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濃濃,房間裡面卻是一片昏暗,空氣中煙味瀰漫,嗆得高謙咳嗽得蜷縮成了一團。
連續三天發生的事情,讓高謙心亂如麻,他精心策劃,用心準備的一次有效反擊,竟然被張青雲蠻橫的破掉了。張青雲一力降十會,根本就是來硬的,讓高謙打落了牙往肚子裡吞。
高謙心中惱火,憤怒,不甘,他打電話給湯運國第一次爆了粗口!湯運國和高系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在這個時候,湯運國如果不制止張青雲的進一步動作,那不僅太子系玩完,湯運國也得玩完。
太子系再加上湯運國的威信,佔據江南絕對優勢位置,竟然不能逼張青雲後退一步,這讓高謙難以接受,同時內心也感到擔憂。
從這三天的舉動看,中央組織部,中央紀委對江南絲毫都沒有放鬆,倪廣宇調皮,立馬便被免職,還有一幫問題企業不安分,紀委直接指示採用“強制措施”,這樣的陣勢讓高謙心中沒底,先前的信心滿滿,變成了現在的焦躁不安。
高謙一直以來都藏得很深,從來都留後手,從不輕易泄露自己的底牌。所以,一直以來高謙在仕途上起起伏伏,他內心其實都是有把握的時候居多,即使有幾次和張青雲碰撞中居於下風,他也從來還不至於慌神過。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牽扯太廣。高謙很信奉某權謀先哲的話,“要裝得孫子,要一直裝孫子,直到有足夠的條件可以放手一搏!”,高謙實際上在裝孫子方面還是真有本事的。
雖然他貴爲高系的子弟,但是幾次和張青雲的碰撞中,他處於下風,飽受別人嘲笑質疑他都能忍下來。尤其是在最尷尬的時候,他甚至還裝瘋賣傻過,可謂是精練了厚臉皮功夫。
而最近他放手一搏,看中的機會就是太子系受打擊後士氣低落,羣龍無首。在這個當口,高謙挺身而出,就一定可以樹立威信,確定權威。
而更重要的是,高謙手上有一張王牌,這張王牌就是他有湯運國的把柄,湯運國英雄一世,卻也和何昆一樣,養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湯運國的兒子在美國華爾街做投資屢屢虧得血本無歸,留下的資金窟窿都是他老子出面給他填上的,這些錢從哪裡來,通過什麼渠道來,高謙都非常清楚。
不得不說湯運國手段高明,但是再高明的狐狸,也抹不盡蛛絲馬跡,只要有心,都可以發現端倪。而高謙恰恰就是有心人,他非常清楚湯運國的底細。
這一張王牌高謙藏得極深,即使在他地位岌岌可危的時候,他都沒有拿出來,但是這一次他拿出來了。他要不惜一切代價把握這次機會!
悶在滿是煙味的昏暗的房子裡面,給人心中的壓抑更甚,高謙現在就是很壓抑的。但是他不斷的給自己心理暗示,他不斷的給自己打氣,目前的局面還沒糟糕,張青雲的蠻招威力甚大,但是後患無窮。
倪廣宇爲什麼被免職?不就是不聽張青雲的招呼嗎?周國立爲什麼被擼了公安廳長?不就是張青雲對其不放心嗎?高謙不得不承認張青雲的確是厲害,出手是毫不含糊,毫不猶豫,這種決斷力難以想象。
要知道這些事情弄不好,以後就會落下無窮的口實,一旦張青雲遇到了麻煩,這些事情都是向他身上潑髒水的絕好例子,在這個人人都如履薄冰的官場上,恐怕也只有張青雲能夠做出如此強勢的決定,由此一點,就可以看出,張青雲的確是一員悍將,做事情目的姓特明確,未達目的,不拘小節,甚至可以說是不擇手段。
時間過得很慢,高謙心中清楚,此時此刻,湯運國心中肯定也會很急。只要湯運國不犯昏,此是他應該已經向中央施壓了。張青雲現在的所作所爲,太過分,目中無人,更是目中無省委,繞過省委直接向中央打報告,他這是想幹什麼?想置江南省委與何地?
只要這一條能夠咬死,翻盤的機會就會到來,張青雲前面的一切動作都會變成拙劣的表現,最後高謙有十足的把握將其擊潰!
