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先前周瑜所下的那道命令,正是讓全軍出動,四處去抓捕老老鼠,同時命江北的郡縣,發動百姓去抓老鼠,以老鼠來換賞錢。
這般一折騰,十天的時間內,幾萬只老鼠便送到了前線,周瑜遂又命將這些老鼠統統的裝進陶罐中,在今天一併送給合肥的守軍做爲一份驚喜的大禮。
正如周泰所說,敵軍兵少而糧多,己軍兵多糧少,長期耗下去,不利的將是自己這方。
便是因此,周瑜靈光突發,想出了這條奇計。
經過十來天,這幾萬只飢餓得老眼昏花的老鼠一進城,自然是一窩蜂的擁入存儲糧食所在而去,幾萬張小嘴一嚼巴,每天就是上萬斤的糧食。
合肥城雖然是揚州治所,但因地處前線,所在城中居民並不多,連平民加士兵也不過幾萬人而已,這老鼠們嘴巴一動,全城一天所用的糧食便被消耗大半。
大老鼠再生小老鼠,一張嘴變十張嘴,張遼他們所自詡的“足支一載”的糧食,如何能經得起這鼠害的折騰。
想通了一切,全軍將士對周瑜的崇拜,更加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
武關。
徐晃正焦急的前後走來走去,一隻手不時在下巴上掐一把,那不多的鬍子都快被掐光了。
走到門口對着一名親兵吼道:“還沒有妙才將軍回來的消息嗎?”
親兵趕緊低頭道:“……是,據回來的傷兵說,夏侯將軍接到命令後本來早就要撤兵,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賊將臧霸和叛將張郃率軍死命的追殺,那魏延好像也派了兵來援助,一時難以脫身。”
徐晃聽完馬上大怒:“聽說,聽說,要你們有何用,還不快去打探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那親兵嚇的面色發白,心說我不是斥候啊,我只是負責護衛你的兵兵。但是這話他哪裡敢說,趕緊如蒙大赦一般飛快的跑了出去。
而此時,在西城西五十里,荊州軍大營,臧霸、張郃、楊任三將正靜坐商討。
臧霸道:“儁乂將軍,依你之見,接下來該如何做了?”
經過連日的並肩作戰,臧霸已經對張郃的謀略佩服之極,兩人關係極好。
張郃笑道:“主公密令中說的清楚,我們目的只爲演戲,只要拖住夏侯兄弟少則五日,多則十日,如今已有九日,明日即可佯敗退軍。”
“主公到底想做什麼?難道不想奪回西城了麼?”西城是楊任的根基,雖然家人都在城破前及時撤出,但依舊感覺很憋屈,巴不得立刻打回去,奪回西城。
臧霸道:“主公睿智,英明神武,麾下智謀如雲,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目的,我們等着命令就好。我感覺,主公在謀劃一件大事,而且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見識過劉詠謀劃斬殺曹休,活捉夏侯惇,擒李通,攻克宛城等戰事後,臧霸已經對劉詠無比相信,近乎迷信。
夜間,在武關外三十里山林間連續隱伏兩日養精蓄銳的趙雲一萬人馬,正如夜梟一般注視着武關。
在看過剛剛得到的一封臧霸送來的密信後,趙雲提起龍膽銀槍,跨上他的夜照玉獅子,對着身後的杜襲和林立道:“傳令全軍換上曹軍兵甲,今夜隨我奪取武關!”
秋夜如水,月如勾,淡淡的月光灑下,大地在霧氣籠罩下朦朦朧朧,如同罩着薄紗的美人,分外美麗。
忽然,一陣急促馬蹄聲響起,打破了的夜的靜匿,極速向武關奔馳而來。
“什麼人,立刻停步!否則殺無赦!”武關城頭上守軍警覺大喝。
“停!”令行禁止,千餘騎戰馬頓時停在關前,後面又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顯然有大隊步軍前來。
“城上人聽好,速去報與徐晃將軍,夏侯將軍還師!我等乃是先頭人馬,夏侯將軍正領步軍隨後即到!”城下騎軍中一軍士上前喊話。
城上守軍聽說是夏侯將軍回來,立刻鬆了口氣,仔細看看的確都是穿着曹軍兵甲,立即客氣答話:“請諸位稍後,我等立刻稟報徐將軍!”
