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一天三餐的曹衝,今天終於嚐到苦果。
肚子咕咕大叫,五臟六腑彷彿在一齊造反一般,難受的緊,最可恨的是,自己旁敲側擊,苦苦哀求,那周瑩就是不做午餐。
果然……最毒婦人心啊!
而周瑩看着曹衝扁着嘴,可憐兮兮的模樣,終於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臉上笑得別提有多開心。
哼!小賊,叫你輕薄我!
曹衝現在陷入了兩難之境,一邊周瑩不答應自己回曹府,一邊自己又餓得不行。
雖說是君子遠庖廚,但曹衝又不是迂腐的古人,徑直便走進周瑩的廚房。
“公子,廚房可沒有吃的東西哦!”周瑩一臉得意的看着曹衝,曹衝嘴角一抽,覺得周瑩突然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媽的,我家冬兒,比你不知道可愛多少倍!
廚房的食材不多,在儲糧缸裡面,只有淺淺的一層灰黃粟米,一粒粒小巧如同沙石。
至於其他食材,外面就有,曹衝挽起袖子,就在院子裡的地上,採提幾顆冬葵。
冬葵是漢代主要的蔬菜品種,百姓食用的程度和現在的白菜也相差不多。
冬葵,一年生草本,高1米。葉圓形,常5-7裂或角裂,裂片三角狀圓形,拔了幾株冬葵,曹沖決定給自己做一鍋冬葵湯。
冬葵湯做法簡單,放些豬油進去加熱,把冬葵切成絲,放入其中,在加少許水,拌兩個雞蛋下去,放下鹽巴,一鍋冬葵湯便誕生了!
曹衝以前也是農村人,燒過竈頭,一系列操作,行雲流水,一邊觀看的周瑩早就滿臉呆滯了。
這小賊,還會做飯?
古代男人會做飯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當然,類似於蘇軾這樣的人,就又得另說了。
但曹衝會做飯,對周瑩來說,無異於是三觀上的震撼,會做飯,對男人來說可不是一種榮譽,尤其是曹衝這樣的讀書人。
“登徒子,走開!”周瑩思考了片刻,畢竟廚房是女人的地盤,讓男人來作甚?
於是她奪過曹衝的工具,開始蹲在竈臺下做起飯來。
片刻,一桌豐盛的大餐就在大堂上的土炕上陳列。
“多謝周姑娘了,果然有一雙妙手!”
“哼,我可不是爲你做的!”周瑩被曹衝誇獎一句,臉上自然而然的升起兩朵紅雲。
“嘿嘿嘿嘿!”曹衝也不客氣,他是真的餓壞了,所以也不和周瑩貧嘴,專心致志的吃起東西來。
冬葵湯的味道自然不如曹府的私人廚師所做的大餐好吃,但農家樂,也別有一番滋味。
周瑩沒有吃,她只是看着埋頭苦幹的曹衝,一時喜,一時憂,眼神十分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久,桌子上只有一堆殘羹剩飯,曹衝砸吧着嘴,一臉滿足的看向周瑩。
“娘子,還是跟我走吧!”
“呸!”周瑩紅着臉向地上虛吐一口,對曹衝的厚顏無恥的程度又有了另一番見解。
“請曹公子回去吧!小女子雖然貧賤,但也不會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
唉~
你以爲我願意啊!要不是我那個便宜老爹的命令,我何苦要冒着讓冬兒委屈的危險來找你?
“周姑娘,實話跟你說了,你願意和我走,就和我走,若是不願跟我走,我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曹衝一番龍傲天的模樣,許都太保的紈絝子弟形象,被演繹得淋漓盡致,躍然紙上。
“你以爲大頭在這裡,你可以爲所欲爲?”周瑩一臉不屑,看着曹衝的小身板,那眼神好似再說:就你這個小屁孩,還想吃了老孃?
“行,吾不與你爭論,本公子就在你家耗上了!”
