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運變成桃花劫。銀州大學保衛處辦公室內,空調懸掛在頭頂,嘩啦嘩啦地轉動,但因爲不通風,氣氛有點壓抑。
張鑫挑釁地看着方誌誠,氣勢囂張,顯然有所依仗,未過多久,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走進保安室,對面的保安臉帶笑意,道:“張主任,來了啊?”
張鑫如同遇到救兵,憤怒道:“哥,幫我收拾那個小子。”
張鑫的哥哥張安是銀州大學總務處副主任,負責安保工作,所以張鑫一點也不畏懼,琢磨着如何整一下徐嬌的男朋友。
“閉嘴!”張安眉頭微皺,輕聲問那個保安,“究竟怎麼回事?”
保安攤開手,苦笑道:“我也不大清楚,兩人纏打的厲害,沒來得及細問。”
徐嬌輕聲道:“張鑫調戲我,我男朋友看不過去,便跟他揪打起來。”
張鑫反駁道:“胡說八道,我走得好好的,那小子突然朝我撲過來,還打了我一記耳光。”言畢,他伸手指着自己的臉,果然五道紅印,十分明顯。
張安咳嗽一聲,挑眉道:“你們都是銀州大學的老師,這件事就大事化了吧,私下和解如何?”
“不行!”張鑫站起身,怒道:“我要他賠我精神損失費。”
張安眉頭擰得越來越厲害,暗忖自己弟弟今天怎麼較真。卻不知道張鑫是被徐嬌傷透心,奪人所愛,比什麼刀子都厲害,張鑫如今豁出去,非要將方誌誠給拖下水不可。
張鑫是法學院的碩士導師,精通法律,暗忖若是巧妙利用今晚的一些局面,再加上自己的法學知識,即使上了法庭,那也是自己佔優勢。他要先下手爲強,咬住自己是受害人。當然,首先是要取得自己個個都信任。
張安見方誌誠與徐嬌相對沉默,以爲他們做賊心虛,問道:“你們呢,怎麼說?”
方誌誠平靜如水,小腹位置那處火辣辣的疼,他也不願意輕饒張鑫,一直琢磨該如何是好。張鑫見方誌誠沒轍,臉上竟然出現笑意,譏諷道:“認慫吧,小子。這裡可是銀州大學,你一個外人,想在這裡欺負人,可是異想天開。”
方誌誠嘆了一口氣,道:“我打個電話。”
張安見方誌誠無比鎮定,倒是愣住了,暗忖方誌誠莫非有什麼特殊背*景不成?
徐嬌也有點費解,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按照她所想,大不了與張鑫說兩句好話得了。
方誌誠對着電話道:“我在銀州大學學校保衛處的辦公室,被人打了,請立即過來。”
電話掛斷,保衛處一陣沉默,張鑫、張安都不知方誌誠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均不敢過多聲張。主要方誌誠鎮定的氣勢壓住兩人。
又過五分鐘,外面傳來警鈴聲,幾名幹警衝入保衛處,沉聲問道:“剛纔誰報的警?”
“我!”方誌誠站起身,高高地舉手道:“舉報銀州大學保衛處保安涉嫌非法拘禁。”
張鑫傻眼了,事情怎麼變成這樣,感覺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而且方誌誠給他們戴的帽子,也太大了。自己不過是打了他一拳而已,怎麼變成非法拘禁了——這傢伙比自己還能胡謅!
“誰拘禁你了。”張安差點跳起來,憤怒地指着方誌誠。
“這就是證明!”方誌誠撩起襯衣,露出肚子上的拳印,不屑地看着姓張的兄弟兩眼,主動牽起徐嬌的手,“走,咱們去派出所,等會你記得把事情始末,全部說清楚,尤其是張鑫那傢伙,如何糾纏你的。”
“噗!”徐嬌捂住嘴巴,她見方誌誠完全照搬張鑫的猥瑣伎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差點笑出聲,同時也明白方誌誠的用意,若是在保衛處的話,有張安坐鎮,無論如何,吃虧的只能是方誌誠。方誌誠若是改變戰場,通過報警,將詢問地點升級變成公安局,即使張安有關係,怕是也無法及時調用。
況且,方誌誠是市委書記秘書,到了公安局,稍微調用關係,還怕張安張鑫能翻了天不成?
坐在警車上,方誌誠又很淡定地打了一個電話。十一點左右,區公安局一名副局長匆匆趕到派出所,瞭解情況之後,先將方誌誠和徐嬌給送了出來。
方誌誠並不認識這名副局長,只知道他姓陳,笑道:“謝謝陳局的關心。”
陳局長擺手笑道:“算不上大事,以後有空一起吃飯。”
方誌誠知道他前一句是真的,後一句是應酬之言,又笑着應付幾句,便從派出所離開。
等送走方誌誠之後,派出所所長李大富走到陳局長身邊,輕聲道:“怎麼辦?”