自從夏侯兄弟聯手擊退臧霸和楊任,進而攻克西城,一面攻打成固,一面據守上庸,又有申氏兄弟投降,戰意高昂,在劉詠全面敗退下,對荊州軍嗤之以鼻,很是不屑。最近聽說劉詠親征攻下昆陽,憤怒異常,一心佔據漢中全境,卻遭到臧霸、張郃等人的頑強抵擋,不免氣急敗壞。
等接到曹操撤守武關的命令時,又再次遭到荊州軍的追擊,進不能進,退又不能退,更是氣的跳腳,但是又無可奈何。
徐晃也急,他和夏侯淵都明白許昌空虛,一旦被偷襲會是什麼結果,急切回援。根本想不到劉詠還能派出人馬前來偷襲武關。
得到稟報,徐晃也不疑有他,認爲是夏侯淵還軍,連忙大喊:“開關!開關!”
職守校尉立刻前去開關,徐晃也親自前來迎接,順便做交接。
等徐晃上城,關門已經打開,外面的軍士衝鋒似的向關內涌來。徐晃看着急切進城的人馬,下里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等細看時,頓時心裡發涼:這些軍士怎麼沒一個面熟之人,而且每人的手臂上竟然都有一條麻布條。
“關門!快關門!”徐晃臉色大變,怒吼連連。
其他守軍有些不知所云,這剛開門又關門是幹嘛?而進城的“曹軍”聽到徐晃的吼聲,立刻揮舞武器,瞬間刺進了還在歡迎他們回來的“同伴”胸口。
“這是敵軍!”所有人都明白了,可惜爲時已晚,千餘騎兵和兩千步軍已經入關,後面還有盡半人馬不斷進入。
徐晃恨的咬牙切齒,提起自己的大斧就往衝。
剛奔下城門,忽然迎面衝出一人,一杆銀槍迎面就刺了過來。
徐晃吃了一驚,不過他武藝精熟,征戰沙場無數,馬上就反應過來,提斧擋過。
徐晃好歹也是曹操麾下大將,趙雲也沒想過一招建功,只是擋住了徐晃去路。但是斧柄上傳來的強大力道讓徐晃知道此人必然不是泛泛之輩。
徐晃喝道:“你是何人?去去報上名來,俺斧下不斬無名之將!”
趙雲一笑,將罩在自己身上的一塊麻布扯掉,再將坐騎背上的麻布一併扯下,頓時露出一身的鋥亮銀鎧和胯下一身純白的夜照玉獅子,讓徐晃大大的驚豔了一把。
看清了來將的真實相貌,徐晃立即意識到了此人的身份:“汝可是常山趙子龍?”
趙雲挺槍微微拱手微笑道:“正是趙雲!見過徐將軍!”
等確認了身份,徐晃心中可謂是濤起翻天巨浪,趙雲竟然不聲不響來到了武關,這一戰,勝算無多!
“哈哈,真是好膽色!”徐晃怒極而笑:“聽聞常山趙子龍槍術無雙,晃今日倒是要見識一番了!”
說罷揮舞了一下大斧,擺出一個迎戰的架勢。
趙雲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淡淡笑道:“好說。雲也正有此意!”
趙雲銀槍微抖,槍尖陡然呈現出八九朵槍花,飄逸而絢爛。
“吃俺一斧!”徐晃大喝。
這一斧,沒多少花樣,簡單而又無懈可擊,如同從九天而來,似要將這大地劈做兩半一般,氣勢無匹,讓人難以招架。
趙雲心中讚歎一聲,這徐晃果然名不虛傳,這斧技儼然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劃化腐朽爲神奇,返璞歸真,大巧若拙,渾然天成,毫無破綻!
