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兩名黑甲騎士拽着馬頭,原地打着轉,一邊觀察着四周的形勢,一邊色厲內荏地喝道:“帝國邊軍騎士執行任務,無關人等立刻離開。襲擊帝**人可是問絞的重罪!”
其他的第五軍團騎士也都紛紛向兩人靠攏。他們原本一共有十八人,之前已經被羅伊幹掉了六個,剛纔又在猝不及防間被這些不明來歷的騎士偷襲了外圍的四個。此刻剩下來緊張戒備的,就只有八個人了。
在騎士的戰鬥中,減員超過百分之四十就已經到了崩潰的底線。而這一次,他們的損失已經超過了一半。不是他們不知道害怕,而是損失來得太快了。快得直到此刻被數十名眼神森冷的騎士圍住,才發現自己的處境危險。
而最可怕的是,圍住他們的這些騎士中,不僅有七八個榮耀騎士,甚至還有一名大光明騎士。
那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騎士。相貌看起來正直剛毅。一臉黑少白多的絡腮鬍,大鼻頭,體格健壯。穿着一身顯得有些陳舊的套頭灰色鎖子甲,外罩一件黑色長衣。
他和他身旁騎士們腳下旋轉的戰環,就像一座座無形的大山一般,壓得第五軍團的騎士們喘不過氣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對方出手,這裡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出去。就連兩名擁有榮耀一星實力的黑甲騎士也不能倖免。
兩名黑甲騎士的聲音在樹林裡迴盪着。語氣雖然義正詞嚴,可卻明顯底氣不足,一雙眼珠子更是和坐下戰馬一樣打着轉,透着一絲慌亂和驚恐。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在這個叢林裡會聚集這麼多的高階騎士。這樣的陣容,已經不能僅僅用豪華來形容了。即便是在第五軍團這種專爲戰爭而存在的龐然大物之中,也別想隨隨便便就湊出幾套來。
很顯然,這些騎士絕對不是一般的勢力能夠擁有的。可爲什麼他們的鎧甲上沒有軍團的番號和標誌。也沒有家族的紋章?
另外,他們爲什麼向自己下手?難道是因爲……黑甲騎士的目光瞟向羅伊,一時間只覺得後背冷汗直冒。現在,他們只希望自己心頭那個不詳的預感是錯的,不然的話,他們今天沒一個人能活着離開這裡。
“帝國騎士?”正忐忑不安之間,那大光明騎士緩步走了出來。問道,“你們是哪個軍團的人?”
因爲是秘密執行任務。因此。第五軍團的騎士們都只穿着沒有軍團番號的便甲。不過,此刻事到臨頭,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當下有人大聲道,“我們是帝國邊軍第五軍團的人。你們是誰?”
“第五軍團?”那大光明騎士一驚,霍然扭頭看了看已經被砍倒在地的幾個第五軍團騎士,驚訝地道:“這麼說來。你們不是斐烈銀勳第八騎士團的人?”
“斐烈?當然不是!”
“該死,我們怎麼可能是斐烈人!”
第五騎士團的騎士們一時又驚又怒。紛紛叫道。兩名黑甲騎士互視一眼,心頭卻是一鬆。聽那老騎士的話。顯然是把自己當作了斐烈人。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不管怎麼樣,只要這些人不是爲了對付自己而來就好。
他們仔細觀察。在聽到這番話之後,四周包圍自己的騎士們一陣騷動。包括那老騎士在內,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神情。
那老騎士道:“拿你們的軍牌出來。”
當下有第五軍團的騎士,拿出了軍牌,遞了過去。
一看見軍牌,老騎士臉色大變,額頭青筋畢露,豁然扭頭看向羅伊,目光森冷:“好,好……小子,你居然敢利用我們……”
他一步步走向羅伊,而羅伊則駭然後退。
“你告訴我們說斐烈銀勳第八軍團的獵鷹小隊在這一帶活動。說把他們引入埋伏圈。”那老騎士咬着牙,顯然憤怒到了極點:“結果你讓我們衝自己人下手?”
