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門鈴聲響起,寧香草慌張地站起身,走到了門邊,輕輕地拉開門,門外站着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她個子不太高,踮起腳尖,往裡面張望。
“陳奶奶,有事嗎?”寧香草下意識擋住她的視線,面帶微笑說道。這棟樓都是老住戶,擡頭不見低頭見,所以上下樓鄰居都熟悉。
陳老太輕嘆了一聲,指了指裡面,道:“聲音太大了,我家老頭子最近血壓高,剛纔受不了,差點直接過去了。給你打聲招呼,看能不能聲音輕一點。”
寧香草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沒問題的,我等下就把音樂關掉。”
陳老太嘴角露出笑意,並未立即離開,眼睛依舊往內瞄,壓低聲音道:“有人在家嗎?”
寧香草靦腆地笑了笑,“一個朋友。”
陳老太嘆了一口氣,道:“有人就好,人已經走了,總要重新開始生活。之前我也勸過你,可惜你啊,扭不過彎。如果需要的話,有空就去樓下坐坐,我給你介紹的那幾個,隨時都可以帶給你瞧瞧。”
陳老太也是個熱心人,之前好幾次找到自己,幫自己物色相親對象,不過,都被寧香草婉言拒絕了。寧香草在這個小區住了十幾年,夫妻倆生活很低調,誰也不知道寧香草的身份,見寧香草年輕喪偶,自然做媒的人絡繹不絕。
寧香草輕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暫時不想,還是謝謝你了。”
陳老太臉上有點失望,轉身離開,扶着牆往下走,心中卻是暗歎,這麼漂亮的女人,如此年輕便守寡,當真是太可惜了。
回到屋內,寧香草關掉了碟機,回想起方纔曖昧的情形,臉上現出一抹紅霞,見方誌誠坐在沙發上吃葡萄,輕聲道:“樓下的老太太,覺得咱們動靜太大了,所以讓我們安靜一點。”
方誌誠掩飾着方纔的尷尬,彷彿渾不在意,以平和的語氣說道:“老小區生活很安逸,但有點不好的地方,那就隔音效果不太好,稍微有點動靜,就容易被聽見。”
寧香草遲疑了一下,擡眼望了方誌誠一眼,撇了撇嘴道:“沒你說得那麼誇張,是咱們方纔……太胡鬧了。”
方誌誠呵呵一笑,伸手在茶几上抽了紙巾,擦拭了一下手指,輕聲道:“香草姐,我幫你打掃一下衛生吧?”
寧香草微微一怔,笑道:“可以啊,我是有一段時間沒有收拾屋子了。”
寧香草的房子其實很乾淨,但方誌誠是那種有潔癖的人,角落裡落了一些灰塵,讓他覺得心中麻麻的,索性提出要求幫寧香草整理房子,那樣的話,也可以拉近彼此的關係。
整理了半個小時,方誌誠身上出了汗,脫掉了襯衣,剩下里面一件小背心,而寧香草也是香汗淋漓,她換了一件寬鬆的T恤,T恤胸口及腋下已經被汗水濡溼,鼻尖上冒着晶瑩的水珠,別有一番風味。
原本在方誌誠的眼中,寧香草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但如今改變了看法,仙女也要一日三餐,也得打掃房間。她正在彎着腰拖地,方誌誠則在擦拭茶几,不經意地掃過去,T恤寬大的領口隱現了風光,黑色的胸衣包裹着瑩白的豐滿,讓他的心猛地一抽。
寧香草很專注地在拖地,根本沒想到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方誌誠有點害臊,但還是忍不住不時地瞄一眼,寧香草眉眼間少了嫵媚,多了嬌俏可人,但他心中卻是在警告自己,這樣的女人只可遠觀不能褻玩,否則怕是會要引火自焚的。
方誌誠對於寧香草的心思,還是主要以打好關係爲主,畢竟若是想在雲海打開局面,必須要藉助寧香草的力量,同時黃金街項目能否拿下,寧香草也會起到關鍵作用。
寧香草不知爲何感覺到身上有種滾燙的感覺,擡眼朝方誌誠望去,只見他目光閃躲,微微一怔,低頭看了一眼領口,連忙拉了拉,然後白了方誌誠一眼。
方誌誠被這嬌滴滴的美婦看得臉紅耳赤,將目光收了回來,賣力地擦拭着茶几,抹布跟茶几面摩擦,發出“咕滋咕滋”的聲音。
“輕一點,難聽死了。”寧香草輕啐道。
方誌誠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塊舊斑,嘀咕道:“若是不用勁的話,這塊斑可擦不掉呢。”言畢,又多使了力氣,將斑痕擦拭乾淨。
寧香草掩口苦笑道:“我這是瞧出來了,你是不是有強迫症?”