“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上面打來的招呼,還是得要給點面子,先把張鑫拘留七天吧,如果上面還沒有招呼下來,那就放了他,如果上面還不解氣,就再多拘留一些日子。”陳局長先前正在泡浴,突然接到省裡打來的電話,連忙往這裡趕,頭髮還沒晾乾,心情自然不大好。
李大富試探道:“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讓老大趕過來親自操辦這事。”
陳局長雖然級別不高,但據說關係在省裡,所以連市局領導都高看他一眼。
陳局長嘆了一口氣,臉上帶着微笑,“事雖然不大,不過上面讓我來處理,這也充分說明對我的信任,人先關着,誰來打招呼,都不能放,至於其他,你就不用管了。”
李大富知道自己問得太多,臉色一凜,鄭重道:“保證完成任務。”
送徐嬌回去的路上,她顯得沉默許多。方誌誠笑問:“怎麼了?如果有問題,趕緊問,憋在心裡多不好。”
徐嬌輕聲嘆道:“今晚的事情,是我牽連了你。”
方誌誠揮手苦笑道:“小事而已,咱倆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就得互相幫助。”
徐嬌點點頭,猶豫許久,終究壓制不住好奇,問道:“你今天在派出所給誰打的電話?”
方誌誠微笑道:“在市委工作,總認識幾個朋友吧,常言道官官相護何時了,我好歹是一個公職人員,進了派出所,莫非還能吃虧?”
徐嬌撇了撇嘴,不屑道:“胡扯,你分明是給一個女人打的電話。”
方誌誠暗忖徐嬌耳朵真尖,他原本是可以給其他人打電話給公安系統打招呼,但沒有一個途徑會比聯繫趙清雅更快。所以方誌誠給趙清雅打了電話,結果不到半個小時,轄區的副局長便趕到派出所了。
“這年頭,女人也能當官……”方誌誠想了想,也不隱瞞,索性笑道:“給我姐打的電話。”
徐嬌點了點頭,心中還有疑團,卻沒有繼續追問。將徐嬌送上樓,方誌誠走到樓下,給趙清雅回撥電話。
趙清雅剛洗完澡,臉上敷着面膜,調笑道:“市委領導竟然進了局子,挺可笑。”
方誌誠苦笑:“這不是倒黴麼,真是運氣不好,喝涼水也塞牙縫。”
“哦?只知道你進了局子,不知道你怎麼進局子究竟,怎麼個倒黴法……”趙清雅平躺着,笑眯眯地聽着方誌誠抱怨。
方誌誠便將故事簡單說了一遍,再三強調自己與徐嬌的關係清白,不過趙清雅還是怒了,她輕哼一聲,道:“原來是英雄救美造的孽,早知就不應該救你,讓你在局子裡呆久一點,才知道不去拈花惹草。”言畢,趙清雅果斷掛斷方誌誠的電話。
女人心如海底針,又如天間不測風雲,方誌誠微微一怔,又撥了幾遍,趙清雅一開始不接,後來乾脆拔掉了電池。
趙清雅琢磨着方誌誠肯定心急如焚,嘴角帶起微笑,自言自語道,呆子,必須讓你長點記性,以後跟女人說話,千萬要提高點情商。
……
回到家中,發現秦玉茗今日未在自己家中,又是一陣失落。方誌誠洗完澡之後,打開電腦,登上QQ。自從上班之後,方誌誠很少上QQ,總覺得聊天是一件挺浪費時間的事情。QQ上好友人數不多,都是大學裡的同學,剛上線便收到離線消息,一個結婚邀請通知——隔壁宿舍的一個哥們工作不到半年,便結婚了,這讓方誌誠難免唏噓。
正準備下線,一個QQ彈窗出現,是宿舍室友兄弟朱友明發來的。朱友明的家境不錯,爲人也很精明,大學裡曾經是校學生會主席,畢業之後,便獨自創業,不過家裡原本想讓他接班,所以沒有支持他創業,因此他創業並不似想象得那麼輕鬆。
朱友明與方誌誠的關係不錯,“終於逮住你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子了。”
方誌誠發了個笑臉表情,“潛水奮鬥,養家餬口,哪裡有朱總這麼輕鬆自在。”
“輕鬆個鳥,剛把今天的賬算清楚,又虧了好幾千,很快我得關門大吉,回去當啃老族,倒是你捧着個鐵飯碗,喝國家的血,吃納稅人的肉。”朱友明言辭一向如此犀利。
方誌誠笑了笑,轉移話題,“接到結婚喜帖了嗎?”
朱友明給了個地雷的表情,“接到了,猶豫着去還是不去呢,趙勇那傢伙,你又不清楚,架子太高,怕高攀不上,況且據說這次娶的是個省委高官,這下更得嘚瑟了。不過,若是你願意參加,我倒是可以陪你,算是咱倆一次私下見面。”
方誌誠回覆道:“還是去一趟吧,畢竟是大學同學一場,別人邀請,總得給點面子,不然調子高的不是他,而是咱們了。”
“說的有理。”朱友明也認同了。
兩人閒聊一陣,不知不覺已到凌晨一點,方誌誠聽說朱友明手頭資金緊張,便主動將三萬塊完全借了出去。朱友明也沒有扭捏拒絕,爽快接受。
同窗友誼,情比金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