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後,長白山深處,一名年約十歲出頭的小孩騎在一頭巨碩的東北虎背上,以極快的速度在林間穿行。
在這明眸皓齒,皮膚透着晶瑩光彩的俊美小孩跨下,林中之王的東北虎溫馴的如同一隻大貓,奔騰林間,輕盈非凡,生怕動作過大,惹惱了小孩。
山區外圍的一間林場,小孩翻身從東北虎背上躍下,拍了拍老虎的腦袋,帶着幾許滿意道:“小黑,你可以回去繼續做你的山大王了,老子要出山了,在山裡一待就是十二年,快要把老子悶出病來了。”
老虎碩大的腦袋頻點,發出一聲低沉吼聲,似乎是在爲終於得回自由而激動,臨走時,眼眶居然都微微溼潤了。
如果老虎也會說話,這傢伙一定會就此咆哮宣泄:“終於……再也不用伺候這個煞星了……我的虎嬌娘們,俺來了……”
小孩名叫蘇陽,其實說他是小孩,確實是一個天大的錯誤,雖然從外貌上來看,蘇陽絕對只是一個十歲出頭點的娃娃,可是他的真實年齡卻已經高達一千四百六十六歲了,儼然就是一個死不掉的老怪物。
一千四百餘年前,正值隋朝末期,本是農戶獨子的蘇陽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得遇一個稱得是得道高人的怪老頭,那怪老頭遇見蘇陽時已然命不久矣,說他有着千載難逢的絕佳根骨,要收他爲衣鉢弟子。
當時的蘇陽不過七歲,又是沒見過世面的農戶孩子,自然是聽之任之,跟隨怪老頭身邊數月,卻不想老頭突然撒手西歸,留給他一冊名爲《道心種魔大法》的典籍,並告知他一處隱藏於長安城內的寶藏所在。
在那時,蘇陽才知道了怪老頭的名字——向雨田。
亂世紛爭漸起,蘇陽回家時,父母已然雙亡,以前的親戚也都失散無蹤,無奈之下,蘇陽惟恐亂世禍己,索性躲進了深山之中,潛心參悟《道心種魔大法》,修煉有成後,再度踏足塵世,已是數年後的事了。
當時的他化名爲羅士信加入了張須陀麾下,那年正值十四。
後來首任老闆中了李密的計,兵敗戰死,幾經轉折,蘇陽最終率部投入李唐,征戰殺場,得以冊封絳州總管,封郯國公。
直到二十八歲那年,李唐漸掌天下大勢,蘇陽也厭倦了殺戮之事,以他隨心所欲的性子,索性假死脫身。
而後隻身潛入長安啓出寶藏,那時候,他已然清楚自己要去取的寶藏即是號稱“得之得天下”的楊公寶藏。
在楊公寶藏內,蘇陽發現了令他九度蛻變重生的《蒼穹九變》以及怪老頭留給他的傳承信物邪帝舍利,至於內中所藏巨量財寶等物,他卻絲毫未取。
因爲從始至終,蘇陽都只是抱着遊戲人間的態度,而沒有想過要去爭霸天下。
得此兩物後,蘇陽念舊主之恩不薄,將楊公寶藏所在悄悄告知了秦王,隨後遠遁西域,舍《道心種魔大法》,轉修可得長生之道的天下第一奇功《蒼穹九變》。
而這《蒼穹九變》功法也的確無愧爲凌駕於道魔兩系最高典藏之上的天下第一奇功,在這一千四百年中,給予了蘇陽九次蛻變重生的機會,雖未必稱得上長生,卻也等若不死不滅。
唯一令蘇陽無奈的是,《蒼穹九變》有個很令人頭痛的副作用,那即是每次修煉到最顛峰,即會令他返老還童,化繭重生,少則三五十年,多則百年,方纔覺醒重生。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倒也罷了,最令人惱火的是,每一次蛻變甦醒後,蘇陽都是以嬰兒的形態重生。
在蘇陽的記憶中,他上一回蛻變重生將《蒼穹九變》修煉至顛峰境的時候,正值二次世界大戰中期。
當時他正在歐美遊歷,察覺到自己又將再一次蛻變重生後,蘇陽立刻潛入長白山深處,尋了一處與世隔絕的無人區,等待着自己第九次,據說也是最後一次化繭蛻變。
整整六十六年後,蘇陽才完成了這一蛻變,剛出生的他僅僅只是一個嬰兒,但即便是如此,也不影響他在深山老林中肆意妄爲,稱王稱霸。
秉承着前八次蛻變重生的習慣,蘇陽並沒有急於離開長白山,而是潛心修煉《蒼穹九變》,直到將此功法修煉至第三重,這才踏足塵世。
這一次修煉的速度顯然要較過去蛻變重生後的修煉速度快了許多,只是十二個年頭就已達成。
這倒是讓蘇陽高興了好一陣子,要知道他最早一次蛻變重生,可是足足用了二十四年的時間,方纔修煉到第三重的。
如今已是第九次蛻變重生,蘇陽依然不改自從第四次蛻變重生時就養成的習慣,仰天長嘯一聲,指天立誓道:“凌波吾妻,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隨着這一聲喊,蘇陽的思緒亦是閃回,千年前的一幕畫面浮現腦海。
錢塘江,八月汛期,大潮起。
是夜,明月當空,一男一女各自踏立潮頭,縱是三五十米滔天巨浪,亦難對二人造成絲毫威脅。
男的俊逸無雙,一對眼眸深情無限,仿若星辰般深邃無垠。
女子白衣飄飄,透着股子飄塵出世的仙味兒,仿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凌波,你真的決定踏出那一步了嗎?”