說完,曹衝拿起包袱中的竹簡躺在塌上,居然開始看起書來。
周瑩恨不得把碗筷一齊砸在曹衝臉上,關鍵是你看就算了,念出來作甚?
還如此大聲!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
聲音洪亮,周家莊誰都知道周瑩家中有位公子哥,要是一天兩天還好,若是幾天下來,自己的清白那是真的沒了!
周瑩雖然恨,但也無可奈何,只能背後嘀咕着曹衝,不知道把他罵了多少遍。
夜晚!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悽切的叫聲。夜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裡面。
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裡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緻之點,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飯後的曹衝坐在門檻上,望着天穹的月牙兒,突然眼中有些溼潤。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想來自己來這個時代也有十多天了,母親,父親,你們可還好?會不會也想你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這時周瑩緩步走出房門,她輕輕掩合房門,生怕吵已經躺在塌上睡覺的周獨夫。
坐在門檻上,和曹衝的距離也不過一尺。
“小賊,這就哭了?”周瑩語氣輕盈,罕見地沒有挖苦曹衝。
“哪有?”曹衝擦拭眼角上的淚珠,背過身去。
唉~在一個女人面前哭了,還真是丟臉。
“我不就是不和你去曹府嗎?男子漢大丈夫,還哭了!”
周瑩噗呲捂嘴一笑,笑靨如花,夜晚美景也剎那間失了風華。
“你不去不和本公子回府就算了,我又打不過你,又哪敢逼迫你?”
這聲音,已經是很委屈了!
“可,我不想關在府內牢籠,我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女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尤其是周瑩這般年紀。
少女心儀白馬王子,嚮往周遊世界,奈何天下哪有所謂的白馬王子,又哪有世界給你遊玩!
平時一向對不上眼的曹衝,現在看他一臉淚目羞澀的樣子,周瑩居然心中一軟。
“自由是相對的,所有事情也都是相對的,如果你沒有力量,就像今天一樣,會被王買抓去直接當了他的夫人,那時候別說自由了,快樂也便沒有了!”
周瑩目光黯淡,看着月牙微微發愣,她似隨意說道:“曹公子,你可知道我爲何討厭做官的人?”
曹沖默然,這個時代的官,就是青天,尤其是戰亂歲月,百姓和野草差不多。
董卓便把百姓當做雜草,認爲死了再多,也會重新長出來,可見在這樣的思潮下,百姓生活的艱難。
“因爲,做官的人,他不是人,而是禽獸!”
周瑩目光清冷,但臉頰卻滴落點點淚珠,晶瑩淚珠在絕美的臉頰上,劃過兩道悽美的軌跡,滴落在地上。
曹衝看着周瑩,沒來由的心中一痛,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周瑩可能遭受到了爲官者不公正的待遇,可能她父母的死亡,就是與爲官者有關。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在這一刻,曹衝突然想把肩膀給她依靠,事實上,他也這樣做了。
曹衝伸出手,霸氣的把神傷的周瑩一拉,把她的頭輕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若我爲官,若我爲青天,絕不會做出對百姓不利的事情來的!”
重生建安十三年,在滿足活下去的基礎前提後,把水火之中了百姓拯救過來,也未嘗不可。
不知是曹衝說了這句話,還是其他原因,周瑩居然就這樣靠在曹衝的肩頭,一動不動。
“公子,奴家和你走了!”
許久,周瑩起身,黛眉微舒,美目直定定的看着曹衝。
“當真?”曹衝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
“真!”
曹衝看着周瑩的眼睛,的確沒有發現她有什麼勉強,哪怕是後世泡妞秘籍看得多的曹衝,也摸不着頭腦。
就這樣從了?
周瑩眼神閃爍,只有她知道爲何自己要答應曹衝的要求。
答應,便失了自由,但這小賊說得不錯,沒有力量,哪來的自由?而且,依大頭的性子,她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待在曹衝身邊。
曹衝狠狠地在周瑩嘴邊啄了一口,望月突然詩興大發。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蟬娟。
周瑩目光微動,口中喃喃自語:“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