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麻煩？”
“不準說！”
八紮羅傻眼，一個女人問他問題，一個男人讓他不準回答。
這……分明是兩口子在鬧彆扭啊。
這趟渾水還是不要淌得好，免得引火燒身。
不過，八紮羅像是突然醍醐灌頂了一般，張着嘴“啊啊”地鬼叫：“你！你！你是藺紹衡！靠，我要發財了！”八紮羅對藺紹衡擠眉弄眼道，“藺大總裁，你這非法闖入我家裡，還擅自用了我家的藥和吃的，如今還睡在我的牀上，藺總，這都是要給錢噠！”
“拿去。”一沓錢猛地塞在八紮羅的手裡，八紮羅慼慼然回頭，卻見到一杆黑洞洞的搶眼抵着自己的腦門，鬱明熙笑着說：“好好看着他，若是有個什麼閃失，我會把你做成八爪魚。”
“Yes，Madam！”八紮羅激動滾到一邊數錢去了。
藺紹衡卻在這時道：“你……要走了……”
鬱明熙把槍留在他的牀頭：“南洛不比彤江，在這裡，活着纔是最難的事。”
“……”
鬱明熙望進他玄墨般的眸子：“藺紹衡，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是白墨吧。我不清楚是你找上她的，還是她尋上你的。如果……如果你還相信我，我會說，白墨絕非善類。”
“我要怎麼相信你呢？”
鬱明熙沉默了幾秒：“你還記得馮倩欠下的那筆四億八千萬的債麼？後來韓千鈞的這筆錢……統統進了她的口袋。”
“你是說白墨？”
“對。”
藺紹衡感到先前稍有平復的胃裡，又開始了一陣陣的痙攣。
鬱明熙見他神色有恙，忙是喊道：“八爪魚，還不快滾過來！”
藺紹衡睡着之後，鬱明熙抓着八紮羅胳膊，就把人拽出了臥室，八紮羅“哎哎”地叫喚着。鬱明熙一腳將人踩在地上，暗着嗓子，威脅說：“說，誰派你來的！”
八紮羅只顧哼哼。
“哎喲！”
鬱明熙加重了腳下的力道：“還不說！”
“斷啦，斷啦，好好好，我說……我說啦……”八紮羅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剛把屁股撅起，就被鬱明熙又一腳踩趴：“就這樣說。”
“嗚嗚……”八紮羅用袖子擦了擦眼眶，雖然擦不出什麼東西，“是嚴之行讓我來的。”
“嚴之行？”
“是啊，藺紹衡的那臺私人手機上有GPS定位，嚴之行就來找我啦，說是讓我來看看他。”
鬱明熙不可置信：“你真的是醫生？”
“如假包換！”八紮羅想拍胸脯，不過他的胸脯貼着地面，所以他只能故作瀟灑地拍了拍腦袋，“其實我是跨國界醫生。”
“怎麼認識嚴之行的？”
“姑奶奶，你的智商是突然下線了嗎？說了我是無國界醫生啊，嚴之行也是啊，哦，不是，他是帶隊的，乃乃的，長得帥就連當頭的機會也大。”
鬱明熙鬆開腳，八紮羅鮮格格地爬起來，得瑟說：“怎麼樣，嚇到了吧，其實嚴之行小題大做了，我看藺紹衡他沒什麼，不就酒喝多了嗎，哪個男人沒有喝醉過啊。”
鬱明熙瞪他。
忽然，鬱明熙心頭一緊：“你是說嚴之行是通過定位找到我們的？”
“是啊是啊。”八紮羅瞭然點頭，“不過這地方也忒難找了些，好在難不倒我這個地圖哥，西拉維拉這裡，我閉着眼睛都能摸到門。”八紮羅小眼睛眨呀眨的，臉上寫着“快來崇拜哥吧”。
鬱明熙自然沒有崇拜，反倒是給他一眼的擔心。
“糟了！”
“什麼糟了？”
鬱明熙隨手把車鑰匙甩給他：“會開車吧，在門口。把藥帶上。”
“哎哎，這是怎麼回事啊？”被鬱明熙推着往外走的八紮羅還沉浸在一頭的莫名中。
“沒時間解釋了，快走！”
藺紹衡之前吃了藥，這會兒還在昏睡中。
“藺紹衡……”鬱明熙輕聲喊他道。
男人睡得並不踏實，緩緩睜開眼：“怎麼了？”
“我們要立刻離開這裡，你……撐不撐得住？”鬱明熙扶着他人說。
藺紹衡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說，卻是起身下牀，結果雙腳虛浮地厲害，人一下子就要摔倒，卻在剎那被一雙溫暖的手臂託抱住。
“小心。”
鬱明熙摟着他，一雙清澈的眼眸裡，不帶半分的瑕疵，卻衍起無盡的溫柔，一如初見時，那樣的眷戀，那樣的癡纏。
藺紹衡回望着他，彷彿在瞬間，跌墜進了她那份的纏綿，所有的記憶猛然翻涌，猶如交錯的時光。
眼中，只有她越來越清晰的輪廓，那些曾經過往的種種，充斥了他全部的感官。
恍惚驟然失去了意識一般，藺紹衡把頭伏在她的肩頭，用一種幾乎悲傷到絕望的喑啞聲音，支離破碎地囈語着。
“明熙……爲什麼……要離開我……我……會死的……”
鬱明熙腦中像是被鐵錘猛地一砸，嚴之行當日的話言猶在耳。
肩頭上一片溫熱，熨溼了衣服，竟是燙貼入了骨髓，鬱明摟着人，懷中的人，戰慄的脆弱，幾乎要將她的心一瓣一瓣地撕碎。
“藺紹衡……”鬱明熙將人扶起，藺紹衡卻是執意地扭着頭，不去看她。
