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夜風吹拂着臉頰,夜空中點點繁星點綴着深邃的夜空,視野一下子開闊,葉楓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他假裝在桑樹下轉了一圈,然後又來到後門,打開鐵釺門走了出去。
站在小路上,向遠處張望,玉米林子遮擋了視線,看不見有什麼可疑的人。
葉楓也沒打算走遠,他左右瞧了瞧,然後掏出了手機,撥打了一下報警電話。
查達冰玉報警,報警電話居然沒人接,這事情他橫豎去琢磨都覺得有點不正常。
“喂?你是誰?”電話很快就通了,而且還冒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有人接。
葉楓頓時愣了一下,跟着說道:“哦,不好意思,打錯了。”
“毛病!你知道這是什麼電話嗎?你不怕追究你的責任嗎?”男人兇巴巴地道。
葉楓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能是無意間按錯了,對不起……”
“毛病!”男人又罵了一句,然後掛斷了電話。
葉楓這纔對着手機罵道:“混蛋!”
查達冰玉說報警電話沒人接,但這會兒卻有人接電話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葉楓想不出這是怎麼一回事,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樁樁都很蹊蹺,處處都透露着詭異的氣息。
在夜空下站了一會兒,葉楓回到了小屋。
葉楓發現他在小屋裡的時候查達冰玉還顯得比較安寧,但他出去一會兒,她又顯得緊張兮兮的了,有點杯弓蛇影的感覺。
“我們聊天吧,”葉楓笑着說道,“你是蒙古族,你家又很多馬吧?你會騎馬嗎?”他想用這種方式轉移查達冰玉的注意力,讓她安定下來。
果然,一說起馬查達冰玉就來了興趣,“我家就住在額爾古納河河畔,那裡的水草肥美,我家的馬兒又強又壯……”
燈光下,一個述說,一個傾聽。
靜謐的時光裡,兩顆年輕的心也悄悄地靠近。
葉楓的心彷彿跟着查達冰玉的描述飛到了那從未去過的地方,騎着駿馬,奔馳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在他的前面,一身民族服飾的查達冰玉騎着白色的駿馬,唱着歌,她的美貌比馬奶酒還醉人,她的歌聲比百靈鳥還動聽……
黎明的曙光從窗戶裡投照進來,屋裡的地面上頓時投下了一片金色的光斑。
葉楓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他感覺他彷彿枕着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他輕輕地搖了一下腦袋,頭下的軟綿綿的東西頓時晃動了起來,那感覺就像是枕在了一塊很大的果凍上一樣,更奇怪的是,這塊很大的果凍還熱熱的,香香的。
什麼東西這麼奇怪啊?
非常先進的枕頭?
心裡好生奇怪,他側眼看了一下,頓時呆住了。
他這才發現他是躺在牀上的,而他的腦袋並不是枕在枕頭上的,而是枕在查達冰玉的****上,他一晃動腦袋,查達冰玉也悠悠醒轉了過來。
兩個人是很奇怪的姿勢。
查達冰玉本來是平躺在牀上的,而葉楓是坐躺在牀榻上的,他的腿還垂搭在牀沿上的,他的上身一部分在牀上,頸部和頭部則在查達冰玉的****,而在牀邊還放着一隻凳子,不難還原昨晚發生的事情,他最初是坐在牀邊的凳子上的,而查達冰玉則是躺在牀上的,後來兩人都困了,查達冰玉睡着了,葉楓也睡着了,卻不知道怎麼的,他從凳子上坐到了牀沿上,又不知道怎麼的就把查達冰玉前面當成枕頭了……
短暫地錯愕,四眼默默地對視。
然後——
“呀!”查達冰玉忽然清醒了過來,慌亂地將葉楓的頭從她的身上推了起來。
葉楓的臉也紅了,有些慌亂地道:“不好意思,對不起,昨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就……”
“不要說了嘛,你先出去,我、我要換衣服了。”直到現在,查達冰玉的身上也僅僅穿着昨晚所穿的睡衣,這讓她尷尬得要死。
“我馬上出去。”葉楓趕緊出門,好半響都處在精神恍惚的狀態下。
他在桑樹下的水龍頭前洗了個冷水臉,清醒了許多。
半響過後查達冰玉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她穿了一件紫羅蘭色的短裙,上身穿了一件米色的無袖背心,前面後面都很美,再加上一雙大長腿,整個人都洋溢着青春的熱力,很誘人,與昨天的比較保守的牛仔裝,今天的她看上去更有女人味了。
葉楓看得呆了一下,笑着說道:“你真漂亮。”
查達冰玉的臉蛋上頓時露出了兩隻可愛的小酒窩,羞澀地道:“你們男人就喜歡說好聽的來哄女人。”
“我說的是真的,我沒哄你。”葉楓確實很認真,要是查達冰玉這樣的女人都算不上漂亮的話,那世界上就找不出漂亮的女人了。
“我給你做早飯吧,今天學校放假,學校裡的食堂是不開的,你喜歡吃什麼?蛋炒飯還是稀飯?”查達冰玉不敢跟他口花花了,岔開了話題。
“隨便吧。”葉楓說。
就在這時校門口忽然走進來一箇中年男子,他走得很快,神色也很焦急。
查達冰玉看見了他,老遠就招呼道:“包叔早。”
打了招呼,她又對葉楓說道:“他叫包建安,是包校長的堂弟。包叔人挺好的,挺照顧我的,我要是沒菜吃了,去他家地裡摘就是了,他從來不收我的錢。”
她剛把話說完,包建安就走了過來,還沒說話,眼淚譁一下就從眼眶裡滾落了下來。
葉楓的心頓時一沉,這是什麼情況?
