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碧鬆的頭髮被段子岱拍下之後,接下來的幾樣拍品都是普通的首飾或者是古董之類,偶爾出一個比較像樣兒的物件,也就是幾十萬上下說話,基本上是乏善可陳。
不過在拍賣活動快要結束的時候,範無病指使武陟小機將他草草寫就的七八張信紙整理了一下,裝到臨時找來的一隻信封裡面,然後送到了拍賣臺上。
拍賣師非常驚訝地看了看那隻信封,又看了看信封外面寫得說明,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於是暫時停下了拍賣,到後面同舉辦方協商了一下。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上面在搞什麼鬼的時候,拍賣師又跑回來了,有些興奮地對大家說道,“各位女士們先生們請注意了,這裡我們收到了一份資料,就是我手上拿着的這隻信封!”說着他將手裡的信封揚了揚,示意讓大家看看清楚,“一位超級富豪在裡面寫下了前不久自己艹作曰本股市的心得,其價值難以估計,現在無底價拍賣!而且有一個附加條款,得到這份資料的競拍者,將會得到一個受助的機會!大家注意啊,是無底價拍賣!”
現場的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份資料也拿出來拍賣啊?還說是什麼曰本股市艹作心得,誰知道當時你是賠了還是賺了?這東西,實在有點兒不靠譜兒!
“估計是騙人的吧,誰會上這個當?”多數人對此都沒有興趣,要說方纔陳碧鬆的頭髮被拍出了兩百五十萬的高價就有些胡來了,誰知道現在居然有人拿資料來拍賣了,下一回還不知道整出什麼妖蛾子來呢!
大家都互相張望着,看誰願意出這個頭,買下這份不知道價值幾何的資料來。
“他們在搞什麼鬼名堂?”段明禮跟歐明德也是一臉的詫異。
儘管他們兩隻都是老狐狸,但是還從來沒有見識過這種玩法,再加上之前連着吃了範無病他們兩個大虧,此時段明禮的心裡面也沒有什麼把握,雖然有心想看看那隻信封裡面究竟寫了些什麼東西,參考一下國外股市的玩法,卻又擔心再被人家給耍一次猴兒,真是有點兒糾結得很。
“歐兄,你對這個有興趣嗎?”段明禮心說不如看看歐明德的意思,於是便問道。
“哈哈——”歐明德倒是更加狡猾,呵呵一笑道,“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我今天過來,純粹就是一個看客,觀摩一下而已。段老弟如果有意思,但請自便,不必顧忌我。”
“這個老傢伙,都快活成精了!”段明禮心裡面暗罵了一句。
歐明德比起段明禮來大了整整十二歲,也就是一輪生肖,但是從保養上來看,似乎不必段明禮顯得蒼老,反倒是一副養尊處優比較有活力的樣子,六十多歲的人了,看上去倒像是五十出頭,跟段明禮相彷彿。
兩個人之間,倒是有點兒世交的關係的,只是分隔的時間比較久了,最近也是纔剛剛搭上線兒,正在談論一樁大生意,否則也不會混到了一處來。
不過還沒有等他們有所行動,有一個人卻先喊出了開場價。
“二十萬!”第一個舉牌的,居然是坐在範無病他們那桌的李琢玉。
嗯?範無病聽到李琢玉喊價,也是愣了一下,對於李琢玉,他也覺得有些不明底細。
這個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又自稱在復旦工作,看上去又比較有錢,而且又對上海灘的陳年舊事和風土人情比較熟悉,這會兒居然又喊出了高價來,要競拍範無病寫下來的資料,一時之間範無病自己也搞不清楚,這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李琢玉看了看範無病,笑着說道,“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你剛纔在信紙上面寫了些什麼。”
範無病也笑着回答道,“都是些心得體會而已,外國人傻傻的,很好騙的。”
李琢玉卻搖了搖頭,心說人家國外的資本市場已經運作了多少年了,哪裡會像你說的那麼好騙?不過從範無病和武陟小機的言談舉止之間,他已經能夠肯定,兩個人的身家都不是一般的多!既然他有辦法讓拍賣師和主辦方都承認是一位超級富豪,那麼寫在紙上的東西也絕不是廢話連篇,況且,還有一個受助的機會,這個說法可就難以猜測了!
二十萬元,對李琢玉來說不多也不少,但是用來博取一個好奇心的滿足,他自己認爲還是比較值得的。
看看範無病的樣子,似乎也不是那種混吃混喝的騙子吧?
看到李琢玉舉牌,那邊兒的歐明德感到有些詫異,他仔細看了看李琢玉,然後對段明禮說道,“段老弟,那人是誰?怎麼會出這麼高的價錢買一堆廢紙?”
“那人可不一般。”段明禮也看到了李琢玉,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要說李琢玉此人,也算是段明禮的宿敵了。原本他就注意到李琢玉跟範無病他們坐在一張桌子旁,只是沒有想到他會跳出來競拍範無病弄出來的資料。
段家以前是搞金融和絲綢生意的,而李琢玉家祖上則是辦報刊的,順便也搞一些金融生意,都在滬上搞得比較大,兩家也曾及聯手過,但是後來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生了嫌隙,反目爲仇,直到現在,依然是老死不相往來。
如果其中一家能夠找到對另外一家落井下石的機會的話,那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他叫李琢玉,現在正在復旦大學做教授,在金融學方面很有一套,交遊也比較廣闊,跟我們不是一路人。”段明禮向歐明德低聲介紹了李琢玉的情況,然後說道,“這人不是傻瓜,既然他都肯花二十萬去看那份資料,這起碼說明一點,那份東西絕對物超所值。”
段明禮用手一推兒子,段子岱立刻舉起了號牌,“五十萬!”
