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青智源、津田奈央、索尼的久多良木健一起跟湯姆·柯林斯基吃飯。
滿滿的幾大杯黑啤，牛排和大肉。
吃得暢快淋漓。
說起今天在發佈會現場發生的事情，到現在爲止，柯林斯基還覺得一陣後怕。
“當時真的把我嚇了一跳，”青智源說，“屏幕都燒了，不知道下面該怎麼圓回來, 柯林斯基先生真的現場反應能力太強大了。”
“哈哈，被你看出來了？”柯林斯基哈哈大笑。
青智源表示，我也是上過學的人好嗎，一些簡單的魔術手法還是容易識破的。
“好在現在事情都過去了，應該還算順利吧。”柯林斯基笑着說。
“當然，何止是順利, 加上這一段波折和小插曲，今天的發佈會在幾年之後也會成爲經典呢。”久多良木健說。
直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搞了半天還真的是出事故了。
“不過，柯林斯基先生，這臺壞掉的機器能讓我帶回霓虹嗎，我和世嘉的工作人員要對其檢修，得弄明白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好。”
柯林斯基也沒在乎那麼多，將遊戲機遞給久多良木健。
“不過，柯林斯基先生，你一點兒也沒擔心未來會被媒體戳破嗎？”久多良木健問到，“畢竟這個魔術手法太簡單了, 只要有錄像，對比一下前後口袋的位置就能發現的吧？”
“沒關係的。”柯林斯基笑着說, “最多證明我使用了兩臺不同的遊戲機，但不能證明最開始那臺遊戲機有問題。除非你把證據送到他們的手上。”
久多良木健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遊戲機, 會心笑了起來。
“哈哈哈……”
“是硬件就有良品率。良品率不是百分百, 那就肯定會有問題。”柯林斯基切了一小塊牛排, 送進口中咀嚼了兩下, “但是在發佈會現場遇到真的是倒黴, 不過呢, 只要能把問題解決，8月份遊戲機發售以後，玩家們拿到的機器故障率足夠低就沒什麼事情。”
“嗯。”衆人點了點頭。
……
大家聊了一會兒，彼此增進了一些認識，席間青智源還充當起了翻譯。
柯林斯基回憶起一件往事，笑了起來。
“你們知道嗎？”
“世嘉Genesis（在霓虹叫做MD）和Commodore Amiga一樣，也使用摩托羅拉68000作爲中央處理器。
美國呢，有一家公司叫做Electronic Arts，藝電。
這家公司在此處理器上具備豐富的遊戲開發經驗。
他們乾的第一件事，不是申請成爲世嘉的第三方遊戲公司，而是快速對世嘉Genesis進行逆向工程，開發出無需世嘉授權即可以運行的遊戲。
真是離了個大譜，有這功夫爲什麼不去破解任天堂10NES，專捏世嘉幹什麼呢？”
說到這裡，柯林斯基表情非常誇張，衆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世嘉對第三方遊戲收費標準遠低於任天堂，不是30%，而是8-10美元左右, 相當於售價的20%。
然後在前年，也就是1990年的時候，霍金斯找到我。
拿出EA的逆向工程並提出合作要求：每張遊戲卡只能收取2美元, 外加單款遊戲200萬美元的授權費用上限，否則EA會擴散其技術。
霍金斯對我說，‘我們已經成功地對Genesis進行了逆向工程，如果合同沒有簽訂，我們將製作和銷售在創世紀運營的遊戲軟件。'”
柯林斯基放下手中的刀叉，挺着胸脯看了看青智源和津田奈央，“你們能想象得到嗎，這都是什麼無禮的要求。”
“我當時仔細看看眼前這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心想他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
“哈哈，確實。”
青智源笑着點點頭。
EA確實是流氓，可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
