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反過來想，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大表姐以後再這府裡行走，總是知道自己要該避着誰，防着誰了。總好過她被人算計成功，名聲盡毀吧！
回府後，沐心暖便聽到了木晴小聲道，“奴婢注意到，咱們離開表小姐的院子時，她似乎是將那幅畫，再連同一些過年的東西，都又給李婉清送回去了。”
“嗯。大表姐到底還是心軟了些。這一次不成，那李婉清定然是還會再想其它的法子的。大表姐，不得不防呀。”
“小姐，這盒頭油要如何處置？”榮月指着桌上的盒子道。
“這是李婉清送的東西，先擱着吧，回頭，我拿去安平堂再找人驗驗。”
“是，小姐。”
這一眨眼，倒到了年三十兒，除夕之夜了！
沐府上上下下，自然是一片和氣，許是先前因着李氏對沐長春還不錯，如今她的一雙兒女又還在沐府，所以，老夫人對李氏的態度，可謂是有了驚天般的轉變！
沐心暖看地清楚，讓老夫人真心實意地待自己的母親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且瞧着吧，只要是後頭的日子裡，母親再稍有不讓老夫人順心的地方，老夫人定然是又要再起些什麼心思了！
年三十兒的晚上，是要守歲的。沐心暖將劉婷婷和沐心瑤都叫到了自己的月軒，準備了些吃的、玩兒的，就是爲了能堅持過了子時之後再睡。
兩人才到了月軒沒多久，沐清軒和沐清遠兄弟倆也便來了。因爲劉壯壯年紀太小，所以便沒讓他守歲。
月軒這裡倒是整個沐府最熱鬧的地兒了！
好不容易大家都是勉強還能擡着眼皮，聽到榮月喊了一聲，過年了！
幾人實在是熬不住了，各自回去睡了。臨走前，沐心瑤注意到了妝臺上，那一盒頭油，赫然正是先前李婉清送過來的。
沒有人瞧見沐心瑤的脣角勾了勾，眼神略有些幸災樂禍的離開了。
沐心暖也已經是困到了不行，才脫了外袍，吩咐人們都退下了，便覺得屋內的燭光似乎是閃了一下，再然後，這屋子裡，便多了一名銀面少年！
“怎麼又是你？”
“怎麼？看到我，就這麼讓你不高興？”少年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頗爲傷心。
不過沐心暖卻是沒有那個心思去理會，只是轉了頭，冷着臉道，“我要安寢了，你快走吧。”
少年見沐心暖似乎是真的倦了，眼下已是有了道青影，遂擡擡眼皮，“也罷，這是送你的新年禮物。”
沐心暖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深夜來此，還特意等到了這麼晚，就只是爲了送一份兒新年禮物於我？”
“不然呢？”少年的脣角微微扁了扁，似乎是有幾分的難過，沐心暖這才注意到，他的雙脣的顏色，似乎是有些白！想來，應是凍的！難不成？
沐心暖的心裡頭有那麼一瞬間地揪起，下意識地就掃了一眼窗外，今日是除夕，外頭可是冷得緊。而且，現在聽着，外頭仍然是有着狂風呼嘯的聲音呢。
“你何時來的？”沐心暖有些不太情願地將自己手上的手爐遞了過去，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看着眼前有些彆扭的小丫頭，銀面少年的脣角勾起，心情似乎是不錯。看了一眼那個手爐，直接就伸手接了過去。
手爐的外頭是用了上好的青銅，似乎是怕燙着她，外頭還有丫環們做的一件兒布套，少年將手擱在了上面，似乎是還留有先前沐心暖的溫度。
少年再擡頭，沐心暖的身上已是披了一件兒稍薄一些的斗篷，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離那炭爐再近一些，免得再凍着了。
“明年你就十一了？”
“嗯。明天我就十一了，又長了一歲，總是要學會如何爲父母分憂了。”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沐心暖搖搖頭，“不！我什麼也不會！什麼也做不好。而且，我的心還不夠狠，明明知道那個李婉清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礙於她是舅舅的親女兒，不得不手下留情。還有沐心瑤，我早知她與李婉清狼狽爲奸，可是卻又覺得現在她才九歲，過了年也才十歲，這樣小的年紀，總不能真的就這樣讓我給毀了！說到底，還是顧念着沐、李兩家的名聲，所以，我做不來真正的太狠絕的事情來。”
少年聽了，似乎是有些動容，悄悄擡了眼皮看她。許是因爲這銀絲炭的緣故，沐心暖的小臉兒微紅，眉目間略見愁容，高挺的鼻樑，此刻看上去，竟然是有了幾分的如玉模樣。
“如果，我是說如果。”少年有些猶豫，又似乎是有些彆扭害羞，臉色微紅，鼻尖兒上隱約還能看到了汗漬，咬咬牙，才衝口而出。
“阿暖，我說如果，我願意幫你做那些你以爲太過狠絕，而不忍親自動手之事呢？你可信我？”
沐心暖微愣，身子頓時僵住，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長長的睫毛如同是蝶翅一般，忽閃忽閃的，看得少年的心裡一陣奇癢，像是貓抓着一樣，怪怪的！
“我的事，我自會處置，就不勞你費心了。”沐心暖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掃了一眼少年的鼻尖兒，“時候不早了，你的身體現在也緩過來了，快走吧。”
少年呆住，眼神複雜地看着沐心暖，似乎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句話說錯了，又是哪裡得罪了她，怎麼這個小丫頭說翻臉就翻臉？
沐心暖卻是不再看他，“安平堂的事情，我自有謝意，你若是信得過我，待我再研究出了新的藥丸，自會附上一份兒。當然，若是你覺得我的水平太低，可以不要。總之，給不給在我，要不要在你。我也是沒有別的法子來謝你了。”
少年的眼睛微眯，眼前的沐心暖與剛剛似乎是有些愁容的沐心暖，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到底哪一個纔是真的她？哪一個纔是戴了僞裝的她？
“你要是再不走，我便叫人了！你也知道我身邊兒的兩個丫頭都是會武的，即便是打不過你，可是想要再引了護衛過來，總歸不是什麼難事吧？”
少年的眼神裡閃過一抹陰鬱，無奈，最終，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明明只是恍了一眼，可是爲何沐心暖卻覺得他的背影看起來好孤單呢？
沐心暖甩甩頭，是自己想太多了吧？自己的事情都還解決不完呢，哪有時間去操心其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