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看着衆人,氣得七竅生煙。
道:“好呀,很好,一定要哀家請出金冊金寶,你們才能知道,哀家纔是太后。”
纔是後宮之主。
大殿裡的人跪了一地;“太后娘娘!”
李昭見張永到了門口,看見這架勢都跪了下去。
她想了想對兩個太醫道:“一切聽張公公的。”
隨後看向太后:“母后不喜歡兒臣,那兒臣告退,但求母后好好照料萬歲爺,多聽太醫的話。”
王太后哼了一聲。
李昭回頭摸了下楊厚照的手和額頭,然後含着淚,最後走出宮殿。
到了殿外,李昭擦擦眼淚,叫着張永。
張永還沒進殿,聽見聲音,小跑着過來:“娘娘,您真的就走了?皇上現在需要你。”
李昭回過頭,淚痕已經幹了,神色肅然,又恢復了那個乾脆清冷,不好接近的形象。
她低聲道:“萬歲爺現在需要的不是本宮,而是公公你。”
張永驚駭:“娘娘。”
王太后是個拎不清的,李昭不能跟她一般見識。
現在皇上病着,如果他們兩個爭執,太后要請出金冊金寶,得多讓人笑話。
以前她不懂這些,現在有了孩子,不能再消費名聲了,所以現在不是跟王太后慪氣的時候。
而王太后是楊厚照的親孃,王太后看不上自己,但是對太醫,她還是信任的,她也不會希望楊厚照死了,會讓太醫救治。
張永掌管錦衣衛,王太后也管不着。
李昭突然間拱手,深深做了一個揖禮。
她是對着張永做的,張永急忙跪下去:“娘娘。”
李昭道:“一定要讓薛立齋李時珍等人住持皇上的醫治工作,別人本宮信不過,但是本宮現在不能在這,這個任務交給你。”
太后不會跟張永爲難的。
張永明白了李昭的意思,嘴脣都在顫抖:“娘娘,委屈您了。”
李昭站直了身子,什麼都沒說,轉過身去。
正是下午,陽光白後發黃的時候,金色細密的光線迎面打在她的臉上,身後留下一點孤獨的暗影。
但是頸背依然挺拔,像是一棵鬆,一座山,絕對不會被什麼東西輕易壓垮。
張永癡看了一下,急忙站起來,皇后娘娘不會有事的,他只要護住了皇上,娘娘就不會有事的。
***
清寧宮的人,也都聽到了皇上重傷的消息。
李昭回來後直接回房了,連孩子都沒看。
一看這就是急了,這麼着急還被太后趕回來。
秦姑姑想了想,抱着十月來到房內。
十月已經一晚上沒見到母后了,剛一見人,啊啊啊的就伸出小手,說什麼都不在秦姑姑懷裡呆着了。
秦姑姑看向李昭。
李昭換了一身平常利落的衣服,已經換好了,見十月來,她把十月抱在懷裡,親吻了下十月的額頭,隨後道:“乖,你乖乖的跟姑姑在家裡玩,母后這幾天很忙。”
聽這話,分明別有深意。
秦姑姑問道:“娘娘,您是要出門?”
李昭點頭道:“所以你好好看着十月,如果太后來要,可以抱過去,但是咱們的人要一直在場,如果太后不許,就去交泰殿請太皇太后過來。”
看來是真的要走了。
秦姑姑不解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委屈,但是現在皇上正病着,您不能跟太后一樣的,還是要留在皇上身邊。”
李昭笑不出來,但是焦急的臉色緩和了不少,道:“皇上病了,咱們都不知大夫,也不是神醫,留下來幹什麼?不如趁着現在,去想想辦法。”
秦姑姑道:“想想辦法?”
正在這時,一個白乎乎圓滾滾的東西跑到了李昭腳下,十月指着那東西啊了一聲,顯得很興奮。
李昭垂下頭看着元寶,元寶圓溜溜的眼睛也在直直的看着它,耷拉的嘴角,看起來委屈至極,沒有以往的驕傲。
李昭擡起頭道:“是的,如果我沒記錯,當是那個老和尚,元寶是不讓我和皇上難爲他的,老和尚也說,皇上會有劫難,雖然我不信,現在皇上真的受了傷,我要去找他。”
和尚的話不可信,但是老和尚手上的那個寶貝,是來自現代的東西,能殺人,能瞬間轉移,能給人莫大的力量,那是不是也可以有醫療的功能?
去找老和尚,要過來。
楊厚照昏迷不醒,是外傷,古代醫術,其實就算是名醫,她也信不過,治療外傷,現代醫學,領先很多。
留在家裡只能乾着急,正好太后不待見她,她去爲楊厚照再找生機。
李昭說完,又在十月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下,聲音也都變得柔軟心疼了:“十月,父皇受傷了,但是咱們一定要讓父皇醒過來,母后去找老和尚,你在家裡要乖乖的。”
“啊……”然後就是小孩子的笑聲。
兒子,還不懂事呢。
李少瑾將十月又交給秦姑姑:“記住了,好好幫我照看十月。”
秦姑姑點頭。
李昭隨後抱起元寶,出了寢殿,叫來小鸚鵡。
小鸚鵡跪在她面前:“娘娘,您有何吩咐?”
李昭道:“本宮讓你找的人,不是已經到京城了嗎?派人帶他們到孔廟去,你也帶些人,隨本宮去孔廟。”
小鸚鵡眼神變得凌厲,擡起頭鄭重的道:“娘娘,都準備好了。”
李昭一揮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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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是英宗最信任的太監。
但是王振在進宮之前,是舉人出身,因爲屢考不中,無法進入真正的王朝管理中心,正好宮裡招募給太監講課的先生。
能講課的,當然要學問好點的,但是要進宮,還是需要閹割。
正常的讀書人,是拉不下這個臉的,王振自宮了。
如願以償,他得到了英宗的賞識和信任,掌管司禮監和錦衣衛,成爲了當時朝廷最有權利的人。
窮人乍富,很多就會膨脹,王振當權之後,就有這種窮人乍富的心裡,開始打擊報復那些學問好的人,國子監的忌酒首當其衝。
就因爲忌酒將國子監的一些修剪的樹枝撿回家,他就給忌酒扣了個貪墨的罪名,帶着不堪其負的枷鎖,讓忌酒遊街示衆,其實這就是侮辱文人。
所以當然有讀書人看到了這個風氣,有罵之,不與爲伍的,當然就會有看準機會,拍馬屁的。
那些拍馬屁的人,將孔廟的孔子像搬出去,換上王振的像來供奉,廟宇的香火鼎盛一時。
不過後來孝宗爲于謙等功臣平反,朝臣更迭變化,王振的黨羽也沒了,廟宇逐漸也就沒人來了。
附近的老百姓也不會承認一個大奸臣太監,所以雖然像還是王振的,但是廟還i叫龍孔廟。
它坐落在皇城南面,國子監附近,平時也沒什麼人。
此時一個瘦骨嶙峋的光頭和尚,正在廟宇的供桌下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