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真命天女

大周王朝的都城鎬京,是具有兩百多年曆史的古城,自打周武王姬發統領八百諸侯滅亡朝歌那時起,天下便流傳着一個悠久的謠言,商朝王后妲己自刎之後,岐山曾經紅光布地,兩百多年之後,妖孽會在西岐重生,作爲復仇,一舉顛覆姬發辛苦創建的大周王朝。

這個恐怖的謠言傳了一代又一代,終於有一天,大周的發源之地西岐岐山爆發了前無古人的地震。

“王上,西岐的岐山崩裂了。”發須潔白,面容詭異的太史令深沉地向周天子鞠了一躬。輕歌曼舞中,周王正興致勃勃地欣賞美人們曼妙的舞姿。

“王上!大周的危機來臨了!”太史令面容詭異。

“放肆,你這個匹夫,沒看到寡人在享樂嗎。”周天子勃然大怒。

“王上,岐山崩塌了,妖孽將會在王庭出現!”太史令變得歇斯底里。

“瘋子!來人,把他押出去!”周天子的忍耐到了極限。

“她的名字叫褒姒!褒姒!”太史令臨死之前發出絕望地嚎叫。

褒國,是周武王分封的諸侯國,位於漢中境內。

這一日,褒國境內的大森林裡,傳出陣陣鳥禽絕望的尖叫,野獸霎時間四下奔逃。

“公子,你看,是一隻吊精白額猛虎!”一名眉目如畫,全身銅甲的小哥,手持弓箭駕馭着駿馬在前開路,一旦發現了目標,便立即轉過頭來,向着後面猛喊猛叫。“蘇童,我看到了,你小子別動,看本公子神箭!”一匹玉蔥白馬之上,此時正端坐着一名年紀十八九歲,面如冠玉,鼻若懸膽的少年公子,他的額頭上束着鑲玉大紅額帶,束髮加冠,臂若熊猿,持着一張寶雕大弓,只見他拉開長弓,弓開滿月,箭若流星,嗖的一聲,正中那隻張牙舞爪的白額大虎面門,大虎嚎得一聲,如同山崩地裂一般,負痛竄進樹林。蘇童叫得一聲好!兩人拍馬疾馳,漸漸闖入森林。

“掘突賢弟,果然好身手啊!”遠處塵土又起,掘突猛然回頭,見是褒國公子褒尚已然笑盈盈地馳馬來到面前。“尚兄,借你們褒國的山水,看來今日本公子要替你們褒國百姓除去一害了!”掘突一拍坐下馬,揚起寶雕弓,對着逃跑的白額猛虎再發一箭,陡然間,森林中颳起一股怪風,吹得樹枝亂顫,落葉紛飛,掘突與褒尚都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戰馬嘶鳴中,又一隻更大的白額吊眼睛猛虎騰空撲起,一聲咆哮,如同山崩地裂,將掘突與褒尚震下馬來。

“掘突賢弟,你怎麼樣?”褒尚倒在地上,掙扎不起。“褒尚,你看,一個姑娘提着籃子走過來了。”掘突瞪着眼睛窺視着遠方。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好甜美的歌聲呀。”掘突不由得讚歎道,隱隱約約之間,一名村姑打扮的姑娘已然娉娉婷婷地步了過來。

“姑娘,快跑。此地有老虎!”掘突奮力跳了起來,抽出隨身的青銅寶劍,威風赫赫地逼退着步步逼近的兩隻老虎。

“吊睛大蟲,他們是好人,你們放過他們好嗎?”提着竹籃的姑娘盈盈步近虎視眈眈地老虎,柔聲勸道。

“姑娘,老虎是禽獸,聽不懂人話,別靠近它,危險!”掘突仗着掌中的寶劍,擋在老虎的中央。

“吼!”老虎輕輕吼了一聲,一擺尾巴,竟然頭也不會的鑽進了樹叢。

“奇蹟!老虎竟然真的走了!”掘突收起寶劍,長出了一口氣,眼前的姑娘,正睜着兩隻大眼睛朦朦覷着他。

掘突一時間看呆了,眼前的這位姑娘大概十五六歲模樣,生的肌膚如雪,明媚皓齒,弱眼橫波,烏黑如漆的秀髮梳着雲髻,發上用白布裹着頭巾,點着幾朵山花,皓膩的手腕上掛着竹籃,藍內盛着野菜。