“包叔,怎麼回事啊?發生什麼事了,你哭什麼呢?”查達冰玉着急地道。
包建安用滿是老繭的手掌抹了一下眼淚,哽咽地道:“冰玉,我哥他、他昨晚死了。”
“什麼?”查達冰玉的甚至頓時僵在了當場,小嘴張開,驚恐得說不出話來了。
“包叔,你別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慢慢說。”葉楓努力穩住情緒,但還是很着急的樣子,他無法相信,昨天還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死了呢?
包建安說道:“我早上去早市上賣萵筍,返回家的時候天剛剛亮開,我的三輪裡還剩了一些萵筍,我想拿給他吃,我騎着車到了他家門口,我發現門是虛掩着的,我以爲他起得早,於是就進了門,然後,我就發現他、他……他死了!”
查達冰玉一聲悲呼,癱坐在了地上。
葉楓慌忙將她扶了起來,站在她的身後,用身子撐着她,手也環住她的腰,不讓她再次癱倒下去,他一邊着急地問道:“包叔,包校長是怎麼死的?”
“我也不知道啊,他倒在堂屋裡,臉又青又紫,但沒有流血,我喚他他不醒,我搖他他也不醒,最後我用指頭試探了一下他的鼻孔,我才發現他斷氣,我的哥啊!”說道傷心處,包建安大聲地哭了起來,渾濁的眼淚順着他那佈滿皺紋的臉上往下淌,好可憐好絕望的樣子。
“報警了嗎?”葉楓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不知道怎麼的,他一下子想起了查達冰玉昨晚所遇到的情況,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聯繫呢?
“報了,警察還沒來,我先趕過來給冰玉報個信,我的哥啊!”他又大聲地哭了起來。
“走,我們去看看,”葉楓說道,“包叔,你扶一下冰玉,我去開車。”
“開車?”包建安看了一眼停在操場上的奧迪a6l,跟着就搖了搖頭:“那地方路窄得很,三輪車能騎過,汽車就開不過去了,你們要去,得走路。”
“你行嗎?”葉楓關切地看着查達冰玉。
“我能行,我要去看看包校長,我……嗚嗚……”話沒說完,查達冰玉也哭了起來。
葉楓扶着查達冰玉,一邊對包建安說道:“包叔,走吧,帶我們去看看。”
包建安走前帶路,時不時嘆息一聲,時不時又哭兩聲,時不時又嘀嘀咕咕地咒罵着誰,給人一種神經受到了強烈刺激而錯亂了的感覺,查達冰玉則默默地垂着淚,傷心得很的樣子。
順着一條小路,大約十分鐘後來到了一個庭院前,門口已經圍了一大羣人,這些人都是附近的村民,聽聞包建平死了特意跑來看看的,這些人嘀嘀咕咕地議論着,面色也都很凝重。
“包校長這麼好的人,怎麼就死了呢?他死了,以後誰給我娃兒補課啊,哎,真是好人命不長啊。”一個村民說。
“昨晚我聽到我家大黃狗叫得厲害,是不是又什麼人把包校長給害了啊?”一箇中年婦女說道。
“還真是的,我昨晚也聽到我們家的黑狗叫得厲害,沒準真的有什麼壞人流竄到了我們村來了。”一個村民說。
“你們別瞎猜了,包校長爲人和氣,從來不得罪人,家裡也沒什麼錢,誰會來害他啊?”一個村民說。
“會不會是修學校的事啊?我聽說包校長告過幾次狀,會不會得罪了什麼大人物啊?”有人這麼說了一句。
“哎喲,可別亂說啊,沒憑沒據的,這要是上法庭,那可是誣告啊,是犯罪的。”有人提醒道。
剛剛進門的葉楓忽然停下了腳步,心中怦然一動,就連村民都會往修建學校的事情上去猜,這正常嗎?昨晚所發生的事情再次在他的腦海裡面浮現了出來,一幕幕就像是幻燈片一樣閃過,從查達冰玉打電話開始,然後他看見了鬼鬼祟祟的人影,還有查達冰玉打報警電話卻沒人接等等,這一切,正常嗎?
越往深處剖析,葉楓越覺得這件事不對勁。
包校長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昨天齊國興來名族小學一視察,啓動修建學校之事的調查,而包校長也答應將舉報的材料整理出來就送交到齊國興的手上,可偏偏就在當天晚上他就死了!
這事,能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