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對峙了好一會兒,沈遲降下車窗。
“許朝暮是不是你們帶走的?”
冷冽、冰寒、嘶啞的聲音像是從天際傳來,死神一般。
有雨打在他的臉上,他一動不動,冰冷的眼神飈來,就好似奪命的繩索!
這老大看慣了世面,他早就意識到惹了不該惹的人,果然。
這男人,不簡單!
衆人不開口,老大對開車的男人使了一個眼色,讓他退後逃走!
開車的男人明白,就在他的腳準備踩上剎車的時候,沈遲一個箭步,“哐”的一聲打開車門!
砰砰!
兩聲槍響,沈遲扣動手槍的扳機,麪包車的窗玻璃被打碎,玻璃渣滓四處亂飛!
“啊!”有人叫了起來,玻璃片扎進了他們眼睛裡!
沈遲動作十分迅速,他將手槍抵在副駕駛的男人太陽穴上,食指扣住扳機!
“說!”他吼了一聲。
“這位兄弟,我不知道你是哪條道上的,不過,你說的這個什麼什麼許朝暮,我還真不知道是誰。”
副駕駛上的正是老大,他心一拎,根本不敢動彈,但他的嘴上還是不肯承認。
他也算是看慣了大風大浪,但目前眼前這個男人佔了優勢,他不能蠻幹。他一動,恐怕小命都沒有了!
他早就知道不該接這一單!
雨水順着沈遲的頭髮淌了下來,這黑夜,越發襯得這男人冷魅絕寒。他的雙眸裡都是嗜血的通紅,手指隨時會按下扳機!
“我這手指頭可不長眼睛,你是真不說?”沈遲冷着嗓子。
“我真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老大依然嘴硬。
砰!
一聲槍響,沈遲手一偏,子彈打進車內,車子頓時被打爆,完全無法啓動。槍響後,手槍還在指着老大的頭部。
“警察三分鐘之後到,現在告訴我,還來得及。”
一車的人全嚇壞了,他們現在根本就走不了,萬一沈遲喪心病狂起來,他們還能活命嗎?
橫豎都是一個死!
車裡有男人膽戰心驚站了起來:“告訴你有什麼好處?”
沈遲的脣角勾起一抹血色的冷笑:“誰第一個說,我留他一條狗命!”
他沈遲,在外人眼裡從不是什麼善類,剛剛那一槍只是打爆引擎而已,他已經算是手下留情!
他本就是一個冷血的男人,只有在某一個人的面前,他纔會忘記他的本質。
“許朝暮被我們扔在前面的山坡上了,是死是活,我們也不知道!”有男人壯了膽子道。
扔在了山坡上!
沈遲面色鐵青,他握緊了拳頭,就在他的手指即將扣下扳機時,幾輛警車開了過來。
“嗚嗚嗚嗚……”的鳴笛聲,在這空曠的山野聽起來格外響亮。
沈遲不想殺人,他收回手槍,坐上他的悍馬,一踩油門,往小路前方開去!
等找回許朝暮,他再來收拾他們!
前面的路上全是黃色的泥水,每開過一處,泥水都會濺得很高。沈遲全然不顧,他只有一個信念,他要找到許朝暮。
他一定要找到她!
他不會把她扔在荒郊野外不管的!
“暮暮,你一定不能出事……”
沈遲雙眸緊盯着前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一種彷徨、緊張、疼痛在心裡嘶吼、叫囂。
從許朝暮十歲起,他就沒有讓她吃過一點苦。現在,這羣人居然敢把她扔在山坡上,扔在雨裡!
怒火,在胸腔內積累、爆發,只需一根導火索,就能噴薄而出、熊熊燃燒!
順着地上的輪胎印尋過去,車子開到一半,痕跡沒有了,他知道,一定就在這附近了!
他連傘都沒有打,跳下車,走進了雨裡。
他打着手電,可到處都是黃土、高樹,甚至滾滾巨石。哪裡有許朝暮的影子,他根本找不到她。
他一步一步踩着黃土往前走,走到一半時,他發現了許朝暮的揹包!
眼睛頓時愈發通紅,沈遲整個人都有一種爆發的衝動。他把書包放進了後備箱,繼續衝進雨裡找許朝暮。
雨根本就沒有停下的意思,此時,已經是夜裡兩點四十!
“朝暮!朝暮!”沈遲在夜空中嘶吼。
但許朝暮聽不到沈遲的聲音,她緊緊抱着救命的樹。她不敢撒手,她怕一撒手,底下是無盡的深淵。
如果是深淵,她這輩子就完了。
她不想便宜了沈遲,她十歲立下的宏偉目標,她怎麼能不實現。
然而,天不遂人願。
一塊巨大的石頭從山上滑了下來,正好對準許朝暮的位置滾過來!
“砰”的一聲巨響,石頭砸到了松樹樹幹,整棵樹被攔腰截斷,許朝暮一雙手抓來抓去,還是沒有能抓住樹幹!
她一腳踩空,整個人往後栽了下去!
“救命!”她用盡全力在喊。
許朝暮和石頭一起墜落下去,只聽得“噗通”“噗通”兩聲巨響,許朝暮掉進了一個積水涵洞!
涵洞本來是沒有水的,但經過晚上這一陣暴雨,洞早就注滿了水。
許朝暮抱着石頭,站住了腳跟,可積水已經快齊她的脖子了。
四周漆黑漆黑,看不到一絲光亮。雨水不停地往洞口打來,她知道,不出一會兒,這個洞裡的積水就會滿了!
而她,不會游泳……
一路上她想了無數種死法,可她哪裡想到,自己會被淹死!
“救命!救命!”她用盡力氣對上空呼喊,她在奢望有人會經過這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落下來的兩聲“噗通”太響,沈遲聽到了,清清楚楚聽到了。
“朝暮!”他往聲源方向衝過去。
他打着手電照來照去,果然,在一棵樹枝上,他看到了黑色布袋掛在上面,一旁還有一塊淺綠色的布。
今天許朝暮穿的就是綠色的衣服!
“朝暮!朝暮!”他對着四周大喊。
雨水打溼了他的西服,打溼了他的頭髮,打溼了他的臉龐,他早已全然不顧。
許朝暮聽到了,她聽到了!
是沈遲的聲音,是他!
“救命!救命!四哥,四哥……”許朝暮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嘶吼。
如果他能聽到,她就能活下去了是不是?
暴雨還在往洞口裡打,積水很快就淹沒了她的脖子。她在用力擡着頭,再過一會兒,一會兒,要是積水淹過她的嘴巴,她一定就會死了……
她不想死,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