第五軍團的騎士們一片譁然。
那羅伊顯然沒想到事情會被拆穿,臉上一陣慌亂:“不,不……他們是假的,我……”
他話音未落,那老騎士已經一揮手:“給我拿下!”
隨着幾名騎士如狼似虎般的撲出,同樣被包圍在中央的羅伊連還手之力也沒有,就已經被反剪雙臂,當場捉拿。
看見羅伊被拿下,第五軍團的騎士們都不禁鬆了一口氣。他們被這小子殺了六個人,又被一羣高階騎士包圍,原本已經一隻腳踏進地獄。可沒想到峰迴路轉,這些騎士居然是被羅伊騙來的。
而此刻騙局揭開,所有人都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溼透了。
“抱歉,”老騎士領着部下走了過來,拿出了自己的軍牌遞過來,愧疚地道:“我們奉密令來清剿一隊潛入慕尼城周邊的斐烈獵鷹,沒想到……”
一看見老騎士和部下們紛紛從懷裡掏出的軍牌,第五軍團的騎士們再無懷疑。
邊軍軍牌都由帝**部特製,常人根本無法僞造。能擁有軍牌的,肯定是自己人。況且對方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都遠遠高過自己,要滅了自己這些人不飛吹灰之力,根本用不着再騙自己。
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包括兩名黑甲騎士在內的所有第五軍團騎士,都紛紛下馬,行禮問好。
縱然平日裡跋扈慣了,可這點規矩他們還是懂的。別說對方人數和實力完全處於優勢,就單一位大光明騎士,就能全滅了他們。在別人示好的時候還高踞馬背上擺出一副戒備的姿態,那簡直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不過。就在一位黑甲騎士接過軍牌的一剎那,只聽一聲“動手”,身前的老騎士獰笑一聲,右手猛地一拳擊在這名黑甲騎士的小腹上,同時左手成爪,如同老鷹抓小雞般拿向另一名黑甲騎士。
第一名黑甲騎士毫無防備,被一拳命中小腹,整個身體的血肉如同被炸開一般。四散飛射。而另一名黑甲騎士雖然反應極快,抽身暴退,可老騎士那一爪,已經將他前後左右都封死了。隨着兩名榮耀騎士合圍過來,這名黑甲騎士也束手就擒。
兩名實力最強的黑甲騎士一倒,剩下的六人,在數十名騎士的圍攻下。更是毫無還手之力。頃刻間,已經被砍瓜切菜般剁倒在地。三名勇敢騎士盡數被殺。另外三名公正騎士一死兩傷。
而那兩個傷者。都是對方爲了抓活口而故意放過的。
“你們幹什麼!”被俘的黑甲騎士目眥欲裂。他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一臉正直的大光明騎士,居然如此無恥。他們明明有遠超己方的人數和實力,卻還使用這麼卑鄙毒辣的手段!
“幹什麼?”老騎士笑道,“我們明明已經動手砍了你們的人,你們就算不敢拼命,也該趕緊衝出去。居然還自報身份。盼望着是個誤會……”
說道這裡,四周的騎士們都笑了起來。黑甲騎士扭頭看去。只見羅伊已經被放開,正在衆人的簇擁下悠然地看着自己。
“就你們這種膽色的蠢貨……”老騎士輕輕拍了拍黑甲騎士的臉。冷笑道,“到哪兒也是被人玩死的命。原本我還以爲拿下你們要費點事,傷傷兩個人呢,沒想到你們這麼給機會,那我當然就不客氣了。”
“卑鄙!”黑甲騎士一張臉因爲羞憤而漲的通紅,怒視着老騎士道,“靠這種手段取勝,你也算是騎士嗎?”
“老子是不是騎士,輪不到你來評判,”老騎士笑眯眯的,一點也不動氣,淡淡地向抓住黑甲騎士的部下一擺手道,“好好審,讓他都吐乾淨!”
