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智源略加思索，綾瀨茜說得沒錯。
誰讓現在的pokeni還沒有那麼大的名氣，至少相比起史克威爾來說，對一般的遊戲人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用社長的身份加一些分量是勢在必行。
下村陽子這個人呢，不在遊戲圈混的可能對她不是很瞭解，實際上到現在爲止她已經算是小有名氣了。
67年出生的下村陽子，現在也不過只有26歲，卻已經承包了卡普空的許多優秀的遊戲作曲。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快打旋風》和《街頭霸王2》
在硬件對音樂的支撐力度這麼匱乏的情況下，下村陽子依然能通過優秀的電子配樂做出相當了不起且激動人心的配樂，本身就是一種實力。
你很難想象一個女生，內心當中能有如此烈火一般的靈魂。
不過這也是青智源看中她的點。
下村的音樂功底非常紮實，從小就學音樂，四五歲的時候就開始學鋼琴，並且展現出了過人的天賦。
從事遊戲工作，只是因爲她對遊戲同樣熱愛。
可以說，下村是爲做遊戲音樂而生的。
“這是一個機會。”青智源對綾瀨茜說，“那麼就麻煩你幫我聯繫了。”
……
一個星期以後，小HR綾瀨茜從大阪回到東京。
“社長，關於下村小姐那邊，我已經聯繫到了，帶回來一個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的消息。”
“哈？”
青智源聽得有些發懵。
什麼叫不知道是壞消息還是好消息？
不過他心裡面咯噔一下，趕緊擡起頭來緊張地問小HR，“下村要拒絕我們去史克威爾，是這樣嗎？”
上次白川篤史也是這樣的。
不管怎麼想，現在的pokeni都不可能比得上史克威爾，《最終幻想》都出到第五代了，史克威爾的名頭那是響噹噹的。
pokeni雖然最近有所斬獲，可像《寶可夢》這樣世界級的遊戲到現在爲止還沒能好好發力呢。
選擇未來的潛力股，還是選擇一家當紅的大公司，這似乎沒有多少懸念吧？
一想到這裡，青智源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沒關係，不論下村小姐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接受並且祝福她。”
嘖嘖。
綾瀨茜在心裡面翻起兩個白眼。
“社長，你這樣說得好奇怪，就像是祝福前女友似的。人家下村小姐根本就跟您沒有半點兒關係好嗎？”
呃……
青智源的眉頭狠狠皺了皺。
這個毒舌的小HR！
“前女友我纔不會祝福，只會詛咒她趕緊去死好嗎？”
綾瀨茜嫌惡地蹙着小眉頭，“社長，你要不要這麼狹隘？”
不好意思，天蠍座的人就這麼狹隘。
“不過社長，事實上可能跟你想象的完全相反呢。
下村小姐對pokeni稱讚有加，而且表示如果是青社長邀請的話，肯定要看看。她說我們公司做的遊戲，尤其是陰陽師系列真的是她的最愛。
而且能收到pokeni這樣一家崛起勢頭強勁的公司的邀請，着實讓人受寵若驚。”
欸？！
青智源滿頭問號。
“這不是個好消息嗎？”他掩飾不住地笑了起來，“下村眼光不錯啊，我原本還以爲她不一定知道pokeni，還專門爲了說服她精心準備了一篇發言稿，準備跟她闡釋一下pokeni是一家多麼具有潛力的公司。
未來不說能超過壬天堂吧，至少幹掉史克威爾是沒有問題的。
沒有想到下村已經這麼瞭解。
這等於是雙向奔赴了。”
噗……
小HR鼓着臉，一臉嫌棄地看着青智源。
社長，你能不能對自己有一個清醒的認知？
史克威爾現在可是霓虹最受人矚目的公司好嗎？
pokeni雖然上升得很快，可還沒能達到這個程度呢。
綾瀨茜話鋒一轉，“話是這麼說沒錯，下村小姐對我們讚不絕口也是真的，不論她是不是出於禮貌，總之她已經決定跟我們進行接觸了。不過嘛……”
“不過什麼？”
“下村小姐有一個要求。”綾瀨茜拿出筆記本，翻開其中的一頁攤開到青智源的面前。
上面記錄着一個時間和地點。
時間就在下個星期日晚上8點，地點呢，萬博紀念公園。