方誌誠微微一愣,訕訕地撓了撓頭,道:“這也被你發現了。”
寧香草美眸流轉,道:“我想起了一件趣事。我大學時代,同寢室有一個漂亮的姑娘,便有強迫症。她有個怪癖,每次穿襪子,總要撿起來放在鼻子前嗅嗅再穿上。”
方誌誠吐了吐舌頭,低聲道:“我可不會那麼幹,我不僅有強迫症,而且還有輕微潔癖。讓我聞襪子,還不如讓我去死。”
寧香草覺得方誌誠有意思,臉上笑成了一朵花,白皙柔潤的俏臉上帶着淡淡的紅暈,嬌豔欲滴,她感覺到頭髮有點散亂,拆掉了髮束,重新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繼續彎下腰拖地,不過,這次她有所警惕,不時地會拉拉衣領,以免走露風光。
三點半左右,兩人把房子徹底地打掃了一邊,寧香草採納了方誌誠的意見,還調整了傢俱的擺設。等收拾好了一切,寧香草用臉盆打了溫水,給方誌誠洗了臉。方誌誠拿着毛巾,嗅到了上面淡淡的清香,暗忖這估計是寧香草平常使用的。洗完臉之後,方誌誠便準備告辭了。寧香草準備打電話給司機,讓他過來接方誌誠,卻被方誌誠擺手拒絕。寧香草一直將方誌誠送到樓下,等方誌誠消失在視野之中,方纔轉身上樓。
樓上陽臺上,陳老太看到了這一切,伸手朝着裡屋招了招,道:“老頭子,你快點過來看看。”
“怎麼啦?”陳太爺顫巍巍地走來。
“你瞧瞧,那是不是咱們樓上的小寧。”陳老太如同發現天大的秘密,“難怪我給她說親,她始終不理睬呢,原來早已有了人了。”
陳老太眯着眼睛看不太清楚,擺了擺手道:“你們這些女人,就是喜歡多管閒事。人家小寧長得那麼漂亮,又有氣質,想找個伴兒,還需要你操心嗎?”
陳老太癟了癟嘴,道:“是我先吃蘿蔔淡操心,以後啊,我可不會管她了。”
回到浦東大樓的東臺招商局辦事處,裡面比想象中要冷清,包括王崇在內,辦事員一共只有六名,郭勁遠坐在王崇辦公室內看報紙,王崇則抱着座機,語氣有點焦急地談着事兒。
等王崇打完電話,才發現方誌誠來到辦公室,連忙起身道:“方局,我給你倒杯水。”
方誌誠擺了擺手,道:“我不渴。跟我講講遇到了什麼難事。”
王崇臉上露出苦笑,低聲道:“我們在雲海招商遇到大難題了,雲海商會對我們進行了封鎖。只要商會內的企業,提到咱們東臺招商局,都採取拒絕。之前,我們洽談了幾家意向單位,現在態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現在我們的進度步履維艱,想要完成今年的任務,難度太大了。”
方誌誠託着下巴想了想,沉吟道:“雲海商會爲何要對東臺招商局進行封鎖,你有沒有了解過原因?”
王崇點了點頭,嘆氣道:“我旁敲側擊地打聽過,聽說是商會一名姓夏的,打了招呼。”
姓夏?方誌誠腦海裡立即閃出了一個名字,“夏芒”。
若是夏芒想要封鎖東臺招商局的話,那倒是有這個可能性,畢竟他的父親是商會副會長,而夏芒擔任執行秘書的職務。東臺縣招商局只是一個縣級招商部門,對商會企業的吸引力不足,若是夏芒提前打了招呼,那些企業又怎麼會瞧得上東臺招商局?
方誌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暗忖此事的源頭還在自己的身上,若不是那次慈善晚會與夏芒針鋒相對,也不會惹得他故意找招商局的麻煩。解鈴還須繫鈴人,自己必須要承擔責任,幫助辦事處清除障礙。
如何化解矛盾,這需要有點技巧,自己主動上門,說不定還得吃個閉門羹,若是請人協調的話,怕也不是最佳的選擇,畢竟夏芒對東臺招商局就是惡意找茬,弄不好還讓協調人丟了面子。
“雲海商會封鎖東臺招商局,此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們繼續做好與商會企業的接觸溝通,等我的好消息吧。”方誌誠想了想,還得找寧香草去商量一番才行。畢竟自己在雲海兩眼一抹黑,想要與夏芒抗衡,心有餘而力不足。
寧香草站在陽臺上,手裡捧着咖啡杯,不時地輕泯一口,滿嘴苦意與濃香,她將目光眺望遠處,儘管爺爺經常要求她搬回家,但寧香草還是習慣在這個充滿生活氣息的老小區內居住。
自己許久沒有如此心靜了,方誌誠今日的到來,打破了她心中的迷惘。她開始思考,是不是要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正在這時,客廳內傳來手機鈴聲,她踱步過去,將咖啡杯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是方誌誠打來的,心中有些詫異,聽方誌誠說完一切,她面色一沉,秀眉輕蹙道:“沒想到夏芒竟然敢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