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不悔堅守着張家小樓很少出去,但他的“觸覺”卻伸向了距清風鎮數千公里的深圳和香港,尤其是清風鎮上的風吹草動他都一清二楚。
漸漸地,張家小樓成了鬼樓行動的指揮部,大院兒裡每天都有派出所的人進進出出,在很多人的眼裡,沒見到派出所破案有什麼進展,可人倒是挺忙活的。
林所長離開清風鎮的第四天傍晚回來了,他這次去深圳不但打聽到了有關張厚道和林誠的情況,還摸到了跟劉媽有關的信息,遺憾的是,對張家偉的身世卻是一無所獲。
關於張厚道在深圳創業的情況,林所長打聽到的跟以前張家偉爲了查證自己的身世所瞭解到的基本一致,讓夏不悔關注的是林誠在深圳的情況。
20多年前,深圳作爲國家的試點成爲首批經濟開放的城市之一,那時候這座城市還沒有今天的繁華和規模,來自全國各地到這裡“淘金”的人數不勝數,在那個年代,深圳處處都是發展的商機,只要有經濟頭腦膽子夠大,很容易抓住機會在深圳立足。
林誠是爲數不多的地地道道的深圳人,他的經歷跟張厚道有點兒相似,林誠16歲的時候父母雙亡,不過他比張厚道幸運得多,他的父母多少給他留了點兒積蓄,爲了生計,他起初做一些小本兒生意,看到一撥又一撥的外地人到深圳後錢包一個個鼓起來,他便也起了辦廠創業的念頭,經過幾年的努力,林誠在深圳辦了一家服裝廠,可是沒幾年就因同行競爭而停產關門。據林所長了解到的信息,林誠倒閉後的服裝廠是被張厚道收購的,他和張厚道也應該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可是,沒過多長時間,張厚道就因爲妻子的去世變賣了在深圳的房產和工廠攜資回清風鎮創業,而林誠也離開了深圳,從此動向不明,直到2003年遷居香港並在香港成立林誠商貿公司。
夏不悔聽完林所長的介紹,沉思半晌問道:“這麼說林誠自打張厚道回清風鎮創業直至林城公司加盟誠信集團公司,這20多年時間裡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去幹什麼了?”
林所長答道:“是啊,我也覺得奇怪,這20多年林誠從沒在深圳露過面,他是在哪裡發跡的呢?20多年後他在香港辦公司,接着又在誠信投資幾個億,這麼多的錢他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夏不悔擺了擺手說:“這個咱們暫且不說了,你還是趕緊說說劉媽的情況吧!”
林所長回了一句:“劉桂香是深圳人!”
夏不悔聽了雙眼一亮,忙道:“接着說下去。”
林所長喝了口水說:“我是在查林誠的戶籍時發現這個情況的,林誠和劉桂香的家在一個鎮子上,劉桂香家裡的人說她20多年前就失蹤了,至今沒有見過她,她的家人還以爲她早就死了呢。”
夏不悔又問:“還有呢?”
林所長雙手一攤道:“沒了,我瞭解到的就這麼多!”
“小林,不對啊,你肯定還沒說完啊!”夏不悔瞪着眼看着林所長說。
林所長眨巴了幾下眼睛,笑着說:“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是這樣,劉桂香……”
話剛說到這兒,小馬一陣風似的跑進了小樓,進門就喊上了,“夏隊,有重要情況!”
小馬進了小樓看到林所長,趕忙道:“正好林所長也在,我是提前一步趕過來報信兒的,香港的大老闆林誠很快就到小樓來了。”
夏不悔和林所長聽了都是一怔,不知道這位讓他們挖苦心思都捉摸不透的神秘人物什麼時候到了清風鎮,更沒想到這個時候突然會來張家小樓!
小馬還沒顧得上說是怎麼回事兒,張家大院兒門外已經是人聲嘈雜了,不用說是那位從香港來的貴客到了!
