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朝廷慌亂了。
結合外面的傳言和不斷涌入城中的百姓,聯軍的用意已經呼之欲出。
拒絕百姓入城!
晉國朝廷頒佈法令,在拒絕外來人員入城的同時,又命令沿途的官府,糾察那些正在往晉城方向遷徙的百姓,將之堵住。
即便如此,當漕運被斷絕之後,龐大的晉城也是難以維持下去。
不說其他的,就說煤炭方面,就是一個大問題。
晉城周圍的山林畢竟有限,所以城中的大戶人家燒的是木炭,而普通百姓家燒的煤球,當漕運被斷絕後,不僅米糧斷了,煤球這種生火的東西,也就一併斷絕了。
還有油鹽等物,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資,也無法正常供應。
一時間,晉城內各項物資的價格飛漲,老百姓們紛紛涌上街頭,搶購各種物資,囤積在家裡。
眼看着城內一片亂糟糟,朝廷也沒有辦法,緊急放開太倉囤積的糧草等物資,供民間調配,同時加緊從周圍的城池中,收購多餘糧草等。
饒是如此,一系列調控下來,也是杯水車薪。
幾日的功夫,各項物資配比再次失調。
城外,則是怨聲載道。
那些被阻擋在城外的百姓,心裡一片冰涼。
寒心的不是聯軍打來了,而是朝廷的這種做法。
畢竟,國家之間的戰爭向來就是殘酷的,你打我,我打你,互相攻伐是常態,這次聯軍進攻還沒有過大規模的屠殺,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朝廷就做法就太不對了,這麼做簡直比入侵的聯軍還有要可惡!
從中渡河到晉城的這幾百里路途中,百姓們怨聲載道,被攔下的百姓紛紛破口大罵,甚至與當地官府起了衝突。
這個時候,聯軍再次改變策略,以打擊沿途的官府爲主,給逃難的災民開闢一條道路。
六月底,聯軍距離晉城,只有百里地!
反觀晉國的軍隊,華溫奇麾下的大軍幾次調撥,接近百萬援軍都還在中途,距離晉城有千里之遙,大軍輜重無數,加上押運糧草等物,行軍速度無比之慢,一個月內是無法成功抵達了。
晉城,這座四百年曆史的繁華大城,也是陪伴晉國幾百年興衰沉浮的第一大城,遭遇了史上最大的危機。
至此,城內已經集聚了數百萬百姓。
三國聯軍並未兵臨城下,因爲不管怎麼樣,晉城作爲一個國家的都城,其周圍的守備力量都不可小覷,僅僅是常駐的禁軍就有三十多萬。
再加上,這個月開始周邊不斷趕來勤王的大軍,晉城周圍的守備力量已經不下於六十萬。
六十萬大軍,在防守的情況下,足夠與聯軍勢均力敵了。
“大元帥,大軍要圍城多久纔可進攻?”
一面山坡上,萬喜走到了朱熙的身邊,一邊看向連綿的營寨,一邊問道。
“以晉城的物資儲備,最多十日。這其中不僅僅是糧草,還包括食言和柴火在內,作爲一國皇都可是寸土寸金,可沒多少大的倉庫儲藏,幾百萬百姓再加上那將近六十萬大軍,每日的消耗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絕非一城能夠承受得起的。”
“那大元帥覺得,我們此戰何時能夠結束?”
“結束?”朱熙搖了搖頭,道:“這不好說,現在晉城內人心惶惶,聽說已經有不少百姓餓死,或許是我們的一大機會,或許即便是我們攻下了晉城,也無法久佔。”
“哦?”
“各路勤王大軍已經動身了,一些北境的府兵也都動員起來,到時候數百萬大軍包抄下來,我們還能據守嗎?”朱熙搖搖頭,道:“晉國終究是霸主,底蘊深厚,我們一路打到現在,已經是人困馬乏,除了預留在沿途的人馬外,大軍已經不足八十萬,優勢不大。”
萬喜點點頭,道:“某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但是最擔憂的,還是晉國朝廷的態度。我聯軍雖然兵臨城下,但是畢竟無法將晉城圍困,那晉國皇帝若是要舍下這一座皇都突圍,我們是萬萬抵擋不住的。”
朱熙遠眺,久久無言。
良久之後,終於道:“我軍糧草不濟,兵力也無從補充,若是半個月之內,沒有贏的希望,便考慮撤軍吧。”
撤軍?
撤軍!
萬喜先是精神一震,而後似乎想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如果不撤軍的話,會被拖死在這裡的。
晉國是本土作戰,而且國內富庶,餘糧很足,在面對外敵的時候別無選擇,肯定是會一直耗下去的。
但是聯軍呢?
大軍推行數百里,距離伊水倉已經很遠了,等吃光伊水倉的糧食,這八十萬大軍就等着爲一天的三餐奔波吧。
別說什麼麒麟軍和青龍軍之類的,吃不飽肚子,再精銳的士卒也一樣要完蛋。
二十萬麒麟軍,也得折在這裡。
……
晉國皇帝這幾天很煩躁。
已經是第八天了,晉城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被幾個平日裡瞧不起的國家打到家門口,再進一步連他這張龍椅都要掀翻了,對於一國霸主來說這是何等的恥辱?
關鍵是,都這麼多天了,國師那邊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難道,連國師也沒有辦法?
這幾日,他是每天都去後苑一趟,將目前的形勢稟報給國師,可是每次等來的都是失望,國師的洞府他又不能進,只能在外面乾着急。
他已經決定了,如果今日過去,再沒有消息的話,就考慮將荀吳從天牢裡放出來,利用敵我之間的優劣,來一場迂迴戰術,一定能拖到勤王大軍來援。
讓幾個內侍留在外面,他像尋常一樣,坐着小舟進入了湖心島。
待他將今日朝中的情況說了一遍之後,洞府內還是沒有聲音。
就在他以爲,今天又將像尋常一樣毫無所獲的時候,洞府內傳來了許久不曾響起的聲音。
“陛下,請恕老夫無禮了,這幾日溝通天意,無法與陛下交流。”
“哈哈哈,國師說的哪裡話,只要有辦法,朕恕你無罪!”晉國皇帝大笑,道:“朕就在此站着,國師有什麼對策,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