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房子裡面,散發着璀璨光芒的水晶燈還亮着,餐廳裡男女主人坐過的位置已經冰涼,一桌子精緻美味的飯菜也已經冷卻,失去了最先光亮的色澤跟原有的味道。
兩隻空了的高腳杯還安靜的立在那兩個位置,顯得那麼疏離那麼孤獨。
副樓裡的周嫂跟方叔方嫂說着話,聽不到裡面發生的動靜,幾個人心裡不免擔憂起來,這擎少的想法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怎麼會突然又跟那個惹人厭的蔣念薇要結婚了呢?這少奶奶要怎麼辦?兩人還沒有離婚的吧?
今天少奶奶突然親自下廚做飯想必不只是心血來潮,不知道這兩個人現在談的怎樣了?周嫂擔憂的站在門口看了眼主樓大廳裡,奈何視線的問題根本看不到什麼,依偎在周嫂身邊的年糕無精打采的樣子,似乎也是因爲他們話題的沉重而感到情緒不佳吧。
周嫂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的都十點半了,站起身來也不想打擾老方家老兩口休息,“我先回去,這個時間了有什麼事也應該談完了吧。”
叫上年糕一同出了副樓,院子裡冷冽的寒風吹過,周嫂縮了縮脖子,小跑着到了房門口,年糕甩着尾巴等着周嫂開了門,從門縫裡鑽了進來,進來之後周嫂動作極輕的關上了門,只覺得房子裡靜的出奇。周嫂進來剛關上門,年糕在地上嗅了嗅猛地擡起頭來,嗖的一下子躥了出去,同時嘴裡發出了驚恐的叫聲,“汪汪……”
“我的小祖宗啊,你這是叫什麼呢?”周嫂聽到年糕的叫聲心裡一驚的也追了上去,她小聲的嘀咕着,不知道這兩人還是不是睡下了,或者是在做什麼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這條破狗去搗什麼亂啊。
狗的嗅覺本就靈敏,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兒,第一時間就躥了出去,來到樓上順着那越來越重的味道尋過去,看到依靠在門邊的男主人,他汪汪的大叫起來。見霍擎不爲所動,撲到門上開始用爪子大力的撓門,他的力量有限根本進不去,那股濃重的血腥味,讓年糕發了狂的大叫起來。
霍擎被這狂烈的狗叫聲驚醒,昏睡的意識馬上在鼻息間聞到一股血腥的氣息之後清醒,年糕對着霍擎汪汪的大叫,叼着他的褲腿用後爪撓門。
霍擎意識到了危險的空氣籠罩着這個空間,站起身來擰門,可是門被反鎖了,他打不開,想到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心砰砰的像是要跳出來一樣,“秦暖,秦暖,開門,開門啊。”他的手拍打着門,嘴裡不停地喊着秦暖額名字,可是一點回應也沒有,挑高的樓道里只有狗叫聲,跟他自己的回聲。
追上來的周嫂看到眼前的局面,立馬意識到了有可能出事了,反身去拿備用鑰匙。
霍擎的心跳得更快了,驚慌之下的大腦一片空白,沒有了主意,不知道該去做什麼,等想到去找鑰匙或者找東西把門鎖撬開的時候,周嫂極快的拿來了備用鑰匙,“擎少,用這
個。”她將一把鑰匙遞給霍擎,只見霍擎拿着鑰匙的那雙手抖個不停,額頭上的汗水滴落下來,鑰匙孔都找不準了。
周嫂不知道霍擎此時的心情,他正是因爲知道那個女人手裡有刀,才倍感慌亂,那血腥的味道是從裡面出來的,讓他不敢想象裡面的情形是怎樣的。
手抖得厲害,終於將鑰匙插去門鎖裡面,將門從外面打開的一瞬間,他一張冷峻的臉上全是汗水,撲鼻而來的血腥氣息讓他一時間愣怔在了那裡。
年糕狂叫的聲音就沒有停止過,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周嫂跟年糕都衝了進去,當看到整個手臂都泡在血液裡的秦暖,周嫂瞪大了眼睛,發出了驚聲的尖叫。
年糕看到倒在地上血泊裡的女主人,發出了一聲如低泣般的嗚咽,低頭咬住了秦暖的襪子就往門口的方向拽。
霍擎在聽到周嫂的尖叫聲時,已經邁開了走進去的步子,小書房的房間不大,只有一張書桌,跟一張牀,地上的光潔的理石地板沒有鋪地毯,他只一眼就看到倒在鮮血裡面閉着眼睛的女人,她單薄的身體倒在那裡,純白色的連衣裙被鮮紅的血沾染了大半,那片紅讓他的雙眼發紅,走過去的腳步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周嫂在發出驚叫之後溼潤着眼眶看了一眼霍擎,那頹然如同世界崩塌了一樣的表情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情況危急,她來不及多想,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秦暖的手腕上的傷口纏住止血,地上那染着血跡的刀面散發出陰森的冷光,周嫂覺得自己的身體軟不像話,站起來都那麼費力,可是她知道現在的情況緊急到了極點,多耽擱一點,少奶奶就多一分危險。
四處看了看在桌上看到了一條手帕,顫抖着身體拿過來,周嫂這纔看到那纖細的手腕上凝固了已經成了深色血痂的那一大坨,心裡一驚,“擎少……少,少奶奶,這裡怎麼會是,是這樣的?不是血都,都……流乾了吧?”