這種流氓邏輯還真是沒誰了。
只能說西方人的腦回路真的很難理解，明着搶你，還要你給他道謝。
“霍金斯玩的是個非常高風險的操作，一旦世嘉對EA的行爲發起訴訟，霍金斯大概率會吃不了兜着走。
不過我當時想的是，跟EA合作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
畢竟我們面對的是神一樣的對手任天堂NES。
敵人越少越好，隊友越多越好。
就當他有問題吧。
EA想要一個免費的遊戲機平臺。
我們需要可以對抗任天堂的第三方遊戲，利益是一致的。
這樣的對手倒向NES，後果不堪設想。
我就說，‘好吧，但也有條件要補充。
我想讓你出售EA的《約翰·馬登橄欖球》版權。我想改變一些內容，並把它作爲一個不同的遊戲來推銷。我們將發佈兩款遊戲，《約翰·馬登橄欖球》和《Joe Montana的橄欖球》。
當然，我們會支付推廣費用，我們會向你支付公平的版稅。’
霍金斯似乎有些震驚。
兩款橄欖球遊戲，同時發售，這該能攪出不少風雨吧。
成人化的體育遊戲，剛好是任天堂的短板。
‘好吧，我們是合作伙伴。就讓我們一起打敗任天堂吧。’
我跟霍金斯握了手，達成了共識。
之後，EA將《約翰·馬登橄欖球》移植到世嘉Genesis上。
誰也想不到，原計劃銷量7萬份的遊戲在Genesis竟然賣出40萬份。
是不是挺神奇的？”
柯林斯基笑着問到。
衆人點了點頭。
青智源想的是——
雖然中山隼雄跟山內溥都是一個臭脾氣出來的，都想搞一家獨大，搞壟斷。
可世嘉能有像柯林斯基這樣的美國分公司銷售經理，真的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遊戲機的戰爭本質是遊戲機嗎？
不，是遊戲。
拿世嘉GG輸給壬天堂GB來說，一方面是因爲硬件上電池壽命太短，電量消耗過高，機身較爲笨重。
但是從性能上來說，世嘉的GG掌機要碾壓壬天堂的GB。
而其中最爲關鍵的一個轉折點是——
壬天堂和世嘉同時都在掌機上面推出了俄羅斯方塊這個遊戲，但是後來壬天堂拿到了俄羅斯方塊的授權，反手告了一波世嘉。
於是世嘉的俄羅斯方塊就被迫下架。
一款遊戲決定了勝負。
……
從這個層面來看，沒有因爲EA耍流氓就將它告上法院，而是選擇跟他合作的柯林斯基，共同對抗壬天堂，這個格局真的要大得多。
“那麼柯林斯基先生，未來能不能給我們跟EA一樣的優惠呢，”青智源笑着說到，“不然我們就要對世嘉的遊戲機進行逆向工程了喲。”
聽到青智源的話，柯林斯基愣了一秒鐘，嘴巴里的啤酒差點兒沒一口噴出來。
“哈哈哈……青，你還真是會開玩笑。”
現場氣氛輕鬆又熱烈。
……
跟柯林斯基聊完，青智源的收穫還是很多。
美國玩家跟霓虹玩家根本就是兩個物種。
米國市場跟霓虹市場，或者中國市場也大不相同。
這些西方的玩家們，更喜歡新鮮的刺激的，能夠讓人腎上腺素飆升，分泌大量多巴胺的遊戲。
簡單粗暴直接，在這裡大行其道。
而霓虹和中國的玩家們，或許會更加關注內在，關注一些深層次的具有文化內涵的東西。
不過，這也不代表米國的玩家們不能欣賞，或者是米國的製造商們缺乏深度。
只是在他們看來，追求故事性和深度之前，得先滿足胃口。
假如未來pokeni想進入歐米市場，將這一塊做起來的話，那麼就得轉變思維才行了。
好在青智源大腦當中的西方神作挺多，關鍵在於先抄，啊呸，先做哪一款。
以及找誰做，如何做才行。
在這個年代，霓虹的收入遠高於中國人，而米國人的收入又遠高於霓虹人。
相比之下，歐米地區的售賣價格可以拉得更高一些，甚至如果你有足夠的自信，遊戲完全可以賣到99美元（相當於12400日元）。
一些大作就是這樣，只要足夠優秀，能夠成爲玩家們的所愛，他們的口袋就會爲你敞開。
這就是柯林斯基描述的美國，這也是現在的米國給青智源的印象。
在芝加哥逗留了兩天，青智源陪津田奈央逛了服裝店，買了些女人喜歡的衣服，晚上也共度了快樂的時光。
在第三天的時候一起返回了霓虹東京。