手上也不怠慢,手上微動,槍尖極速而動,灑下一千銀光,如同漫天的鳥雀飛舞,向大斧飛舞而去。看了徐晃的“開天一斧”,趙雲擡手就使出了他的師傳絕技“百鳥朝鳳槍”。
漫天銀影,讓徐晃幾乎看不清趙雲的槍尖在何處,更不知道要刺向何處。但自己的招式已成,不可改變,而且他自信以自己這一招的力道,想要避開是不可能的,否則非死即傷,更何況自己還從未失手過。 今日他一開始就用出此招,一來是情形不妙,想速戰速決,二來知道趙雲在汝南一戰聲名遠播,實力不凡,自己要勝出,就只能一出手就是必殺技,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一聲尖銳而刺耳的金屬撞擊轟然響起,數丈內來不及反應的雙方兵卒頓時大叫着捂上耳朵扔下對手逃離。
有不少人耳朵中有鮮紅的血色流出,只是在夜色下難以看清楚。
徐晃大吃一驚,本以爲趙雲用槍,必然是以巧爲主,沒想到力道盡然不輸於自己,震的自己雙臂發麻。
而此刻趙雲也同樣暗自慶幸,當初自己武器被毀,主公爲自己打造了這麼一杆長槍,否則,今日縱然自己武藝再高,也要在這一斧之下飲恨了,對劉詠的感激更甚。
“趙子龍果然了得,再來!”徐晃也打出了火氣,再說難得遇到這麼一個強大的對手,不好好幹上一架,絕對是終生遺憾。
“好!”趙雲也是戰意高昂,目中精光如炬。
兩將纏鬥,當真是四周飛沙走石,揚起的灰塵在強大氣流下將二人籠罩,如同兩股交纏在一起的龍捲風。
斧氣和槍風在地上不時劃刻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溝壑和坑洞,讓雙方軍士又驚又怕,躲的遠遠的廝殺,生怕被波及到。
有趙雲牽制徐晃,杜襲率大隊人馬進關大殺一氣,曹軍節節敗退,若不是徐晃依舊未敗,恐怕早已潰敗而逃。
徐晃大斧偏於沉重,十分損耗力氣,兩人纏鬥了四五十回合,感覺大斧越來越重,已見頹勢,而趙雲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竟然越戰越猛,一槍快似一槍,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籠罩徐晃,讓他疲於招架,偶爾才攻出一招。
徐晃知道自己已經氣力不繼,再打下去,二十招後必敗無疑。餘光看去,之間自己麾下人馬自己被殺的打敗,心中頓生退意。
虛晃一招,脫出戰圈,退出數丈,大聲道:“今日事急,難以再戰,日後必報此仇!”
轉身就帶着殘兵向北突圍而去。
雖然徐晃氣力已經不足,但是一般兵卒卻無人是其對手,很快便被殺出一條血路,奪路而逃。
打敗敵人是一回事,而想要斬殺敵人有事另一回事,徐晃要逃,還真的難以斬殺,除非他願意拼死一戰。
此刻,武關已經基本被荊州軍佔據,在緊隨趙雲之後入關的杜襲率大隊人馬到來後,幾乎到處是荊州軍士,徐晃可以隨意殺出去,反正都是敵人,但趙雲卻不行,處處被己方人馬阻擋。自己馬快,徐晃的坐騎也不差,雖然不及夜照玉獅子,但也是一匹好馬。趙雲追了一陣,卻只能看着徐晃越逃越遠。
趙雲嘆口氣:“可惜,讓這個大魚跑掉了!”
趙雲唉聲嘆氣,有些不快,但是他這話若是讓曹操麾下的大將聽到,估計要氣個半死。以徐晃的戰力,能打敗就不錯了,竟然還要斬殺,這得多麼高傲,簡直目中無曹。
不過佔領了武關,算是完成了主公的命令。
巡守值夜,清理戰場,救治傷員,查封府庫,收押俘虜,派出斥候打探曹軍行蹤,各項工作都一一安排下去,大事已定。
趙雲走上關上城頭,舉目遠眺,漢中平原盡收眼底,那些關內的山,如今看來確是小了很多。
“果然是天下雄關!”趙雲大讚。
清點人數,這短短一戰,在己方人數佔優的情況下,竟然傷亡近千人,讓趙雲對曹軍的精銳有了更深的認識。
各項事務安頓妥當後,大部分軍士抓緊時間休息,趙雲確是一直站在關上,思索與徐晃這一戰的心得,這是他的習慣。
天色微亮,東方天邊已經出現魚肚白,就要迎來新的一天了。
“報!”就在趙雲暗自思索的時候,一聲軍士的稟報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很快,杜襲就來到趙雲身後恭敬行禮:“稟報將軍,二十里外發現曹軍大隊人馬,正向武關而來!”
趙雲聞言轉身對杜襲嘿嘿一笑道:“必是夏侯淵前來,準備來接受武關了。不過,貴客臨門,我們也不能不表示一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