來不及細想,夏不悔帶着林所長和小馬出了小樓的門,看見一個個
子高挑面容清瘦,戴着一副寬大的墨鏡拄着一根柺杖的老者在一幫人的簇擁下已經進了院子,正緩步向小樓走來。
“夏隊長,香港林氏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長林誠老先生來了。”走在前面的是清風鎮主抓工業的樑副鎮長,他看到夏不悔就開始介紹了。
“您好林先生,沒想到您這個時候會來這裡,失敬失敬!”夏不悔趕忙上前寒暄。
林誠四平八穩地在夏不悔面前站定,操着一口濃濃的廣東話慢慢說道:“我昨天來到清風鎮就聽樑副鎮長提到夏隊長,欣聞夏隊長以往大智大勇的事蹟,就知道你不是個一般的人,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真是幸甚幸甚!”
夏不悔一邊往裡面請林誠進樓,一邊回道:“林老先生過獎,夏不悔只不過是一位極爲平常的公安人員,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啊!”
幾句客套話說完了,林誠已經在小樓大廳正中間的沙發上坐定,小馬給他倒了杯茶,樑副鎮長和夏不悔、林所長和小馬分別在他的兩邊入座,林誠的幾個隨行人員則站在院子裡沒有進樓。
“林先生,不知道您到張家小樓有何貴幹?”夏不悔沒有跟林誠說什麼恭維的話,他是有意避開林誠公司的話題,所以也就話不拐彎兒直接問林誠的來意。
林誠的反應看起來有點兒遲鈍,他身子向後靠了靠,乾咳了兩聲說:“夏隊長,我知道我的老朋友家出了事,你們正在偵破家偉的新婚妻子失蹤的案子,這個時候來叨擾你們不是時候,可我和厚道兄畢竟親如手足,雖說他不在人世了,可我們之間的交情是永遠存在的,他的家裡出了事,我這個做長輩的怎麼能坐視不理不聞不問呢?還請夏隊長理解我的心情啊!”
夏不悔趕忙欠身道:“林先生說哪裡話,是我不知道您和張家有如此深的淵源,林先生請放心,我們一定把張總的新娘子找回來!”夏不悔故意稱張家偉爲張總,是想看看林誠的反應,可是林誠好像根本沒在意。
“夏隊既然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看來夏隊對這個案子已經心中有數了,我在這裡先謝謝夏隊長了!”林誠很關心詩雅失蹤案的情況。
夏不悔笑了笑道:“林先生在經營企業方面是行家,夏不悔卻是吃公安這碗飯的,做好份內的工作是我的職責所在,林先生就不要客氣了。”他的話回答得很巧妙,既避開了林誠對案子的打探,又非常得體地給了林誠面子。
他們在大廳裡閒聊了一會兒,不外乎都是跟張家有關的話題,從談話的過程中夏不悔發現,眼前的林誠雖然年齡只有50多歲,但他行動遲緩說話也不利落,好像有點兒糊塗的樣子。
眼看着天色將近黃昏,林誠拄着柺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面向夏不悔說道:“夏隊長,我知道你們現在封鎖了張家的宅子是爲了辦案,可我還是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夏隊長能夠給個方便。”
夏不悔也站起身回答:“林先生,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是在我職權範圍內能做到的我一定讓您滿意。”
林誠慢慢地點了點頭,面色沉痛地說:“夏隊長,我的老哥哥張厚道是在這座小樓後面的老宅裡去世的,我想到張家老宅看看,祭奠一下他的亡靈,不知夏隊長能不能准許呢?”
夏不悔略一思索,回答道:“林先生,張家老宅不再我們這次辦案的封鎖範圍,您隨時可以過去的啊!”
林誠向夏不悔點點頭,緩緩地轉過身,自言自語地說:“這就好,這就好啊!”說着慢慢地走向大廳的後面。
“林先生,您走錯了,去小樓後的老宅要從這所院子外的衚衕繞過去的。”樑副鎮長在一邊提醒道。
林誠立即停住了腳步,嘴裡不停地說:“我真是糊塗了,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