……
進入6月份之後，寶可夢已經在收尾測試當中了。
確認沒有問題就能夠發行。
發行日期是跟世嘉這邊商量好的，8月1號，世嘉的掌機發行，寶可夢就會同步上架。
本來這次在芝加哥電子消費展上面柯林斯基想要演示寶可夢的，可惜聯機功能尚未完成。
……
與此同時，世嘉開始在拉攏其他諸侯。
……
世嘉最先找到的是南夢宮，提出希望南夢宮能在新的掌機上面開發遊戲的策略，並且給予很高的優惠。
然後是光榮和科樂美……
除了SNK這種在遊戲機領域當中跟自己有直接競爭關係的之外，世嘉都找了個遍。
開出的價碼也很有誠意。
鑄幣稅，啊呸，權利金方面只收取15%，比原來要求的20%還要便宜一些，只有壬天堂30%權利金的一半。
另外，只要達成合作，每年在世嘉遊戲機上面開發的遊戲數量不受限制，但是世嘉依然要保留審覈權力。
……
光是這兩點，其實已經足夠讓許多遊戲廠商感到心動的了。
只不過迫於壬天堂的壓力，以及目前對於未來市場難以判斷，這些公司還在觀望和搖擺當中。
如果因爲跟世嘉合作而得罪了壬天堂，那麼想賺錢就很困難了。
不是每一家公司都有能進軍歐米市場的能力的。
而在霓虹，壬天堂就是一切。
而壬天堂，山內溥這邊，卻沒有感覺到地位被動搖，岌岌可危的威脅感。
SFC的勢頭正盛。
更何況，山內溥並不認爲一款新發售的掌上游戲機就能產生多大的變化。
畢竟遊戲機市場的主力還是TV。
……
1992年6月28日。
東京。
pokeni株式會社。
“感受到了嗎？濃濃的火藥味。”青智源嗅了嗅空氣，發出一聲感嘆。
大戰一觸即發。
未來的這幾年當中可以用風雲突變來形容，主機大戰將成爲白熱化。
雖然已經知曉歷史進程，可畢竟現在這些都在改變着。
未來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pokeni能在其中起到什麼樣的關鍵作用，目前都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青智源已經在努力增加自身籌碼，爲的是能在博弈當中成爲棋手，而不是別人操控的棋子。
看到社長一臉白癡的樣子，小HR不由得嘆了口氣。
“社長，請你清醒一點好嗎？”
青智源狠狠皺了皺眉，你懂什麼呀。
“對了，京都動畫的木上益治已經來了喲，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哦，好的，讓他到會議室等我吧。”青智源說。
“對了，把淺野莉莎也叫上。”
……
會議室當中，木上益治將製作的20秒樣片播放完畢。
青智源低頭翻看着他們的企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嗯嗯。
相當不錯呢。
幾乎還原了青智源小時候印象當中的動畫片內容，畫風上面甚至更加精緻。
在有pokeni本身的設計基礎上，其實人物也好，角色也好基本上跑偏不到哪裡去。
畢竟動畫和遊戲聯動，最終還是要以遊戲爲主的。
不然你動畫片當中叫墨尼克，遊戲裡面叫皮卡丘，形象上對不上，就很麻煩了。
幾個主人翁，還有重要的火箭隊反派，都是青智源欽點的，必須得加入到動畫當中，甚至連人物性格都已經設定好了。
這一點對於木上益治來說還挺難受的，相當於戴着鐐銬跳舞。
好在最終編寫的腳本還不錯。
原本的寶可夢當中，小智的角色原型來自於創作者田尻智。
然後因爲壬天堂的宮本茂對他有恩，是宮本茂看上了這個遊戲，並且將其定位壬天堂的掌機重點項目，加上宮本茂對田尻智有不少指導，所以田尻智在創作的過程當中加入了小茂這一角色。
現在這中間的曲折已經沒有了，pokeni的製作過程當中少了這一段故事。
所以角色雖然還叫小智和小茂，但是已經跟田尻智和宮本茂沒多大關係。
……
看完了腳本之後，跟淺野莉莎討論了一些細節。
青智源開心地笑了起來。
“那麼，就等着8月份動畫播出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