張青雲風光得太久了,風頭也太過了!在京城有一種說法,說近幾年來,共和國政壇年輕一代十份榮譽,張青雲一人獨佔八份,粟一宵佔了一份,其他的所謂年輕俊傑共分一份。這話雖然有些誇張,但是這也是在講張青雲風頭盛。
他從華東一路到江南,仕途一路高歌猛進,就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看看因他倒臺的官員,這個數字驚人,張青雲也十足是共和國政壇的大殺器,雄威一時無兩。
但是這一次呢?高謙蓄勢了這麼久放手一搏,張青雲真就是擊不垮,打不亂?高謙不信這個世界真有那樣的角色存在,他就決定要搏一把。
勝敗兩重天,高謙能夠想象如果這次自己能夠成功,自己將會一路青雲,一個成功把張青雲踩在腳下上位的人,想不平步青雲都難!
江南局面好轉,張青雲有功勞,但是也有問題,功過相抵。但是江南的這個桃子還是得高謙捏在手中,高謙不相信中央膽敢放任中原亂局,太子系畢竟紮根中原這麼久,分寸方面中央高層終究也是有默契的,不會逼上絕路了,高謙清楚自己看懂了這個局,他堅信這次即使是趙家,都不會支持張青雲。
只要湯運國能夠挺住,張青雲面臨的就是四面楚歌之局面,而這就是高謙精心想要的結果。裝了這麼多年孫子,風水輪流轉,也該他當回爺了……外面一陣嘈雜,高謙聽到了秘書的聲音,似乎很惶急,高謙皺了皺眉頭,站起身來開門。他一愣,原來是倪秋月來了,吵着要見他,秘書嚴格執行他的吩咐,硬是擋了駕,搞得很尷尬。
高謙微微一笑,指了指秘書道:“你先出去吧!”然後馬上換上一副笑臉道:“秋月,怎麼?今天有空過來看看我了?”
倪秋月斜睨着高謙,面容有些冷,輕輕的哼了一聲,道:“怎麼回事?老梅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被控制住了?這裡面一定有問題,你如實跟我講!”
高謙面不改色,出來頓足道:“你呀,還是這個脾氣。我不也正急着想辦法嗎?這個青雲省長,哎!無孔不入,我早就叮囑過老梅了,讓他考慮離開江南,可他就是不聽勸,你說這……”
高謙攤攤手,一副唏噓的神情,倪秋月冷冷的看着他,哈哈一笑,道:“高謙,你少跟我打馬虎眼,老梅的道行有多深,你我都清楚得很。張青雲真能夠抓住他的把柄,他還等到今天才動手?”
倪秋月用手指着高謙,語氣變得清冷,道:“你,唯有你最清楚老梅,這事一定和你有關!你行,你行……老梅替你們家做牛做馬一輩子,最後竟然落下了這樣的結果,你……你……”
倪秋月激動異常,梅榮發是倪秋月最看重的人之一,梅榮發老謀深算,平常也極其珍惜自己的羽毛,僅有的一點底細,都是爲了大局不得已而爲之,而且梅榮發做得絕對是天衣無縫,人鬼不知。
但是這一次他竟然被採取了強制措施,這不由得不讓倪秋月往他出想,而且他第一個指向的就是高謙。
高謙一聽倪秋月這樣說,他大驚失色,道:“秋月,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和着你的意思是我大義滅親?你……”
“難道不是嗎?”倪秋月毫不示弱,也是動了肝火,和高謙直接叫上了板。
高謙先軟了下來,道:“秋月啊,你這是怎麼想的?我怎麼可能對老梅動念頭呢?來,來,你消消氣,我馬上安排讓人查,看究竟是怎麼回事,事情總有弄清楚的時候……”
倪秋月冷哼一聲,掙脫高謙的拉扯,聲色俱厲的道:“好!我等結果,我希望你能言行如一!”
說完這話,倪秋月拂袖而去,高謙在後面連叫幾聲:“秋月!”,可倪秋月身影不停,終於遠去,高謙看着倪秋月消逝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去……他和梅榮發一直以來都不和,他實在不明白爲什麼倪秋月會對梅榮發出事如此敏感,難不成真就因爲梅榮發替高家賣了大半輩子命?
高謙搖搖頭,梅榮發可不是賣命,他是在當他的江南王。即使是賣命又怎麼樣?有必要犧牲的時候,還是要犧牲!
梅榮發這次不被採取強制措施,就不能讓太子系其他幾家警示,而只有大家都有了巨大的威脅感,張青雲纔沒有迴旋餘地,高謙對這一點思慮得非常周詳。
所以在這一點上,他不介意施展一次苦肉計,一個梅榮發算什麼?只要能夠在這次爭勝中佔得先機,十個梅榮發都不算什麼,在高謙看來,倪秋月雖然頗有巾幗之風,但其終究是婦人之仁,難以有什麼大作爲,自古以來,成大事者,又有誰是婦人之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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