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下來,孟帥還是騎着風源馬下山,先奔着龍虎下院而去。
這一趟路途不近,走了將近一天,纔到了相對熟悉的路上。這時天色早已黑了許久,已經是半夜三更,好在夏日天熱,晚上反而有些涼風,夤夜趕路,反而清爽。
越靠近龍虎下院,孟帥越是奇怪,原來龍虎下院燈火通明,人影瞳瞳,不像是半夜安寢的樣子。
若在前世,這倒是毫不奇怪,但對於幾乎沒有夜生活的武者世界,卻有些不同尋常了。
不僅是山莊裡亮着燈,周圍的道路上也不清淨,時常有人馬經過。孟帥還隱隱發現前方有路卡,暗自奇怪:難道下院中走了通緝犯,正在連夜排查?
不過這與他無關,一來他不是賊,犯不着心虛,二來以他的身份和實力,也不必擔心池魚之殃。
眼見到了路卡,有人在逐個排查,孟帥也策馬走了過去,到了近前,道:“怎麼了?”
路卡上吊着兩隻燈籠,光線還算明亮,一個看來地位最高的弟子正在看手中畫卷,聽到人聲,擡起頭來,露出驚愕之色,緊接着大聲叫道:“找到了!”
這一聲把孟帥唬了一跳,就見路卡上的幾個人呼啦一下,把孟帥圍住,幾有洶洶之勢。
孟帥眉毛一豎,喝道:“怎麼了?”暗道:我他麼纔出去一天,就變天了?
爲首的弟子又看了一眼孟帥,激動的叫道:“對對對,就是他,快發信號。”話音未落,一道火箭沖天而起,在天上炸開一道煙花。
孟帥分明看見遠處有幾道人影飛速趕來,各個方向都有,心中更驚,暗道:“莫非自投天羅地網?”刷的一聲,已經拔出隨身的長鞭。
這時就聽有人叫道:“孟公子,孟公子在這裡?”幾人已經到了近前。其中一人孟帥在酒席上見過,似乎是龍虎下院十個分院院“午”院的院長。孟帥記性不錯,依稀記得他姓高。
見到熟人,孟帥稍微放鬆,卻一點兒也不敢大意,畢竟只是見過一面,對此人人品立場一無所知,喝道:“怎麼回事?”
那高院長一見孟帥滿臉警惕,還拿着長鞭,不由一驚,忙道:“莫非是有敵人在後面?誰敢對公子無禮?”不等孟帥回答,立刻大聲道:“保護公子!”
衆人答應一聲,紛紛前進,在孟帥身後組成人牆,一幅誓死保衛的架勢。
孟帥愕然,緊接着有些回過味來了,鞭子先垂下,道:“等等吧,後面沒人。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高院長鬆了口氣,道:“我還以爲敵人追趕,公子才……公子,你這兩日行蹤不明,當真是讓人心焦。又逢朝聖路那邊出事,我們都擔心你有什麼好歹。”
孟帥無奈,他這兩日消失的也莫名其妙,去處更是不足爲外人道,便道:“你們也太小心了。我這麼大的人了,離開一兩天很奇怪麼?用得着這樣着急?”
高院長也暗自窩火,心道:若不是你老子厲害,誰特麼關心你去哪兒了?失蹤兩天跑回來看這若無其事的鬼樣子,可見是個自私的二世祖。若不是怕下院被牽連,老子管你死在外面。
雖然這麼想,他卻不敢這麼說,只笑道:“我們自然是沒法管公子的行蹤,只是山上着了急。鍾公子早上趕到,據說尊主也要下來……“
孟帥嚇了一跳,道:“我哥來了?”
高院長道:“您跟我回下院,就能看見他了。”說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孟帥無奈,只得前去,心中不免惴惴。這時,就聽高院長道:“那個,關於朝聖路,您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孟帥道:“什麼?朝聖路怎麼了?”
高院長見他神色不似作僞,心中略有動搖,道:“朝聖路異變的事兒,您不知道?”
孟帥聽他探究之意滿滿,心中有些反感,道:“還真不甚瞭解。你說一下。”
高院長心中失望,道:“就是朝聖路突然失控,將路上的人彈了出去。過了半天又自己恢復了。我們去檢查,別的沒變化,就是壁上的石龍伸出半截身子,好像是自己掙脫的一般。但石像還是石像,總不能自己活了,因此我們都很奇怪。”
孟帥心中暗動,想起了白也所說的話,與這樣的情形能夠對上。只是他當時不省人事,是真的不知內情,看來回頭要再問問白也了。
他若有所思的神情落在高院長眼中,立刻引起新的一輪猜測。高院長心道:果然與他脫不了干係,誰知道這小子做了什麼,會不會損了朝聖路的根基?不行,要叫他說出來。
正當高院長要再次開口試探時,就聽有人叫道:“二弟!”