老騎士揹着手,慢悠悠地走向羅伊。
看着他的背影,一名騎士輕聲在黑甲騎士的耳邊道:“知道他老人家是誰嗎?”
“誰?”黑甲騎士脫口問道。
從剛纔開始,他就搜腸刮肚的回憶着自己所知道的邊軍中的大光明騎士,試圖把人給對上號。可怎麼想,也想不出有這麼一個人來。
“他就是戈爾德?珀西。”
這個聲音,在黑甲騎士的耳邊如石破天驚。他呆呆地扭頭看着身旁一臉戲謔的騎士,不敢置信地問道:“第一軍團,萬人屠夫,血狐珀西?他不是已經……”
“已經怎麼?廢了?死了?”那騎士狠狠地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拖向一邊,“他縱橫邊境的時候,殺人過萬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居然敢評判他老人家。你自己想清楚,是老老實實問什麼答什麼,還是我請他老人家親自來……”
一陣悉瑟聲,黑甲騎士連同兩名被俘的公正騎士,全都被如狼似虎的騎士們拖進了灌木叢,片刻之後,就響起一聲聲慘叫。
“少爺,”珀西走到羅伊麪前,微笑着道,“剛纔你那幾下可讓大傢伙看直了眼。魔法師我見得多了。可能像你這樣釋放魔法,我還是第一次見。如果個個法師都像你這樣,只怕就沒我們吃飯的地方了……”
“老珀西,”一旁的德巴塔笑着,粗聲道,“你的**湯找別人灌去,少爺可不吃你這一套!”
“我吃。”羅伊飛快地道。
聽到羅伊的話,四周衆人一陣轟笑。
這些騎士,自然就是卡列尼奇召集而來的榮養營騎士了。他們都是在收到了卡列尼奇的信之後,從各地匆匆趕來的。
距離最近的就在盧利安,直接騎馬飛奔而來。而距離最遠的,遠在帝國北疆,是動用關係又花了好大一筆錢,才搭乘空魔船飛來的。而這只是趕到盧利安的第一批榮養營騎士,還有許多人,還在趕來的路上。
當初卡列尼奇給羅伊提出招募榮養營騎士的建議的時候,羅伊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趕來。更想不到。會有如此衆多的中階和高階騎士。在他看來,有那麼一二十個武裝騎士勇敢騎士,就已經是身爲平民的自己所能得到的最大助力了。
因此,當一夜會議過後,他被留下來的卡列尼奇悄悄帶到距離這片樹林裡的廢棄哨塔,看見這些騎士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過,當時羅伊連一個問題也沒有問。立刻就開始了治療。
這一舉動,贏得了所有騎士的尊敬。
說實話,這些榮養營的騎士們之所以趕到盧利安來,一是因爲和卡列尼奇的交情,二是因爲卡列尼奇信中所說的話,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心頭沒有任何的疑慮。
古往今來。從來沒人聽說過失去的鬥氣天賦還能夠被治療。這種事情,就像點石成金長生不老一般。只是一種無稽的幻想。若是別人這樣說。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一口唾沫吐到那騙子的臉上!
可偏偏,這話是卡列尼奇說的。
而以他們對卡列尼奇的瞭解,哪怕這個人再怎麼變,也永遠不會做一個欺騙和他有過命交情的袍澤的騙子!