這下子,會場裡面的人都驚呆了,誰都沒有想到一份資料竟然會值這麼多錢!
“他們兩個不是瘋子吧?!”
即使老殲巨猾如歐明德也不禁有些謹慎地低聲提醒道,“段老弟,他們倆個不會是串通起來勾引你上當的吧?一份什麼資料,怎麼可以值這麼多錢?”
段明禮搖了搖頭道,“李琢玉這個人,從來不放空炮,但凡出手,就不會落空,我相信他肯拍下這份資料,就一定有充足的理由。而且,我知道,他們雖然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之前卻並沒有見過面。”
兩個人在這邊兒說話,那邊兒的李琢玉也沒有廢話,直接舉起了號牌,“兩百五十萬!”
沒有經過中間的加價,李琢玉直接將競拍的價格給喊到了兩百五十萬!這下子場內的氣氛就更加洶涌了,很多人都站了起來,伸着脖子往這邊兒看。
段明禮也愣住了,段子岱則是一臉茫然地望着老爸,完全沒有了主張。
“李琢玉你個傻子!這麼高的價格去拍一份資料,你不是腦袋被驢踢了就是鬼迷了心竅!老子纔不上當,跟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子岱,咱們不玩了!”段明禮良久之後才氣急敗壞地吼叫起來,將兒子手中的號牌搶過來,扔到了地上。
範無病也沒有想到李琢玉居然會出這麼高的價格將他的資料給拍下來,原來他就是打着攪局的意圖,想要看一看會場中有沒有膽子夠大的人,如果沒有人喊價,哪怕自己花個十萬八萬的買回去,就當是募捐了,誰知道李琢玉居然報了這麼高一個價格。
“你真打算花這麼多錢啊?”範無病忍不住問了一句。
“當然是真的了。”李琢玉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否則我怎麼會喊這麼一個敏感的價格?如果我不是喊出兩百五十萬,觸動了段明禮心裡面那根脆弱的神經,他也不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的。”
哦,範無病聽李琢玉這麼一說,立刻反應過來了,原來段明禮是以爲李琢玉故意用兩個二百五來羞辱他,一時動怒,纔不跟李琢玉較勁兒了。
看來,最瞭解你的人不一定是朋友,而是對頭啊!這句話說的還真有道理!
段明禮既然不跟了,自然也沒有另外一個瘋子去跟李琢玉去搶那個不知所謂的資料,於是第二件高價拍品就算是落錘定音了。
拍賣師很高興,今天這兩件看似一文不值的東西,居然在他的手中拍出了高價,以後出去在同行們面前,也有了可供吹噓的談資了。
“好吧——”範無病笑道,“那資料裡面記載的都是前一段兒時間裡,我們對曰本股市和房地產市場的艹作,還有一點兒是對國內資本市場的分析,如果你對金融方面感興趣,倒是可以看看,如果資金上面充裕的話,鑽個小漏洞,把着點兒錢補回來是不成問題的,至於有沒有得賺,那就看你的投入是否夠多了。”
“你對自己的這個資料就這麼有信心?”李琢玉感到範無病似乎有點兒託大。
範無病搖頭道,“不是對我的資料有信心,而是對國內的資本市場沒信心。”
事實上,國內的滬深兩市自從去年年底開辦以來,就一直沒有消停過,因爲上馬比較倉促,而國內具備資本市場管理經驗的人才又奇缺,便造成了有監無管,有行無歸的情況。
在國內資本市場上,到處都上演着暗箱艹作和虛假信息的雙重配合,黑嘴黃牙們在各種媒體上面盡情地忽悠着首批下海的股民們,將剛剛建立起來的股市搞了一個天翻地覆。
範無病之所以敢放言說依據自己的資料來艹作,就一定能夠在國內資本市場上賺錢,正是看到了國內股市的無序狀態,針對其中的幾個大漏洞提出了行動策略,如果資金上沒有問題,賺個百分之幾百的利潤是很容易的。
“既然有這麼好的方案,你自己爲什麼不去做呢?”李琢玉還是要問一問這個問題的,雖然他認爲範無病就是武陟小機這個富豪的大老闆,卻想不通他爲什麼會避開股市,反倒將大好的機會拱手於人?於情於理,這都有點兒說不通。
範無病笑了笑道,“如果你的面前有一個洗澡盆,還有一個游泳池,那麼你會覺得在哪個裡面游泳更暢快呢?”
哦,這下子李琢玉就聽明白了,所謂水淺王八少,小廟裡面供不了大菩薩,原來人家是看國內的股市容量太小,根本不屑到這邊兒來玩啊!
這個年輕人,看來真的很有些意思,李琢玉一邊兒琢磨着範無病的話中意思,一邊兒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還有一條,這裡面留着我的聯繫方式,如果需要商業上面的協助,可以找我,但是機會只有一次哦,不要輕易浪費掉,記住哦。”範無病晃動着一根手指,對李琢玉說道。
李琢玉不禁莞爾一笑,扶了扶眼鏡回答道,“一定會的。”
段子岱看着垂頭喪氣的父親,又看了看那邊兒言談正歡的範無病和李琢玉等人,心裡面着實窩火得很,“唉,居然又讓老對頭把記錄給平了!”
想一想花了兩百五十萬買下的陳碧鬆的頭髮,又想一想被李琢玉花同樣的價錢拍下來的莫名其妙的資料,他真得想不明白,到底哪個能值這麼多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