門外八紮羅大吼了一聲：“來了沒有啊？”
兩人這才匆匆趕到門外，靜僻的巷子此刻竟已是車燈點點，巷子口堵滿了刺眼的車頭燈。
鬱明熙讓藺紹衡先上車，關門的一刻，鬱明熙緊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相信我。”
鬱明熙飛快地來到駕駛位子，一下把八紮羅擠到了副駕駛位：“地圖哥，帶路。”
八紮羅居然是一臉亢奮：“去哪裡？”
鬱明熙回頭，對上藺紹衡的視線，燦然一笑：“沙堡，黑雲紋。”
“好。”八紮羅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
車子猛地發出一陣轟鳴，兩展大燈赫然點亮，將前路照得宛如白晝。
“吱……”
車輪磨擦着地面，濺起火星，跟着是油門的轟響。鬱明熙慶幸自己搶了輛好車，更慶幸還是輛越野車。
“轟！”
依靠着車身的彪悍，越野車直接撞開了阻礙。鬱明熙一腳剎車帶離合，猛地拉起手剎，車輪抱死時，方向隨之一轉，再來又踩下油門，車身已經穩穩地甩尾到路上了。
“帶路！”鬱明熙吼道。
“我我我……”
“不是你，是路！”
反光鏡裡，後車的影子已是清楚可見，而從兩邊伸出窗外的黑突突的東西，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麼。
鬱明熙沒想到，自己來了南洛沒幾天，這末路狂飆的追車戲倒是沒少上演。
“砰！”
槍聲劃破冷夜。
鬱明熙橫打方向，同時喊道：“藺紹衡，趴下！”
她還沒說完，八紮羅已經抱着腦袋，反身跪趴在副駕駛座上，小聲地不滿：“
你怎麼不叫我趴下……”
“你趴下了，誰帶路！”鬱明熙咬牙，腳下一狠，越野車飛也似地衝了出去。
西拉維拉的夜，城市猶如鬼域，出了督府轄下的那一塊地方，其他的區域連路燈都是破碎的。
空曠的街道上，掠過汽車引擎的呼嘯。
“下一個路口左轉……哎呀呀……”八紮羅把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了一探，又馬上縮了回來，“姑奶奶，你怎麼就沒有準備些武器呢？”
“你敢用？”鬱明熙目不斜視，握着方向盤道。
“嘿，這有什麼不敢的。”
鬱明熙隨手把伯萊塔92F扔給他：“你不是醫生嗎？我以爲醫生只會救人，殺人這種事，是幹不來的。”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好歹也是……哎喲！”八紮羅捂着自己被撞到的腦袋嚷，“你開車就不能穩點嗎？”
鬱明熙道：“要不你來，親。”
八紮羅癟癟嘴，不甘心道：“還是算了。”
車窗被放下，八紮羅握着手槍，剛露了半隻腦袋，就被後面的大燈一晃眼，給嚇了進來：“這次是我沒準備好，下次不會了。”
鬱明熙開車也不忘鄙視他一眼。
“我來。”
後座突然響起一句男聲，鬱明熙和八紮羅兩人同時轉頭，卻見藺紹衡伸手抓向那把伯萊塔，對八紮羅說：“交給我。”
八紮羅猶豫着看着鬱明熙。
“給他。”鬱明熙毫無遲疑道，不過，她接着又是一句，“藺紹衡，你……”
藺紹衡和八紮羅一樣，放下後車窗。
“砰！”
“轟！”
“我靠！打中了！”
一槍！
那輛緊追不捨的車子左前輪一爆，頓時失去方向，車身重重的甩向沿街的房屋。
“還可以撐得住。”藺紹衡這纔回道說。
“藺大BOSS，你真是帥呆了！”八紮羅星星眼的仰慕着某人，結果，在同一時間聽到了某個女人的嘲諷。
“那是因爲你太遜了。”
“呃……”
又是一聲槍響，這一次後車被直接打得翻車了，側翻在路中央的車子，反倒是幫他們把後面的追車給攔了下來。
八紮羅高興得就差沒撲倒藺紹衡的身上啃上幾口了。
“藺大BOSS，我要給你生猴子！”八紮羅幻想着自己的腦袋上冒出許多粉紅色的泡泡。
“你腦袋進水了吧。”粉紅色的泡泡被鬱明熙無情地一把拍碎。
藺紹衡咳嗽兩聲：“生猴子是什麼鬼？”
八紮羅揮舞着雙手，把頭擱到靠背上就要解釋。就聽見鬱明熙陰測測地說：“出城了，還不指路。”
剛要說話的腦袋只有陰鬱地轉身坐好。
鬱明熙在接近沙堡的時候，給赤琰打電話，赤琰睡得正酣，聽見鬱明熙竟然出爾反爾地又回來了，只好碎碎念地爬起來。
“明熙，不要從正門進來。”縱然還沒睡醒，但赤琰的頭腦還是時刻保持着警惕。
“我知道，所以我纔打電話給你。”
按着赤琰的指示，鬱明熙又繞了好幾個圈，在一處崇山前面停了下來，早已有人等在那裡，替她拉開山門。
確切來說，真的是山門。
車子一路在山洞中穿行，又開了近十分鐘，纔出現在了沙堡裡。而這裡，則是沙堡的偏苑，和正門的主堡相隔了一段距離，可以說，這裡的保鏢和主堡的都不太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