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自然是肯定不會答應投靠妖族的。
先不說如今他已經是將落雲城李家當成了根,而且他身上還揹着兩條本命誓言,其中一條是讓李家再次成爲雲城的四大家族之一,離開了這片土地,如何幫李家重回雲城?
最主要的是,他是一個人類,身體裡流的是玄黃的血,數典忘祖有違他的武道。
一旦背棄人類,就等於背棄了他的武道,還如何能夠走向巔峰?
何況,他有足夠的自信可以突破到真靈,並不需要妖族的幫忙。
至於雲昊天,他的確清楚對方不會那麼容易放過自己,但自己因爲對方在這懸崖之中受了這麼多苦,還有殺父之仇,他又豈會饒過對方?
“李塵,你很清楚,現在你已經是無法進入拔劍門,沒有大勢力的支持,你成爲真靈都是困難。更別說雲昊天是拔劍門的真靈長老,坐享資源無數,沒有我們妖族的幫忙,你根本沒有可能鬥得過他!”聽到李塵的回答,念冰兒有些微怒說道。
“你既然知道我意已決,還何必多說?”李塵只是淡淡回道。
“哼,早知你一心要尋死,我應該早就殺了你的。”念冰兒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她也是清楚,現在她想殺死對方已經是沒有機會。
“是啊,其實我和雲昊天鬥個你死我活,這對你們妖族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李塵不以爲然地說道。
念冰兒又是一怔,然後她也安靜了下來,許久才說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希望死的是你。”
這句話倒是含有多種意思,一個是若李塵真的追上了雲昊天,擁有了和雲昊天相比的實力,那麼證明他比雲昊天更加恐怖,這是妖族不願意看到的。
另一個意思怕是她並不想有朝一日再次對上李塵罷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不過李塵並沒有深究,只是轉而問道。
“明天。”念冰兒擡起頭來看着李塵說道:“不過既然你不肯投靠我們妖族,那麼你若是和我一起落入了妖海,也是死路一條。”
“不錯,所以我還是決定不走了,明天我們就分開吧。”李塵有了決定,暫時他還不適宜繼續向下而去。
念冰兒沉默了,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她淺淺笑了笑,似那百媚春風,道:“好,那就分開吧。”
李塵有些看不明這妖精的笑意,但想來妖精總是讓人難以看懂,便只是跟着點了點頭。
接着,相對再無言,一夜無話。
……
第二天,晨光微熙。
這薄薄的朝陽透過重重的煞風,依稀在洞口外亮起,這意味着新的一天已經是到來。
李塵早早地就已經醒來,就那般盤腿坐着洞裡修煉着,這是他除了抵擋煞蜂那些天外,每天必須的功課,無論在何處他都不會忘記修煉。
不過說來奇特,在這煞風懸崖的這個坑洞內,感覺涯石之中不斷散發着靈氣,竟然比起在無盡長涯之上還要更爲充沛,他修煉起來速度也要更快。
而隨着他的修煉,突破到了小歸元中期之後,他體內的真元也越來越凝實,這意味着他已經是穩定在這一境界了,正在緩慢地繼續向着小歸元后期而去。
不過根據他的估計,在正常情況即使他有丹藥輔助,恐怕也是需要三個月以上才能突破。
當然,這樣的速度在一般人看來已經是快得不得了了。
只是李塵依然還不太滿意而已。
“呼……”修煉完畢,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他微微嚇了一跳,卻是在此時他看到一雙烏黑透亮的眸子正正地看着他。
那自然是念冰兒那妖精不知何時盯着他修煉,沒有了煞蜂的騷擾,這妖精似乎覺得一早起來有些無所事事,不知怎地就盯着李塵看了。
“我要走了。”看見李塵睜開雙眼,念冰兒退後了一些,努了努嘴,略帶着一些小女兒的姿態道。
“嗯。”李塵點了點頭,他也知道今天念冰兒要走,這是昨天說好的。
“也不知道要不要說再見好。”然後念冰兒又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說道,那模樣讓李塵想起了第一次看見對方,還只是寒冰小姐念寒冰時候的情景。
一如那時的純潔無暇。
李塵愕然怔了怔。
“下次再見,我可一定會殺了你。”那無暇的笑容緩緩收起,卻是變得嬌媚,還帶着一絲狡黠,那是真正的妖精模樣。
“只要你殺得了。”李塵則是道。
“說不定根本不會再見。”念冰兒盈盈笑着,似乎漸漸有些忐忑和傷感。除了知道李塵生死難測,她此行也並非十分安全。
李塵這次沒有回話,對方這是實話。跌落這煞風懸崖就是九死一生,不是真靈和天妖更爲兇險百倍,兩人都能活着離開的概率其實十分之低。
“這個還給你吧。”最後念冰兒變得頗爲灑脫,她先是在乾坤戒中拿出一物件扔在了地上,然後道:“這是剛剛下來沒多久的時候我撿到的,見你在這也用不上就一直沒拿出來。”
“咦?”李塵定睛一看,這物件竟然是自己那一把黑色重劍,估計是當初被雲昊天一併打了下來,想不到是被念冰兒撿去了。
說起來這一把黑色重劍雖然除了重沒有什麼特別,但卻也是因爲材料珍貴,價值不菲,而且一向他用起來也頗爲應手,現在再見倒是心裡有些小欣喜。
他把重劍拿了起來,揮了兩下,這坑洞窄小,的確不適宜施展。
“走了。”就在此時,念冰兒的聲音最後傳來。
然後話音一落,見她瀟灑地轉過身去,展開雙臂,輕輕一躍,躍落到了無邊的淡青色煞風之中,很快是消失不見了。
而聽到聲音,李塵放下手中的黑色重劍,張目向着下方看了一下,看着那個窈窕的身影漸漸消失,他重新轉過頭來看着身後的黑色坑洞。
已經空無一人。
在這一瞬,他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失落。
“又是一個人了啊……接下來,我要怎麼離開呢?”同時還有一些孤獨和寂寞,李塵在此時摸了摸背後,在那裡傳來的灼熱似乎越來越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