只見一人飛奔前來,落在孟帥身前,一把抓住他,再次道:“二弟!”
孟帥道:“大哥……”聲音未落,被鍾少軒狠狠一推,就聽他怒喝道:“去哪兒了?”
孟帥苦笑道:“也沒去哪兒。”
鍾少軒還待再說,見孟帥用手隱晦的指了指後面,看到其他人都在,心知他不願在人前說話,壓住了火氣,道:“混賬東西,別管去哪兒,豈有不說一聲的?我來找你還罷了,明日恩師也要下來找你,看你要如何用一句‘沒去哪兒’搪塞?”
孟帥只得道:“是我錯了。勞您白跑一趟,對不起。”
鍾少軒哼了一聲,道:“先回去。明天跟我上山。”說罷轉身而去。
孟帥追上,問道:“明天就上山?”
鍾少軒道:“你還想住多久啊?才第一日就鬧得雞飛狗跳,再等兩日,還不翻了天了?剛剛郝院長跟我談,話裡話外就是要我找到你後,早日把你這個祖宗請走。才住了一天,就鬧的這樣討人嫌,你本事不小。”
孟帥叫道:“冤枉啊。別人不知道我,您能不知道?我真是個安分守己的良民。這回也是,完全是意外,從朝聖路上……”說到這裡,他又停下,道,“回頭跟您細說。”
鍾少軒眼睛瞥了一眼身後,道:“罷了。回頭恩師到了,你要仔細了。”
孟帥點頭,心中卻有些苦惱,怎麼跟鍾少軒說呢?
其實這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見不得人的是馮源,又不是孟帥。但孟帥真不想把鍾少軒和馮源扯上一點兒關係。馮源這人雖然現在沒露出獠牙,但孟帥總覺得他是個定時炸彈,誰靠近誰倒黴,孟帥真不想讓他和兄長有什麼聯繫。
反倒是孟會凌,孟帥打算跟他提一下這個人。畢竟孟會凌纔是龍虎山主,山中有這麼一個不安定因素,他理當知曉。
不過,孟帥隱隱覺得,孟會凌恐怕是知道這麼個人的。若在雪山,有一個外人隱居多年,林嶺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在龍虎山有這麼一位,孟會凌又豈能毫無察覺?而且,那馮源一個殘疾人,能獨立生活多年,且消息頗爲靈通,其中是否有孟會凌的幫助?
孟帥有一個猜測,說馮深河是因爲妻子得罪了元化聞,這其中是否牽扯到乾坤家族?倘若牽扯到了,孟會凌和馮源,就可能有些淵源了。
兩人一路到了龍虎下院,出去尋找孟帥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其中包括北方弟子。孟帥甚是羞愧,自己已經是第二次扔下隊伍了,雖然這一次他沒責任。當下集合了隊伍,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又道自己上山,讓其他人自行修煉。又留了幾塊聯絡用的封印,以備不時之需。
回到下處,鍾少軒已經等在那裡,道:“我剛剛給恩師寫信了,說明你的情況。我就說是你被朝聖路的風暴卷的飛出千里之外,剛剛醒來便趕了回來,現在沒有大礙。別給我說漏了。”
孟帥道:“當然,本來情況也差不多。”
鍾少軒側頭道:“這麼說你真是被風颳出去的?”
孟帥道:“也不是……其中有點兒小插曲。”
鍾少軒搖了搖頭,他其實也非一定要追問孟帥去哪兒了,畢竟孟帥依舊平安回來,其餘細節不必追究。只道,“我跟恩師解釋之後,他老人家就不用下來白跑一趟,只等我們上山去便是。也省的興師動衆。恩師也勞累,你也不自在。”
孟帥喜道:“多謝兄長。”
鍾少軒道:“先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跟虎辛一起上山。”
孟帥點頭,正要離開,心中一動,道:“兄長,你的虎辛,是不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的那個辛?”
鍾少軒詫異,還是回答道:“是啊。”
孟帥道:“那麼其他的老虎有沒有?虎甲虎乙……還有虎丁它們幾個呢?”
鍾少軒道:“老虎十兄弟都在山上,在虎王座下,也受恩師支配。不過有幾隻早年間似乎出山另有去向。怎麼,你也想要一隻老虎?那應該沒問題,想必你一上山,就能得到。在龍虎山上還有有一隻老虎陪伴比較安全。”
孟帥若有所指道:“也就是說,這幾隻老虎,其實都在體制內?”
鍾少軒好笑道:“這是什麼形容?虎峰的老虎,個個都歸虎王管。”
孟帥展顏一笑,道:“多謝大哥指教。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