“姑娘,你是這山裡人氏嗎?”掘突不禁問道。姑娘羞澀地微微點了點頭。掘突不禁笑了起來,拱手作偮道:“我叫掘突。鄭國人氏,今日多謝姑娘相救之恩,對了,請問姑娘,你能聽得懂老虎的語言嗎?爲什麼老虎被你勸了幾句,便會自動迴歸山裡?”

“這個嗎,因爲這兩隻老虎是奴家的好朋友,前些日子,奴家於這山中採摘,發現老虎的一隻腳掌負傷,奴家便用採來的草藥替它治好了傷,老虎十分高興,點頭答應我從此以後再也不吃人了。”姑娘悠悠地答道。

“這倒是奇聞,姑娘,你可真有本領呢。”掘突大笑道。“這有何怪,世間萬物,只要人類能夠真心對待它好,都是可以做朋友的。”姑娘認真地說道。

“嗯,姑娘,你說的太好了,本公子保證,只要這隻老虎不吃人,我以後絕不傷害它。”掘突拉上了玉蔥馬的繮繩,細細打量着姑娘的相貌,覺得奇怪,便問道:“姑娘,你怎麼總是悶悶不樂的,難道你不會笑嗎?”

“這個世上,有值得笑得事情嗎?”姑娘緊蹙眉頭道。

“阿姒,我四處尋你不到,原來你這個丫頭倒躲在樹叢裡偷懶,你真是想死了!”樹叢裡突然冒出了一名長大的漢子,手提着棍棒,大大咧咧地鑽了出來

“原來是兄長,奴家有禮了。”姑娘道了個萬福。“住嘴,誰是你兄長,原本以爲你在林中採摘野菜,沒想到你這個小賤人卻在這偷懶,看來不給你個厲害是不知道疼了!”那漢子奮起一棍向姑娘面門打去。“混賬東西,誰給你這麼大膽子,隨意不要命的打人!”掘突衝上前來,一把按住了漢子的棍棒。“你小子是哪冒出來的,老子教訓自家妹子,要你多事!”漢子奮力一拳打去,掘突只一閃,便把漢子放倒地下,跌的頭破血流。

掘突轉首,見姑娘嚇得瑟瑟發抖,不禁化勇猛爲柔腸,上前安慰道:“姑娘,不用怕,有本公子在,誰都傷害不了你。”這時,那漢子連滾帶爬地爬了起來,指着掘突大罵道:“好小子,竟敢光天化日毆打平民,你們等着,老子斷然不與你干休!”說罷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掘突皺了皺眉,問姑娘道:“姑娘,你的親哥哥爲何這般無情?”姑娘杏眼禽淚,嗚咽道:“他不是我的親哥哥。”“什麼?”掘突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怕公子笑話,其實我自出生至今,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一面也未曾見過。”“爲什麼?”掘突詫異道。“因爲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家人拋棄荒野了,後來,我現在的養父養母抱養了我,養父養母以製造弓箭爲生,是大好人,待我像親生一般,不過,他們的親生兒子夏幺特別的兇惡,不但虐待養父養母,還常常打罵於我。”姑娘一邊說,一邊開始言語嗚咽了起來。

“原來姑娘的身世如此悲慘。”掘突長嘆了一口氣,安慰姑娘道:“姑娘,你也不必過於悲傷,船到橋頭自然直,這個世上,誰都不會過得十全十美,姑娘,請你相信我,你交了我這個朋友,是會交好運的。”姑娘一聽這話,不由得盈盈睇着掘突,掘突臉上露出了微笑。“公子,其實,我自己並不覺得自己有多悲慘呀,你看,我在這個森林裡還有這麼多好朋友呢。”姑娘用手輕輕捂住櫻桃小口,婉轉悠悠地吹了一下口哨,突然間,無數只色彩斑斕的百靈鳥尋聲飛了過來,乖巧地停在姑娘的皓腕與玉手上,嘰嘰喳喳唱個不停,幾隻毛茸茸的白兔與松鼠也滴溜溜跳上了姑娘的竹籃,淘氣地轉動着小眼睛。“好可愛。”姑娘不由得莞爾一笑。掘突呆住了,他沒有想到,這位不愛笑的姑娘開口笑起來竟是那樣的美麗迷人。

