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站,戒指

蕭南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艾蜜媽媽的病例,他已經翻看了無數遍了,心裡還是會害怕,怕他堅持不了整個手術,怕他讓艾蜜難過,如果艾蜜的媽媽死在手術檯上,她會很傷心的,蕭南不希望看到艾蜜哭,腦子裡就想起了那次站在街角的艾蜜流着眼淚的樣子,心裡痛了一下,大大的呼吸了口空氣,又看了看手錶,夜裡十一點了。

揉了揉痠痛的眼睛,蕭南停止了吃抗排異的藥有好一陣子了,當然這個只有自己知道,每當心臟的疼痛讓他無法入睡的時候,他就會緊緊的握着掛在胸口的那兩枚定製的金色小熊戒指。那是蕭南在美國的一個很出名的金店定製的,那個店叫做“永遠的愛”,是對老夫婦開的,那裡沒有鑽石,只有金子打造的戒指,店的的中央是個用金子打造的大大牌匾,上面是一手漂亮的英文“誰說愛不可以永恆,只要你愛他/她,就一定會永恆。”

蕭南在美國做手術之前就去定製了一對,艾蜜最愛的是小熊,兩個人還約定以後要生好多小熊一樣的寶貝,所以纔有了這樣可愛的一對戒指。

他是一個醫生,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因此他早就準備了嗎啡,他也早就知道自己打了嗎啡以後心臟會怎麼樣。

“只是我能爲你做的也就只有那麼多了,下面就是Sam陪着你一起走了。”蕭南站在窗前喃喃的說道,嘴角是幸福的笑容。其實戒指的裡面刻着一句英文,那是當時蕭南特意讓店員加上的“The love forever.”

早早的艾蜜就來到了醫院,Sam也緊緊的陪在她的身邊,艾蜜想無論發生什麼事這個男的都陪在自己的身邊,也許這纔是自己的歸宿吧。看着病牀上的母親,因爲長久的心臟病使得臉色一直是那麼的蒼白,嘴脣則總是病態的青紫色,艾蜜愛自己的母親,因爲她爲了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她輕撫着母親有些乾澀的皮膚,悠悠的說道“媽,你可一定要沒事 ,然後你醒了,咱們就可以回家了,你還沒看我和Sam結婚呢,還有小行,你不是一直想看小行自己的畫展嘛,等你好了,咱們一件件的實現。”Sam聽到結婚兩個字,臉紅了起來,然後使勁的點了點頭。艾行站在旁邊也微笑着點了點頭,眼睛裡卻滿是悲傷,他在想的是另外一個人。

左楓換好了手術服,又看了看旁邊正在換着手術服的臉色有些蒼白的蕭南,他也是醫生,所以他早就知道他在做什麼,只是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阻止他。蕭南微笑着看着愣在那裡的左楓,打趣道“姐夫大人,你是不是想念別的女人呢,想得都出神了,我告訴姐姐去。”左楓只是想努力的扯起一個微笑,卻試了幾次都笑不出來,“小南,你愛艾蜜嘛。”蕭南站了起來,衝着鏡子扯了扯身上的手術服,然後笑着點了點頭應道“嗯,愛。”

“我知道了,我會盡全力幫你的”左楓的眼睛也變得堅定了起來。

在藍笑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穿着手術服的蕭南看到了手術室外面的艾蜜,當四目相對的剎那,艾蜜的眼睛竟然莫名其妙的流出了眼淚,她有些不可思議的摸着眼睛裡那不停向外涌出的眼淚,可是越擦越多。邊上的Sam看着艾蜜的樣子,也嚇了一跳,急急的拿出紙巾爲她擦着眼淚“怎麼了蜜兒,伯母不會有事的。”

當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艾蜜也解釋不出是爲什麼只是心裡很難過。

艾行在旁邊看着姐姐,愣愣的,腦海裡全是蕭南那天有些懇求的樣子。“姐,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艾行的嘴裡只是一直重複着這一句話,然後抱着頭蹲在了地上,“怎麼了小行。”艾蜜邊哽咽着邊看着自己這個從剛纔開始就有些不正常的弟弟,艾行紅着眼眶看着眼角還帶着淚痕的姐姐,張了張嘴,想說的還是沒有說出口,“姐我沒事,只是擔心媽媽。”艾蜜寵溺的看着自己這個弟弟,然後緊緊的把他抱在了懷裡。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打了嗎啡的蕭南,精神一直都可以達到最佳狀態,其實這次的手術被當成了參觀表演一樣,上面坐着很多這個醫院的醫生。他們看着左楓和蕭南的手術配合也都禁不住輕聲的讚歎着。Sam和這裡的婦女院長商量了半天才被允許他們也可以進去,不過可憐的Sam,還是犧牲了不少色相。

艾蜜進去的時候已經是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了,看着蕭南心裡又開始莫名的不舒服,但是她把這一系列的反常反應歸功於對這個人的討厭。

感覺到手術還是很順利的,坐在上面的教授們都在那交頭接耳的議論着。艾蜜的心也漸漸的放鬆了下來,她想如果蕭南可以把自己的母親治好了,那麼也許她不會再那麼的恨他把。

蕭南握着手術刀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停在了那裡,左楓趕快想接起他的手裡的手術刀。但是蕭南只是費力的搖了搖頭,左楓握緊了拳頭又慢慢的收回伸出去了手。上面的教授們也注意到了,又開始交頭接耳的交談起來。

艾蜜心臟也跳漏了一拍,“你聽說了嘛,都說Eric Nan的身體不好,就是不知道是什麼病啊。”

“是啊,我也這麼聽說的,他不怎麼接這種費時的手術的,一般也都是他這個助手跟他一起合作的啊,這次沒想到可以看到他主刀啊,幸運幸運。”

這些議論聲不停的涌進了艾蜜的耳朵裡,看了看那個認真手術着的背影,想起了再見到他時的樣子,還有那雙看不到底的眼睛,總感覺好像是沒了什麼,又說不清楚。艾蜜勉強的笑了笑,來掃走那些涌入耳朵的議論聲。

蕭南有些支持不住的勉強撐在那裡,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說“就差一點了,就差一點了”

當他把那顆長在心臟裡的瘤成功的切除了以後,他才慢慢的退到了後面,然後對着左楓點了點頭。左楓什麼也沒說只是眼眶紅紅走過去接着做着收尾的工作。周圍的護士看着左楓在那邊流着眼淚邊做着收尾工作的樣子,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蕭南一直在控制着暈倒,心口的疼痛已經讓他有些麻木了,他甚至可以感到身體那有些心臟供血不足的肢體麻木。只是現在不可以倒下,這個意識一直在支撐着他。

艾蜜已經什麼也看不到了,眼睛就這麼一直看着站在那裡的蕭南,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感覺到心裡很痛。當母親被推出來的時候,艾蜜管不了那麼多的衝了出去,左楓在旁邊支撐着蕭南的身體,蕭南笑了笑,說不出話來。

看着手術成功被推出來的藍笑,Sam也稍微的安心了些,剛想回頭看看艾蜜怎麼樣的時候。卻發現艾蜜就這麼愣愣的盯着手術室的門,蕭南的眼睛有些模糊,但還是看見了面前的艾蜜。現在的他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勉強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被汗水浸透的照片,艾蜜緩緩的接過來看着看着眼睛就已經被眼淚侵佔了,那是一張艾蜜流着眼淚拿着手機站在自己家樓下的照片,後面是用英文寫的,“那一刻的永恆,是我一輩子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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