下面一行小字寫着——Alph Lyla樂隊表演。
“這是什麼意思？”青智源皺着眉頭，一時間沒太明白。
……
卡普空的公司總部並不在東京，而是在大阪。
2月份的時候，下村陽子將跟公司內部的爵士樂隊Alph Lyla進行一場露天的表演，以前是這個樂隊的例行演出，不過這一次是爲了給下村陽子送行。
因爲大家都知道下村將要離開卡普空，未來能聚在一起做音樂的時間肯定是越來越少了。
搞不好這是最後一次合作。
青智源準時【赴約】
在露天的廣場當中，亮着一排燈光。
也沒有什麼舞臺可言，只是在大大的草地當中擺放着一圈樂器和音響設備。
來往的行人是真的路人，只不過因爲樂隊表演，所以駐足停留，感興趣就聽一耳朵，不感興趣就離開。
這樂隊，主打的就是一個隨性。
……
不過現場的觀衆們都挺有禮貌的，爲了不擋到別人，圍成一圈坐在草地上。
青智源見狀也自己找了一塊空地坐下來。
過了沒多久，樂隊開始今天的表演。
今年26歲的下村陽子，身材纖細，穿着一件鵝黃色的毛線衣，下面是一條及膝蓋的長裙。
從外表來看可以說是端莊賢淑，似乎跟樂隊，而且還是爵士樂隊沾不上邊。
下村的臉盤子較寬，不論怎麼看，都絕對不是美女的形象，可是當她出現在衆人的視野當中，樂隊的成員們都開心地笑了起來。
彷彿一束光打到她的身上。
樂隊成員們紛紛就位，等待着下村落座到鋼琴前面。
她將琴蓋打開，雙手放到琴鍵上。
隨着第一個音響起，下村的手指快速在琴鍵上面掠過，彈起一片激盪的聲音。
緊跟着電吉他、貝斯、架子鼓也跟着響了起來。
現場立刻變得一片炸裂。
只聽了一耳朵，青智源就莫名激動起來。
這是街頭霸王2當中肯的BGM，原來在遊戲機上面玩的時候還沒有這麼觸動，這會兒在現場聽到，樂器交織在一起，讓人很難相信這居然是同一首音樂。
只能說下村的音樂寫得太好了，這充沛激昂的演奏，現場真的很燃。
很帥。
這是青智源的第一印象。
……
現場當中，不論是有沒有玩過遊戲，有沒有玩過《街頭霸王》的人們都變得歡快沸騰起來。
在這一刻，似乎一切的煩惱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有現場的歡樂以及音樂作伴。
音樂不愧是最國際化的語言，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並且沉浸其中。
肯的配樂演奏完，立刻接上隆的，中間沒有絲毫的停頓，行雲流水一般，彷彿這些bgm本身就是合成了一首一樣。
街頭霸王2的配樂演奏了大概有1個多小時的時間，青智源整個人非常享受。
本來來的時候是抱着很重的目的性來的，可沒有想到真正坐下來，被音樂這麼一洗禮，整個人就有些忘記是來幹嘛的。
可是當下村繼續演奏，音樂風格也隨之一變。
電子樂演奏出了古風的感覺，甚至讓青智源產生出一種錯覺。
這是在用鋼琴和電吉他來演奏霓虹的古典風格嗎？
再仔細一聽，青智源不由得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這尼瑪……
是《陰陽師》的《雪之詩》
雪之詩本身是哀怨惆悵，治癒的風格，被電子樂演奏出來，卻有了另外一番滋味。
本身變得更歡快一些，可是在歡快當中流出一絲絲的悲傷。
讓人不由得心頭一動。
……
演奏結束之後，下村陽子跟樂隊的成員們互相擁抱着喜極而泣，並且彼此說了告別也祝福對方能越來越好。
周圍的觀衆們，不論是不是第一次見到他們，依然被大家之間的真情實感所感動。
在這之後，下村陽子擦乾眼淚，這才向着青智源走了過來。
“你好，你就是青智源社長吧？我是下村陽子，歡迎您來到大阪。”
“你好，我是青智源。”
青智源微微欠身，跟下村陽子握了握手。
“失禮了，讓您跑這麼遠。”下村陽子笑着說，“我們樂隊最後一場表演，所以想讓您來看看。”
“嗯，很厲害。”青智源感嘆到，“不愧是卡普空的天才作曲家。”
“沒有沒有。”
下村陽子笑了起來。
她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邀請到，“青社長，我請您吃飯吧。”
……
“你覺得我們剛纔的演奏怎麼樣？”下村陽子詢問到。
