君侯方纔已經說了。”
說了?
“靜觀其變?”
吳質點了點頭。
“確實是靜觀其變,在洛陽侯回來之前,我們的動作要少一些,儘量不要撩撥世家的神經,但也不全是靜觀其變。”
“還請季重解惑。”
吳質對曹丕行了一禮,說道:“君侯可知道權力是靠什麼得到的?”
權力靠什麼得到的?
曹丕愣了一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吳質可沒有給曹丕思考的時間,繼續說道:“是仁德,還是君侯魏王之子的身份,亦或者是其他的東西?”
曹丕眼睛一亮,說道:“權力從來都不是靠仁德得到的,也不是靠身份,權力靠的是拳頭。”
吳質點了點頭,問道:“在鄴城四遭,君侯可以控制的軍隊有多少?”
控制軍隊?
看來在吳質心中,局勢會惡劣到如此地步?
曹丕仔細思考了吳質給他的這個問題,想了一下,曹丕臉上的表情果然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了。
曹丕在軍方的勢力不但尷尬的是,曹丕大部分的支持都遠在長安,或者是其他地方,在鄴城,他能調動的軍隊不過一萬,其中還好包括像是夏侯尚掌管的宮中禁衛。
一萬人多嗎?
當然多了!
但是真的事情有變,一萬人恐怕是不夠的。
雖然在這一萬人中,有夏侯尚的宮中禁衛,以他中領軍掌管王宮的勢力來看,若是事情有變,曹丕會在一開始便掌握着巨大的優勢。
但是剛開始掌握巨大的優勢恐怕沒有用。
剛開始掌握優勢,也得守住這個優勢,不然一切皆休。
“不足一萬!”
吳質點了點頭,說道:“手中掌兵,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對君侯有害之人都要掂量一二,在洛陽侯回鄴之前,君侯只需要做一件事,便是讓鄴城可以掌握的軍隊從一萬,變成兩萬,甚至更多。”
曹丕愣了愣,說道:“倉舒從涼州回鄴城,至多二十日,若是快馬加鞭的話,十日便可以回到鄴城,這十幾二十日,恐怕很難再控制如此多的軍隊。”
吳質卻是搖了搖頭。
“士卒要什麼?財帛,女人,而且,君侯還有一個別人沒有的優勢。”
曹丕愣了一下,問道:“這個優勢是什麼?”
吳質眼睛微閃,說道:“虎豹騎!”
聽到吳質這句話,曹丕才明白吳質打得是什麼算盤。
虎豹騎現在由曹休曹純曹真統管,而曹休與自己的關係可是不錯的,曹純也是如此,曹真就更不用說了,原本就是自己人。
之前曹丕在計算自己可以掌管的兵力中,倒是忽略了虎豹騎。
這時候他纔想到,鄴城周圍,此時可是聚集了十幾二十萬的軍隊。
“若是如此的話,這十幾二十日,說不定還能多掌控些士卒。”
曹丕將手上酒樽的酒灌下去,眼中閃着亮光。
不管世家,還是洛陽侯有什麼陰謀詭計,只要自己手上有兵權再多的人在自己面前都沒有用!
與曹丕相同的是,陳羣司馬懿眼中也是閃着亮光。
時間荏苒,五日光景過去了。
涼州,已經是深春時分了。
深春的涼州,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酷寒,天氣變得有些溫暖起來了,但是離熱卻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在沒有環境破壞的這個時代,入目的,到處都是綠色,綠樹綠山綠水,一切都是綠色的。
鳥語花香,就連空氣,也是格外的清新。
然而,此時曹衝的臉上倒是沒有多少歡快之色。
在曹衝身側,甄宓看到曹衝的逐漸變得有些難看的臉色,也知道這個信件裡面的消息並非是一個好消息。
她也不問,這是幫着曹衝小力的揉捏着大腿,甄宓耐得住寂寞,在曹衝身後的關銀屏雖然在幫着曹衝按壓着肩膀,但是頭都要伸過來了。
將信紙放下,曹衝看着頭枕在自己肩膀上的關銀屏,陰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怎麼,很想知道信件裡面的內容?”
關銀屏撇了撇嘴,手上的力道時大時小的幫曹衝揉捏按壓着,嘴上得話也是有些不從心。
“哪有,銀屏可不想看。”
“哦?原來不想看啊,那我便將這信給宓兒了,不給你了。”
聽到曹衝這句話,關銀屏雙手用力,兩根筋被用力的捏着,曹衝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關銀屏好歹也是練家子,這力道可不是開玩笑。
“罷了罷了,我先給你看可好?”
曹衝把信件給關銀屏看,這傢伙才肯鬆手。
曹衝摸了摸後頸,扭了兩下之後臉上頓時又露出笑容來了。
這樣在能夠陪伴家人的時間,曹衝還是十分珍惜的。
至於關銀屏的調皮,自然被曹衝自動忽略了。
關銀屏接過信件,看了一會兒之後黛眉緊皺。
關銀屏雖然在曹衝身邊是一副刁蠻公主的模樣,但是她經歷的事情不少,自然不可能真的是刁蠻公主。
從曹衝給她的這封信件中,關銀屏明顯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關銀屏臉色古怪,甄宓心中也生起了一些好奇之色,在關銀屏將信件看好了之後,甄宓接過信封,也看了起來。
果然,沒過多久甄宓的臉色就變了起來了。
“夫君,此間怕是有異常,夫君可不能真回了鄴城。”
曹衝搖了搖頭,說道:“這信件裡面的消息可不止異常這麼簡單,這便是一個陰謀,不過,就算是陰謀,爲夫還是得去闖一闖。”
“既然知道是陰謀,爲什麼還要去?”問出這句話的是關銀屏。
曹衝捏了捏關銀屏的俏臉,說道:“男人的事情,向來都是明知不可爲之而爲之的。”
“若是男人都如此,這世間的男人豈不是死完了。”
被關銀屏一噎,曹衝倒是無言以對。
“咳咳咳,這是爲夫的事情,你們兩個便不要擔憂了。”
“我們自然知道這是夫君的事情,但若是夫君犯傻,真的相信這信件裡面的內容,恐怕我們都得給你守寡。”
曹衝將關銀屏抱在懷中,笑着說道:“爲夫給你守寡都不會讓你們給我守寡。”
關銀屏用力掙脫曹衝的懷抱,但好幾次都掙脫不出,只好臉貼在曹衝的胸口上,有些羞澀的說道:“夫君府中姐妹這麼多,哪裡會給銀屏守寡。”
不僅是曹衝,就連甄宓都被關銀屏這句話給逗笑了。
曹衝笑了一下,表情漸漸也變得正經起來了。
“銀屏,宓兒,你們放心,即使爲夫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但你們兩人的安危以及未來爲夫可是掛懷不已的,若是知道二位夫人日後要獨守空房,爲夫便心如刀絞,如何敢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地。”
好生安撫了關銀屏與甄宓之後,總算是把兩人安撫下來了。
做了一些srb的事情之後,曹衝整理衣裝,便告別內府的閒適的短暫生活,投入到自己的工作裡面去了。
這封信件倒是給了曹衝一個意外。
不過,這個意外帶來的大部分是壞的,但也不全是壞的。
若是利用的好的話,未必不能取得好的效果。
曹衝眼神閃爍,他知道,對他人生最重要的時刻來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