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九 家有難經悲人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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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那老婦,孟帥便覺得頭疼,這正是血影的姑母,竟追到這裡來了。
至於她來做什麼,孟帥用腳後跟想也知道。但他並不怕。那老婦在那瓦房中曾經試圖抓住孟帥,那時兩人就有過交手,雖然沒有放開,但孟帥對她的修爲有一個大概的概念,知道即使比自己強,也強不到哪兒去,要算上她年邁氣力衰減,還是孟帥佔了上風。
唯一可慮者,就是她竟然也能找到這裡,倘若是跟蹤血影而來,那孟帥就要重新評估一下她的實力。
另外,就是她身邊那個女子。
孟帥打量了扶着老婦的女子,第一個感覺就是——瘦。
那女孩兒大概也就雙十年華,但比起她的年紀,她身上那種青春的活力已經完全流失,走路的姿態彷彿中年婦人,皮膚也近似蠟黃,再加上瘦的雙頰凹陷,一頭濃密的黑髮垂下,幾乎擋住了眼睛,讓人聯想起電影裡的女鬼。
孟帥皺了一下眉頭,心裡閃過一個名字——靈兒。
如果她就是靈兒,那她就是取了全天下最不適合自己的名字,孟帥沒在她身上找到一絲“靈”的影子。
那老婦走上前來,緩緩道:“那孩子,你過來。”
孟帥懶得理她,不答不應。
隔了一會兒,那老婦道:“沒禮貌的孩子,我就是你姑祖母,你竟然這樣無禮?”說着柺杖一頓,咳嗽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老婦又道:“過來,認認你靈兒姐姐。”指了指旁邊的女子。
孟帥看了靈兒一眼,心中倒抱有一絲同情,沒有視如不見,點頭致意。靈兒卻是隻扶着那老婦,並沒有迴應,倒讓孟帥略感尷尬。
那老婦拍了拍靈兒的手,道:“你靈兒姐姐最喜歡小孩子,來,跟我回來,讓她跟你玩。”
孟帥終於開口道:“不勞您費心,我有家,馬上就要回去。下次有機會再去擺放便是。”
那老婦顫巍巍道:“家?你確定那是你的家,是你父母生養你的地方麼?而我那裡,卻很可能是你父母長大的地方,還留着當年的氣息。你不想去看看父母當年生活的地方?”
這卻是動之以情了,或許這一招對真正的孩子譬如原本的鐘二還有些效果,但孟帥身爲穿越者,對這招完全免疫,笑道:“當年的地方?我還以爲當年的地方全歸了四大宗門呢。”
那老婦勃然大怒,柺杖一頓,喝道:“小畜生當真不知好歹,果然也是個忤逆種子,靈兒,你把他拿下。”
孟帥一怔,沒想到那老婦竟叫靈兒出手。
靈兒嗯了一聲,走上一步,手中一揮,一條細細的長鞭揮出,向孟帥捲去。只聽叮鈴鈴一陣響聲,原來鞭子上掛滿了小小的鈴鐺,鞭子一動,鈴鐺即響,倒也清脆好聽。
孟帥心道:這是撞上了?手中也是一揮,同樣是一根長鞭,往前揮去。
兩根鞭子在空中立刻糾纏在一起,兩人隔空一較勁,孟帥便覺對方力氣不小,但未必比自己強,從修爲上來說,恐怕是不分伯仲。
鞭子在空中拉的筆直,鈴鐺陣陣作響。叮鈴鈴,叮鈴鈴的聲音傳入耳中,孟帥先覺得煩躁,緊接着就覺得手臂痠軟,力氣漸漸使不上來,鞭子也被對方拉去。
他陡然一驚,心道:壞了,這鈴鐺聲也是一種迷人的功法
孟帥雖然清醒,但手中氣力未復,想要拉回來已經晚了,手中一抖,鞭子上升起一團火焰,沿着對方的鞭子燒了過去,同時放開鞭子,以鞭柄爲鏢,脫手打了過去。
這時鞭頭已經離着靈兒不遠,火焰陡然升起,靈兒大吃一驚,鈴鐺過火,登時變成數團火球,連鞭柄也變得滾燙,她正要以掌風滅火,就見孟帥的鞭柄打了過來,下意識的一鬆手,仰身避過了這一擊,兩條鞭子同時落地。
靈兒反應過來,尖叫一聲,十指尖尖,撲上來。
她的動作讓孟帥以爲是街上潑婦撓人,但一交上手,才知道不妙。靈兒的力氣正如孟帥所知,不過一般,但動作之快,下手之狠,令人歎爲觀止。但見漫天都是爪影,十根指頭便如十根鋼針,隨時要在孟帥身上戳幾個窟窿。
孟帥在修爲上不輸她,但竟跟不上她的節奏。有道是一快破萬法,靈兒以飄忽詭異的身法纏的孟帥動彈不得。他幾次想以靈蛇變攻出去,都險些被對方鑽了空子反擊,只得以靈龜變穩守,不讓她攻擊自己頭臉,但手背上已經被抓了兩三道血痕。
孟帥心知這種高頻率的打法消耗體力,尤其是靈兒的功力不見得高強,這樣瘋狂攻擊,不一會兒必定難以爲繼,只要拖下去定是自己獲勝,怎奈靈兒的手法實在犀利,孟帥漸漸覺得有些吃不消。