“嗯，很厲害，明明是《街頭霸王》當中的bgm，可現場聽跟遊戲裡面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一邊喝着紅酒，一邊聊着音樂，青智源雖然不是科班出身，可也算是見多識廣，有什麼就聊什麼，將下村陽子逗得特別開心。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
青智源邀請到，“下村小姐，說實話，pokeni或許沒有史克威爾的名氣大。
但是我覺得我們反而能給你最好的平臺。
在pokeni當中，下村小姐你的所有才能都能盡情發揮。
所以我在這裡誠摯地邀請您來我們公司。”
“謝謝青社長。”下村陽子微微頷首，禮貌地迴應到。
“那麼我想問一下，貴社未來的遊戲開發計劃是怎樣的？我能在pokeni做什麼？”
“我們未來將……”
這個晚上，青智源跟下村陽子聊得非常開心，當然作爲男生，他也沒讓下村買單，而是提前藉着上衛生間的契機去把錢給付了。
“那麼，青社長，感謝您抽空前來，我會盡快做出決定的。”
……
一個星期以後。
“下村小姐已經打電話回絕了。”綾瀨茜說。
“哈？”
青智源一臉驚詫。
“這怎麼可能？”
我明明聊得那麼好，怎麼最後被拒絕了呢？
當時下村的表情看起來就是很歡樂的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下村小姐就是這麼說的，她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去史克威爾。”
豈可修。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哪裡是雙向奔赴，明明是我在被人面試。
青智源只覺得異常的難受。
堂堂一個公司的社長，也有被人面試的時候。
不過……他仔細回想着發生的事情，覺得自己每一步都做得挺好的啊，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呢？
難道下村是個抖M？不喜歡被人捧着的感覺？
還是說她就是個大女人，當時我去買單反而讓她覺得不爽？
不明白。
“下村陽子這個渣女！”青智源狠狠皺了皺眉。
撩完人就跑，真是令人火大。
你要是一開始就想着拒絕我，哪裡還會有那麼多的事情？
而且你當時還演奏了《陰陽師》的配樂，這怎麼說？
等等。
陰陽師。
就在這時，青智源大腦當中閃過一道電光。
被他忽視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點。
怪不得當時下村要那麼問，而最後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青智源突然想明白了——
那是因爲我沒有給到她想要的答案。
這反而促成了她去史克威爾的理由。
青智源微微一笑，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
於是青智源給下村陽子打了一通電話。
“非常抱歉，青社長，我已經決定去史克威爾了。”
“你是在我來之前決定的，還是來之後決定的？”青智源問到。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過了兩秒，下村陽子開口說，“說實話，我本來是對pokeni抱有更大的期望的。
但沒有感受到您的熱情。
至少史克威爾比您要更熱情得多，而且他們給了我很高的評價和鼓勵。”
“所以，真的非常抱歉，我沒有……”
“下村小姐。”青智源說到，“請你彆着急拒絕，我只說一句話。”
那邊不再說話了，沉默了兩秒，似乎在等待着青智源後面的話。
青智源微微一笑，“我想說的是，不僅僅是pokeni需要你，同時也是你需要pokeni。”
是的，這才叫雙向奔赴。
之前我只表達了需要下村，可卻忽視了最關鍵的一點——
下村陽子之所以離開卡普空，必然是有她的理由。
她也需要pokeni，這纔是重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