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花無暇淡淡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東西,眼裡笑意加深:“何意?”
青鸞將那根琴絃一點點捋開,分出絃斷的那部分,遞到他眼下的位置:“你別想不認,這根弦分明是被人刻意切斷,除了你,不會有別人這麼做。”
“嗯。”花無暇點了點頭,竟還是微笑若許,“這回倒是聰明瞭。只是,你覺得用這樣一根東西就能威脅我?”
青鸞一怔,頓了片刻,又道:“你在菀姨面前裝得那樣完美得體,到頭來卻是這樣心思險惡的人,若是被菀姨知道,你那些不爲人知的目的必定不能如願!”
這場談話看來還得有一段時間,花無暇低低一笑,瞥見前方一座涼亭,便信步走進去坐下。青鸞隨後走進去,方聽他又道:“你性子雖直,卻也不算很笨。依你看,我從能你那個一不受寵二不爭寵的菀姨那裡得到什麼?”
“我不知道。”青鸞別過頭,“可是你既然騙菀姨,就必定沒存什麼好心!”
花無暇靜靜地聽她說完,微微曲起食指,在冰涼的大理石桌面的一下一下的輕叩着,因含笑而微微眯起的眼眸愈發像一泓潭水,深不可測。
他這副模樣看得青鸞膽戰心驚,終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想做什麼?菀姨她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狠心騙她?”
花無暇微微偏過頭,避開青鸞的視線,聲音竟驀地有些低沉,彷彿還夾雜着嘆息:“想……有個母親,可讓我承歡膝下。這樣的‘騙’,也是不行的麼?”
青鸞心頭一堵,怔住了。
彼時,正有風從涼亭外灌入,吹得眼前男子衣衫浮動,廣袖翩翩。青鸞看不清他的眉目神情,卻只覺得他坐在那裡的身影哀涼至極,聯想到自己的身世,忍不住悲從中來,須臾之間便紅了眼眶。
花無暇也不再說話。
兩人一坐一站,一個支頤看着亭外,一個俯首看着自己腳尖。
青鸞默默難過了許久,終於收拾心情,又道:“你怕我分薄了她對你的愛,所以用這琴絃傷我?”
花無暇背對着她,聞言,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奇異光彩,嘴角淡淡勾起:“不是。”
青鸞大驚:“那是爲何?”
花無暇緩緩站起來,轉身走向她,隨後,竟緩緩伸出手,捏住青鸞下顎,迫她擡頭,含着曖昧的笑望進她眼眸深處:“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隱藏傾世之貌,卻不想,你竟果真生得此番容貌,我心頭,實在是有些失望的。”
青鸞先驚,後怒,終於惱恨的一把推開他,跑出了涼亭。
花無暇一手支在石桌上,看她跑遠的背影,竟笑出聲來。