正在這時,他覺得手背有些發癢,心下驚疑,知道有些練習抓法的人會在手上喂毒,倘若自己毒法,那真是任人擺佈,心中已經決定——定要速戰速決
當下孟帥雙手外翻,一記空鏡印打出,登時將攻勢搪塞過去,身子一輕,倒騰龍翻上空中。人在空中,孟帥右手一揮,四枚鐵鏈子飛出,緊接着又是四枚。
靈兒失去了孟帥的蹤跡,眼前一花,發覺暗器襲來,再次仰身躲避,第一次四枚鐵鏈子擦着身飛過,剛剛一動身,後四枚又至,啪啪幾聲,全打在小腹。她尖叫一聲,倒在地上。
孟帥在空中聽到打中的聲音,鬆了口氣,落在地上。
哪知道靈兒倒地的一剎那,背脊一挺,立刻反身躍起,再次撲了上來,這次的速度比前次更快十倍。
孟帥哪裡想到鋼鐵都能打穿的鐵鏈子竟對她無效,再加上立足未穩,被她撲上身來,向後就倒。
靈兒壓住孟帥,十指登時抓向他的喉嚨。孟帥左拳橫在面前抵擋,右手死死的反抓她的手腕,兩人一時僵持,靈兒的力氣還算有限,並沒有佔據上風。但她雙膝壓着孟帥腿,令他不能起身,兩人在地上僵持。
那邊老婦也在看場上的情形,眼見兩人僵持住,頓着柺杖喝道:“靈兒,你怎麼這麼沒用?還要我來動手。”說着緩緩走上前。
孟帥見她走來,心中焦急萬分,苦於動彈不得,只得眼睜睜的看着。
那老婦眼見走近,突然感覺衣袖被人拉住,一回頭,就見一個可愛的孩子抓着自己,皺眉道:“哪來的孩子?一邊兒玩去。”
那孩子抓住她的手腕,輕聲道:“鬼門關。”
這一瞬間,那老婦只覺得天旋地轉,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她什麼也不知道,旁邊有人知道,孟帥眼睜睜的看着,從白也的左手上,瞬間漫出了一片黑煙,黑色的煙霧在空中組成一個骷髏頭的形狀,咬在老婦頭頂。老婦頭上冒出一道白光,人立刻倒下。
整個過程,最多不超過兩秒鐘。
孟帥看得呆住,忘了抵抗,好在靈兒也同時回頭,看到了全部過程。
孟帥回過神來,發覺靈兒還是全身僵直,忙用力一掙,從靈兒手中掙脫,打了兩個滾,滾到一邊站起。
靈兒終於回過神來,也不顧孟帥,走到老婦身邊查看。
孟帥在一旁看着,只見她伸出手來,放在老婦鼻端,試探她的呼吸,卻久久沒有收回手,一直保持着同樣的姿勢。
孟帥心提了起來,暗道:她母親死了,可要提防她情急拼命。當下全神貫注做好準備。
等了一會兒,靈兒終於站起,雙手一拍,道:“不打了。”
孟帥見她神態輕鬆,毫無悲傷之情,不由莫名其妙,道:“你……說不打了?”
靈兒用手撩起頭髮,在這一瞬間,孟帥才發現,其實她五官姣好,頗有顏色。就聽她道:“本就是她要我們打的,她人也死了,我們還打什麼?”
孟帥遲疑道:“雖然是這個道理,但是……”
畢竟是你母親,你不報仇麼?
靈兒彷彿猜到了孟帥的想法,道:“我早就恨不得她死了。從她在我十五歲逼迫我和一個猥瑣的陌生男人生孩子開始。死得太晚了。”
孟帥雖覺心寒,倒也能理解,不過還是問了一句:“那你當初怎麼不反抗?她讓你生你就生麼?”
靈兒不在意的道:“反抗麼?我的三個孩子都是自己捶落流產的,倘若制住了你,和你交合懷了孕,我也是這樣處理。”
孟帥只覺得毛骨悚然,道:“爲什麼呀?不想生孩子,哪怕和她拼命呢?於嘛要用那種方法?”
靈兒森然一笑,道:“我就是想看她一次次懷有希望,又一次次失望的樣子,只有這樣才能讓她難過,我才快活。每一次看到她爲我流產撕心裂肺的樣子,是我最快活的時候。”說着雙手捏緊,好像在掐住人的脖子。
孟帥一陣惡寒,想到了自己丈夫在外面亂搞,便委身猥瑣男人糟蹋自己以報復丈夫的女人,這都是長期壓抑的心理變態,說到底也是可憐人。當下道:“不要這樣了。人生在世,總是活自己的。你若不珍愛自己,誰還能珍重你?她既然死了,你就是自由的,還有好幾十年的大好年華,不要再糟蹋了。”
靈兒一怔,看了孟帥一眼,道:“臭小子,你懂個屁。”一伸手,一個瓶子飛過,孟帥伸手接住,就聽她道:“我手上毒的解藥。後會有期。”說着提起老婦,大步走遠。
孟帥目送她的背影離開,心中頗感壓抑,過了好一會兒,纔對白也道:“剛纔你怎麼做到的?”
白也伸出左手,道:“這是左手黃泉的能力。”
孟帥仔細看着他那白皙的嫩手,實難想象這手是怎麼在一瞬間吞噬一條性命的,只覺得怎麼看都有一股鬼氣,可是再問也不能明白,當下把他的手合攏,道:“這能力很可怕,最好不要用了。”
白也點點頭,道:“你家裡人回來了。”
孟帥回頭,果然見遠遠地,飛來一道血光,血光之中除了血影,還有孟帥心念盼望的那隻巨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