“閉嘴。”沉重有力地聲音響起,霍擎推開了在秦暖身邊的周嫂,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那條手帕,將她那纖細的手腕纏住。他的手顫抖着探到了秦暖的鼻息間,霍擎的怒聲,讓她整個身體一顫,感覺到手尖傳來的那微弱的幾乎不易察覺的輕淺呼吸,心不可抑制的像是被什麼割開了一樣,鮮血一滴滴的滑落下來。
周嫂因霍擎的推拒而跌坐在了地上,被扯過手帕的時候觸碰到了霍擎那冰冷的手指,她來不及想太多,翻身起來下樓去叫老方準備車聯繫醫院,此時的周嫂被外面的冷風一吹,頭腦清醒了許多,可是秦暖倒在血裡的樣子還是讓她心驚的厲害,說話的時候牙齒都打顫。
少奶奶的自殺若是被外界知道了務必回引起外界的猜測,若是讓人發覺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更不利於少奶奶目前的情況,在老方備車的時候,讓方嫂給白浩然打了電話,讓他現在馬上去醫院準備。
方嫂見到周嫂臉
色蒼白慌慌張張跑過來說道少奶奶出事了的時候心頭也是一顫,不敢有一分耽擱的拿出手機找到了白浩然的電話撥過去。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老方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少個紅燈,油門踩到了最底下,可是坐在車後面抱着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秦暖依舊沉聲的叫他開快點,再開快點。
車窗外寒風冷冽,老方在霍擎的命令下將車裡的溫度調高,霍擎的額頭上向下滴着汗珠,而懷抱裡的女人沒有一絲生氣,雙眼緊閉,霍擎怎麼叫都叫不醒她,臉貼着她冰冷的面頰呼吸越來月急促,而懷裡的女人那微弱的呼吸簡直可以忽略不計,被包裹在被子裡的單薄身體都冰冷的像是一句屍體一樣,他知道這是失血過多導致的體溫下降。
她纖柔的樣子像是隨時就會被吹走一樣,他的手臂將她的身體摟得更緊了,此時他恨的不得了,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狠?怎麼能對自己下這樣狠的手?
是太過絕望了嗎?就這麼不情願的留在他的身邊?他後悔了,後悔對她說出了那樣惡劣的話。
疾馳的車在拐進醫院的時候發出了巨大的剎車聲響,抱着秦暖的霍擎因爲慣性向前傾去,他的手臂撞到了前面的椅背上,緊緊的護着懷裡女人的頭。
來不及指責開車的人,霍擎快速的抱着秦暖下車,只穿着單薄居家服的他頭髮凌亂,雙眼猩紅,白浩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
白浩然身後的醫護人員先給秦暖帶上了氧氣罩,在電梯裡做了極快的檢查,醫生將一針透明液體的針劑紮緊秦暖的手臂上,很快,電梯到達了。
手術室門口的醫生們也已經準備就緒,當她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他的心猛地顫了一下,緊隨而來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疼痛,從心臟的位置蔓延開來。
坐在手術室外走廊的椅子上,他周身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樣,渾身軟的不像話,依靠着那冰冷的椅背才能支撐起他的一絲力量。
他張了張嘴,發覺喉嚨疼的難受,咬着牙問道身邊站着的白浩然,“幾點了?”
“已經十一點十分了。少奶奶進去手術室已經過了八分鐘。”白浩然看着手上精準的腕錶彙報着。
霍擎閉了閉眼睛,從離開臥室關上了那道門開始她就準備把自己殺死了,而他卻根本沒有洞悉她的心理。
腦子裡閃過那把冰冷的水果刀,上面的已經乾涸血跡,到現在她讓自己的血管流血已經超過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裡足夠血液流空的了,周嫂抖着聲音的話有迴盪在耳邊,他的雙手捂在了臉上,指尖還有她殘留着的那一丁點兒的微弱呼吸,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計。
或許是自己的心理意識在作祟?那微弱的呼吸只是自己感覺出來的,其實她已經失血而亡了,想到這裡他的心慌得厲害,像是快要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了一樣,呼吸也漸漸加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