一個巨浪打來,竟是難近男子身前丈許方圓,將先天罡氣修煉到此等境界,堪稱驚世駭俗。
白衣仙女兒聞得此問,星眸之中閃過一絲留戀不捨,終是下定決心道:“蘇陽,有朝一日破碎虛空是恩師遺願,身爲劍齋唯一傳人,我肩頭承載的並不只是我自己..”
“破碎虛空?很重要嗎?”
蘇陽嘴角流露出一絲落寞,淡淡道:“迄今爲止,死於我手的半步破碎者不下十人,無一能敵我百招,你若願意,我傳你《蒼穹九變》,勝那破碎虛空百倍千倍。”
聶凌波芳心一緊,目光落到蘇陽面龐,不忍道:“如果我不是劍齋聖女,我一定會與你廝守到老,但可惜,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道不同,難爲謀。”
沉吟一聲,聶凌波眼眸之中閃過淚光,展露出絕美笑容,柔聲道:“蘇陽,若是破碎虛空後,仍能再相逢,我一定做你的妻子。”
蘇陽聞言,不禁放聲狂笑,振臂之際,竟引得大浪崩碎,潮頭倒卷。
“如果可以,我甘願隨你一同破碎虛空,不管破碎之後,將面對何等未知兇險亦無所謂,蒼天弄人,可笑,可笑啊!”
蘇陽自從修煉《蒼穹九變》後,即便趨至巔峰境界,也無法觸及破碎虛空的門檻,縱然他有着超越破碎虛空者的絕強實力。
狂笑許久,蘇陽笑着笑着竟是哭了,眼眶掛着淚痕,昂首道:“凌波,我不會阻你,誠如你所言,你有你的道..”
“今夜一別,若能重聚,我再不會讓任何事阻礙我將你留在身邊,因爲你,已用掉了拒絕我的最後一個理由。”
“若重逢,你就是我蘇陽的女人,無人可阻!”
說罷,蘇陽爆發出一聲沖天長嘯,身形化出十餘尊殘象,竟是投身滾滾巨浪狂潮之中,轉瞬已是不見了蹤影。
潮頭之上,聶凌波眼中打轉的淚珠兒再也止不住了,淚水滑落面龐,口中輕輕低語道:“蘇陽,其實很早以前,我已將你視爲夫君,可惜凌波此生不能只爲自己活着,若重逢,凌波至死不離..”
劍齋聖女聶凌波是蘇陽九世蛻變重生以來最爲之傾心難忘的奇女子,亦是他每一次重生後最期待重逢的那個人,雖然這已然無限接近不可能。
收拾起感懷之情,蘇陽將目光投向遠處,嘴角流露出一絲淺笑。
此刻正值十冬臘月,白雪紛飛之際,蘇陽赤條條的在林場四處張望,以他蛻變九次的體質,早已不懼寒暑,但踏足凡塵,光着身子可不是他的作風,蘇陽的目光很快便鎖定了林場另一頭亮着燈的大木屋。
“有光亮,就有人,有人就一定有衣服。”
也不見蘇陽如何動作,前後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已是橫躍百餘米,探頭來到了木屋前,毫無顧忌的大刺刺推門而入。
屋裡頭,一對男女正在進行着激烈的活塞運動,驟然見到一個赤身裸體的小孩撞進屋來,女的頓時發出一聲尖叫,而那男人則是愣了愣,旋而勃然大怒,跳下炕不二話的掄起大拳頭朝蘇陽砸去。
“砰”地一聲,蘇陽一擡手,便將那名東北壯漢丟出了屋外,目光掃過炕頭亂七八糟的衣服,自顧自的隨便挑了兩件穿在身上,旋而轉身離開了木屋,消失在紛飛的大雪之中。
直到此刻,那個抱着被子尖叫的女子才緩過神來,匆忙穿上衣服跑出屋外,找他的男人去了。
穿着一身與其體形完全不襯的大襖子,蘇陽徑自向南而行,待到天明時分,已然來到長白山一角,一個約莫百來戶人家的山村。
“先找些吃的再趕路……”
蘇陽從來都不虧待自己的肚子,加上他自從修煉了《蒼穹九變》後,食量劇增,縱然是如今十二歲年紀,一頓飯的量也要趕上成年壯漢的兩倍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