他們相信卡列尼奇,又不敢相信這種事情,心情已經相當矛盾。而更讓他們忐忑不安的是。如果這是真的,自己需要爲此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沒有人能明白一個驕傲的騎士失去鬥氣的痛苦。也沒有人明白這些曾經的戰士失去鬥氣之後所遭受的屈辱。
他們曾經是叱吒風雲的強者,可一夜之間。他們卻從雲端跌落深淵,變成連一個人人可欺的弱者。他們曾經鮮衣怒馬風光無限,被美麗的女人傾慕,被貴族奉爲上賓,被上官器重。可一夜之間,他們就如同垃圾一般,被掃進了榮養營,如同沒有魂魄的行屍走肉一般,混吃等死。
幾乎每一個失去鬥氣的騎士,都有着同樣痛苦的經歷。一些人被心愛的未婚妻拋棄,一些人被過往的仇家凌辱,一些人在街頭被地痞流氓揍得半死,甚至還有一些人和卡列尼奇一樣,因爲無法保護自己的家人,而眼睜睜地看着家破人亡。
雖然在榮養營,他們衣食無憂,可他們失去的卻是驕傲和尊嚴。活着比死了還難受。
因此,對每一個失去鬥氣的騎士來說,重新恢復鬥氣,都和重新撿回一條命沒有區別。甚至可是說,這比生命更加寶貴!
如此寶貴的東西,難道人家就那麼痛快的給自己?
沒有一個人相信。就算是最樂觀的人,也做好了付出一切代價的準備。
可當他們被卡列尼奇安置在那個廢棄的哨塔,等候一天,見到這個一臉憨厚的黑髮少年的時候,他們卻什麼也沒有付出。原因很簡單,因爲他們是卡列尼奇信得過的人。而卡列尼奇,是羅伊的追隨者。
那座廢棄哨塔,成爲了三十二位騎士的新生之地。在那裡,他們品嚐了比死還痛苦的滋味,然後,重新活了過來。
第一個恢復鬥氣的騎士,流着淚,看着自己身上旋轉的戰環整整一個禱時,然後單腿跪在羅伊的面前,宣誓效忠。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向一個甚至還沒有騎士身份的平民少年宣誓效忠有什麼委屈。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僅僅是因爲感激。
用珀西私下裡和騎士們聊天時的話來說,羅伊是他所見過的年僅十七八歲的少年中,唯一一個能贏得他的尊敬,最讓他心折,也最讓他無法估量前程的人。
珀西在榮養營,已經二十多年了。漫長的時間,幾乎讓人們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無法把榮養營裡一個醉醺醺的老馬伕和當年哪個讓帝國的敵人聞風喪膽,讓貴族們敬畏有加的人聯繫到一起。
可是,萬人屠和血狐這兩個稱號,至今依然是帝國騎士中的傳說。
萬人屠,是說他總是親身上陣,衝殺在第一線,手下亡魂無數。而血狐,則是指他作戰狡猾,手段狠辣。就像一隻傳說中的十三階神獸血狐,無論走到哪裡,腳下大地都是一片血海。
能讓珀西這樣的人物做出評價的人並不多,而能得到這種評價的人,更是沒有第二個。
只有羅伊。
衆人一陣說笑,片刻之後,隨着草叢中的慘叫聲漸漸低下去,一身是血的阿古力走到羅伊的身邊,低聲道:“問出來了。”
“是誰?”羅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四周騎士們,也是目光森然。
“第五軍團新來的軍團長巴諾和教宗座下的一個文修士穆恩,”阿古力冷冷地道,“他們爲了討好黃金龍家族,向你下的手。”
“穆恩……”羅伊咀嚼着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絲獰笑。
“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不知道你怕不怕麻煩。”小樹林裡,墨雅的聲音,又出現在他的耳邊。
那個時候,墨雅就已經告訴他關於穆恩到盧利安來,試圖營救溫格的事情。而在馬修死後,穆恩原本就是他下一個動手的目標。
可羅伊沒想到,那個穿着一身黑袍,剃光了頭頂,只留下地中海一般的頭髮,神情倨傲的傢伙,居然先找上了自己的麻煩。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殺招。
如果不是榮養營的騎士們先一步到來,如果不是自己得到了尼塔的警示並把對手引到珀西他們藏身的這片樹林中,自己肯定難逃毒手!
“羅伊少爺,”珀西微笑着問道,“怎麼幹?”
一片嗆啷聲,四周的騎士們二話不說,紛紛拔出了長劍,表明自己的態度。
“我想,他們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我有你們吧,”羅伊目光閃動,一臉玩味,“我們只需要找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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