“姑娘,原來你笑起來真好看啊!”掘突不由得讚歎道。“是嗎?公子。”姑娘笑盈盈地柔聲問道。

“掘突賢弟,公子!”這時,褒國公子褒尚與掘突的小廝蘇童從地上爬起來,急火火地趕上前來。“掘突,你沒事吧,老虎呢?”褒尚驚魂未定地環顧四周道。“傻子,老虎已經被這位姑娘給勸跑了。”掘突笑呵呵地指着姑娘道,褒尚轉過頭來,細細打量着姑娘,禁不住讚歎一聲:“哎呀,沒想到我褒國地界竟有如此絕代佳人,我不是做夢吧。”“褒尚,你沒做夢,便是這位姑娘救了本公子。”掘突打了褒尚額頭一下。“不會吧,這麼美麗的姑娘亦會打虎?”褒尚捂着頭笑道。“不,公子見笑了,那隻猛虎是我的朋友,”姑娘解釋道。“什麼?老虎都聽你的呀,嘖嘖,真是厲害呀,不過,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還是要拜謝的,蘇童,你小子快過來叩頭。”褒尚白了蘇童一眼。姑娘不好意思了起來,急忙搖手道:“兩位大哥,這不過是我應該做的,用不着行禮,你們這樣會折煞奴家的。”“蘇童,別給我丟臉,下去。”掘突衝着蘇童虎了虎臉。

“兩位公子,天時不早了,家父家母要等着我回去做飯,奴家告辭了。”姑娘深深地給掘突與褒尚道了一個萬福。“姑娘,慢着,萬一你回家遲了,你的那個兄長會不會再打你呀?”掘突關心地問道。“沒事,奴家習慣了。”“這可不行,這樣吧,我這有一塊褒國公子的玉牌,如果你的那個兄長要對你不利,你就拿出這個嚇嚇他,姑娘,明白了嗎?”褒尚遞過玉牌,彬彬有禮的笑道。“多謝兩位公子。”姑娘手扶腰際,又深深地施了一禮。這纔回頭。掘突望着姑娘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麼,勒馬呼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姑娘回過頭來,回答道:“奴家名叫夏姒,公子就叫我阿姒吧。”

“阿姒?”掘突反覆地體會着這個名字,不由得出了神。“掘突賢弟,看來今日你準是碰見心上人了!”褒尚盯着掘突,神秘地笑了笑。“你這小子!”掘突帶怒含睜地喜道:“是啊,阿姒已經徹底佔領了本公子的這顆心,本公子這輩子就想與卿卿爲伴了!”

“是嘛,這倒是一段好姻緣啊,掘突賢弟,我總覺得這位阿姒姑娘絕非凡人,蘇童,你小子也看到了吧,咱們醒過來的時候,明明發現,這片森林的上空,似乎有一隻金燦燦的鳳凰在翩翩起舞。”“對對,褒尚公子說的沒錯,我也看到了,一隻鳳凰。”蘇童搶着喊道。

“怪不得阿姒姑娘能夠聽懂鳥獸語言,感化老虎,還有,百鳥都圍着她轉圈,阿姒姑娘很有可能是鳳凰轉世呢!”褒尚興致勃勃地說道。“是呀,阿姒姑娘純真善良,我也覺得她真是非比尋常的姑娘呀。”掘突的嘴角透出一絲美美的笑:“褒尚兄,明日咱們就到夏家找阿姒吧,我已經想好了,明日我就下聘禮,向阿姒求婚!”

“掘突賢弟,那麼今日的圍獵如何收場?”褒尚逗趣道。“讓甲士們都收了吧,從今日起,本公子再也不殺這森林中的任何一隻鳥獸!”掘突一拍坐下馬,離開了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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